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们最开始基本能满足于在家里的一方天地玩耍的,随着认知的不断增长,龙凤胎们也开始找各种借口要出门去玩。

  有时候还会为了能坐车出去,在家假装不舒服大哭大闹,等穿戴整齐,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儿童座椅上立刻乖巧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家里的两个保姆也是跟俩个崽崽越混越熟,知道爸爸爹咪比较有原则,说一不二,在两个成年人面前都很装乖。

  只要萧致与鹤澜渊前脚去上班,两个小坏蛋立刻开始掏自己衣柜里的衣服,准备打扮一番要出门了。

  保姆们哪里能拗得过这两位小祖宗,寻思着叫司机师傅拉着他们去附近的公园玩耍两个小时,等先生们归家也没问题的。

  于是鹤知南与萧淼淼小朋友,都穿上一道仙品牌定制的仿古式秋装,两个奶团子在公园里立刻成为焦点人物,不少路过的人群掏出手机纷纷拍照、录视频,场面轰动极了,简直比当红流量被捕捉到还要炸街。

  两个小崽崽也不知道,自己无形中替爹咪的公司冲了多少KPI,一个手里拿着紫檀十二骨折扇,潇潇洒洒地仿佛哪家走出来的贵少爷,另外一个又白又软,明眸皓齿,披着白锦团花绣银孔雀菱纱斗篷,头顶带着簪花假发髻,简直一个养在琼楼玉宇的娇软小姐模样。

  崽子们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了,站在人群中央活泼开朗,一点也不觉得害羞怕生。

  保姆一瞧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心说人太多了不好,尤其今天出门没有带上保镖,准备要抱起龙凤胎们回家。

  前来围观的人瞧着小少爷小小姐要回家,纷纷露出依依不舍的情绪,端起手机跟着一起走。

  保姆努力甩了一条街的距离,追过来的人才放弃很多,逐渐变得少了一些。

  哪知转角位置突然冒出来一辆小型货车,在狭窄的巷道里看起来也是分外突兀的,而且车速很快,眨眼到了眼前。

  抱着萧淼淼的保姆最为机灵,最先跑到了街对面。

  抱着鹤南知的保姆则被突然窜出来的货车吓了一跳,等人反应过来的瞬间,背后有人狠狠推了她一把,保姆抱着鹤南知趔趄地摔了出去,眼瞅孩子的头要碰在地面时,保姆条件反射抱紧了小少爷的脑袋。

  小货车居然扬长而去,连车牌号都没看清楚。

  倒是鹤南知被吓得哇哇大哭,双胞胎心有灵犀,连萧淼淼都哭得嘶声力竭,场面十分混乱。

  鹤澜渊收到电话,跟宋大宝知会一声,叫了司机匆忙赶回家。

  萧致暴怒的声音已经隔着玻璃窗户传了出来,他一般也不怎么爱发火的,在公司也很少冲下属发火,算是极好的情绪管理者。

  今天生气的最主要原因是南知倒在地上时,额头依旧撞在水泥地面,小脑瓜子前面撞出一个大圆包。

  孩子倒是哭得差不多,已经疲劳地睡过去了。

  但是萧致很难受,看着儿子可爱小脸间还挂着泪痕,愈发怒不可遏。

  他与坐在一旁闷不吭声的萧淮怒道,“你在医院里好好躺着不行吗?为什么只要你一出现,这个家连一点好事都没有?”

  还有护着鹤南知的保姆,滚到地面的时候摔了腿,牛医生专门替她检查了骨头,应该是没有骨折,倒是手肘和膝盖蹭了一层皮,需要抹药。

  萧致说,“这个月结了工钱,阿姨您以后也不用在家里做了。”

  出门不带着保镖已经是非常严重的过错了,现在连南知都受了伤,萧致的情绪几乎在一瞬间拨动如潮。

  保姆立刻低声地哭了起来,哀嚎着求饶,“萧先生您不要生气,也不要赶我走好吗?南知少爷是我一眼眼看到长大的,我愿意支付南知少爷的医疗费用,我真的喜欢少爷小姐,不想就这么离开这个家。”

  萧致的面孔绷得极紧,严酷到眉心形成纹丝不动的川字,严肃回复,“可是你们太失职了,淼淼和南知现在已经不是小婴儿,他们两个出门必须要配备保镖,说实话,南知摔成这样我也不想再计较,假如今天他们俩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后果可不是脑袋摔出个包这样轻松。”

  坐在一旁的萧淮搭话,“孩子摔了确实谁都心疼,但你凭什么说两个孩子被谁盯上了?”

  “这还用想吗?”萧致与他完全没有什么好听的话讲,“那个突然冲出来的小货车,警方现在还找不到,这辆车专门出现在监控死角,你说仔细推想一下,难道不可怕吗?”

  萧淮不敢再接话了,他倒是设想过白禹州会动些歪脑筋,然而拿孩子做文章终归是太过分了。

  于是他也不敢再吱声,避免被萧致发现端倪。

  适时鹤澜渊进门,见了这一屋子的慌乱,暗自不动声色,慢慢走过去先看了眼儿子额头间的包。

  牛医生与他摇头说,“没有关系的,应该不是脑震荡。”

  鹤南知大约感觉到鹤澜渊的气息,缓慢地睁开眼睛,原本是打算再哭一鼻子的,不过已经哭累了,小孩子也容易忘却疼痛,用小手摸了摸爹咪的脸,奶声说,“爹咪,我长了一个角。”

  萧致一旁听见这话,更是心中酸涩,与保姆道,“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今晚就收拾东西走吧。”

  保姆一下子彻底绷不住了,一边道歉一边擦眼泪,搞得凄凄哀哀的。

  鹤澜渊适时阻止说,“哪里有小孩子一辈子都是顺风顺遂的,摔了一跤而已,还不至于你大动肝火吧?”又与保姆道,“南知喜欢你,你也不要走了,以后做事更精细一点,萧先生也亏待不了你的。”

  保姆一听喜出望外,连忙擦干净眼泪,跑过去抱起鹤南知亲了几口,不停地道歉。

  萧致的火气被鹤澜渊顺利堵回去,一双铁拳攥得吓人。

  “老婆,你怎么能?!”

  “好了,孩子的事情先处理到这里吧,”鹤澜渊随手解开西装纽扣,衣服丢在沙发一角,走过去抱住还在生气的萧致,软声哄了起来,“你也是被吓坏了,刚才我看过的,牛医生也说南知没什么大事,少自己吓唬自己。”

  萧致又愤怒又委屈,低头任由老婆的抚摸,一双眼眸黑沉沉道,“我当然生气了,你不知道南知和淼淼差一点就!!!”

  “好了好了,”鹤澜渊抱紧萧致颤抖的身体,“我也很害怕,一听到你电话里的声音,感觉天旋地转了,但是我们也是成年人,迁怒别人可不好,索性两个孩子都健健康康的,以后再更小心一点便是了。”

  鹤澜渊的眼神落在萧淮的身上。

  萧淮立刻起身解释,“我也是凑巧,之前跟小致说想看看两个乖孙子的,他总是不同意,今天幸亏我跟着一起去了广场,要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萧致完全不打算记他一功。

  鹤澜渊上下打量了一番