唯特小说>玄幻奇幻>器灵书>第86章 86.大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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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掀开之后才发觉,盖头下的,根本不是阎曈,而是曘。

  ”或许,我们才是那只猫。”曘慢慢从怀里拿出眼镜戴上,空洞的眼睛半阖着,看着眼前的人,叫出了他的名字。“钟鱼。”

  随后,曘慢慢看向窗外,那些僵直在夜幕下的人,像极了丧尸围城。“我们困在这里太久了,久到忘了我们原本的意义,不就是想要终结这徒劳的转圜与窥视吗。”

  钟鱼面前的镜子,涌出水汽来,慢慢在曘身后,凝结成了一群执伞人。他们慢慢放下了伞,所有被替代的人都在这里,但与阎曈他们有着明显的差别,仿佛他们已经从他们身上完全的剥离去了。曘侧头,朝着门内看过去,难得轻松了下来,他们各自坐下,就像即墨和他的伙伴所做的那样。

  “所以,还是走到了等死这一步。”钟鱼看着自己扎得纸人,与即墨一般无二,甚至还增添了胸口创伤的细节,他慢慢摸着这个纸人。“他其实在报复我们吧,从他不愿意做出我们想要的那个选择开始。”

  “他和所有人的选择都不一样。”曘慢慢摸过纸人的脸。“他有一点悲悯,他记得一路走来的所有人,才有了一线生机,而我们,早就没了。”

  月光慢慢掩盖住沿街的房屋,长长的屋檐将所有人掩盖在黑暗中,而阎曈一行人,在月光下陡然失去了通往祠堂的方向。

  郑元书看着阎曈手中的串珠,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我们好像被困住了。”

  阎曈几人慢慢抬起了伞,他们身体都是半透明的意识体。初四站在初青身侧,拿出了罗盘,发现,四面八方,皆为坤卦。

  “这卦象几个意思。”江谨看了一眼,抬起手看着自己手表上的指南也在乱转。“是罗盘不对,还是磁场有问题。”

  “也许都没出错。这种可能是只出现在极地的地理现象,比如站在北极,就是所有方向都是南。”郑元书思索了一会儿,说到。

  “那我们应该去什么方向。”褚庭仔细端详着罗盘上的卦象。“而且,我们怎么能确定现在所在的位置,不是另一个平行时空。”

  这时候,江谨制止了他们继续讨论。“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之前树林中听见的竹筒滴水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格外清晰,而且庞大,像是一场细雨一般,但是听起来闷闷的,像是隔了一层玻璃。

  即墨的串珠泛起光,开始逐渐炙热起来,阎曈被烫伤,松开了手,串珠落在地上碎成齑粉,而王央、巷子口叠金元宝的大娘、他们办案过程中救下来的孕妇……无数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们周围,原来他们都是器灵,纸人,是他们栖居的身体。与此同时,年幼的江识也从江谨的警徽中掉了出来,江谨连忙将江识护在怀里,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楼氏老人。

  “他们来了。”王央忽然说。

  江谨几乎立刻就听出来出来这是他当初的那个线人的声音,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扑面而来。

  楼氏老人面朝阎曈。“你还是来了……天要亮了,快去找他,来不及了!”

  有灯从山脊远处缓慢延申下来,滴水声也越来越近,器灵们和江识的意识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扯走,猛地朝着八方退去,周围的禁锢也猛然被冲破,淹没在熹微的晨光中。

  滴答。

  众人抹了一把脸,是血。

  “执伞!分队跟上他们!”阎曈和江谨异口同声。

  郑元书和初青立刻将手下的人分成八个小队,每个方向各一队人,郑元书和江谨跟上了江识的方向,阎曈看着楼氏和王央的方向,有些纠结,初青一看,就把他往楼氏老人方向一推,拉着褚庭就追王央去了。

  阎曈带着一小队人,追着楼氏老人往山中去,他们快速穿越林子,顺着山脊的灯追上去,但越过一个山口,他发现,楼氏老人正站在一条河畔的渡口,身侧站着水族族长。他慢慢走下去,发现他们身后,是一个血池,池子里,站的满满的人,水上浮游着无数流灯,灯火深处,似乎有三座女神神像在那里。

  蝉姝看着阎曈,眼神落在他左肩的魂火。“你果然害死他了。”

  巨大的缝人随着灯火转动,慢慢从与山体浑然一体的模糊中剥离出来,如同通天的支柱一般,环绕在周围凝视着,像是支撑出来了这一整个周天。

  蝉姝的脸慢慢剥离,变得和之前遇见的纸人一样,无言的疲惫老旧的皮囊背后显露出来,血池中人群散开,游灯缓缓深入到神像去,即墨在中间的女神像手里的书卷中,身形若隐若现,似乎马上就散了。阎曈能看见他头顶的铅灰色云朵,越来越淡了。

  “我还想看看天……”

  阎曈眼睛一热。“你们怎么不去救他!”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楼氏老人叹息。“我是个死人,世界自有法则,我已无力扭转……”阎曈完全听不下去他说的,推开了他,就往血池中去,却发现他无论走多久,都不过在距离岸边十步有余。

  他慌张的回头,却发现楼氏老人叹了一口气,像是最后一口气散了,他对着阎曈睁开了一直皮肉虬结的双眼,阎曈一直无法摸透的之前楼氏老人传承的一切,如今像是一场磅礴的海啸冲击所有的脑电波,等他回过神再看过去,蝉姝的脸和蛉蜻正缓慢的重叠,而不知何时过来的钟鱼正坐在渡口,脚拨弄着血池中的血水,手中的青瓷碗一滴滴的,收着钟鱼的心头血,让阎曈想到了当初蛉蜻喂给即墨的那碗不知名液体。

  “想救他,求求我啊。”钟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飘轻,仿佛只是让他捡个东西、转个身一般,看他站在原地,微笑起来。“也对,何必为了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小鬼,付出这种代价呢。”

  阎曈一步步走到钟鱼跟前,直接跪在了他和蝉姝面前,深深叩头在血水之中。

  钟鱼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地缩回了脚,没过多久,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为什么……”

  阎曈耳朵里全是血水,含混不清,他停下了动作看向钟鱼。钟鱼凝视着手中的青瓷碗,眼泪大颗大颗掉进了碗里。

  “偏我来时不逢春,偏我走后春满园……”

  钟鱼回过头,曘他们慢慢走了过来,他们神色都无比复杂,像是亲密无间却有着深深隔阂的撕裂感。

  身后的人都回避了钟鱼的目光,只有曘抬起了手,轻轻捂住了钟鱼的眼睛,接过了那个青瓷碗,递给阎曈。

  “对不起。”曘轻轻在钟鱼耳边说,另一只手抬起来,一张面具缓缓贴合上了他的脸,曘手腕的绑带也落了下去,红翡的长钉嵌在他的手腕上,猛然想起轮回梯时,那个借着即墨说话的人,那不是蛰萤,也许当时那个轮回梯中消失的那个男孩,就是钟鱼。

  “喝了他,你要在所有的所见泯灭前,找到救他的方法,不然,我的眼睛,就是你的结局。”曘将青瓷碗递给了阎曈。“你就会是我,你们,就会是我们。”

  阎曈毅然决然喝了那碗血水,回头之前,蛉蜻身子慢慢回转,她身后三个字的水书石碑伫立在那里,事后回想起来时,才发觉,那可能是孟婆庄。

  那碗钟鱼的血泪进到身体里,让阎曈感觉自己像是一朵云,飞快地自血池中的妇孺中掠过,站在了三座神像之下,两侧的两位神女仰视着中间的神女,面有泪痕。而左边的神女手捧着鱼,而右面的神女捧着祭肉,中间的神女带着面具,手捧书卷,卷上,落着一只人面鸟。周围那股子歌声回荡着,配着水落竹筒的声音,莫名肃穆起来。

  “《山海经·海外西经》中,两水之间有关于两位女巫的传说,名为祭、戚,在一次为了象征亡国的人面怪鸟,祭捧鱼,戚捧祭肉,乞求怪鸟离开。但是根据周围的竹子,山海经中还有两位符合。”郑元书的声音从上方传了过来,他跪伏在一个缝人的掌心,咳出呛进嘴里的血水,语速极快的说,神色有一种压制不住的戾气,然后猛地从上面栽了下来,阎曈赶紧上前接住他。“江谨困在望乡亭。”

  “那两位是娥皇与女英,最后她们成了风神,说明当初她们不是思君哭死,而是祈求风雨的祭品,和那两个巫女下场一样。”初青和褚庭几乎可以称得上衣衫褴褛来形容,像是被什么猛兽撕咬过,手上还死死攥着拴住两只狼狗的绳子,手腕勒出的豁口,几乎可见骨,他们是为了过来,硬生生让狗拖着他们过了着血湖,看着阎曈的目光,苦笑了一声。“恶狗蛉。”

  “阴山八景……”阎曈从郑元书怀中抽出地图,根据神女脸上的面具和刚刚钟鱼的面具,补全了地图,而后说道。“风水一体,也许,她们是同一群人。关键在于,那个面具与那人面鸟。”

  阎曈指了指地图,发现整个地图是一个阵法,血湖上的灯猛然大亮,这时阎曈眼前时不时开始变得模糊。“来不及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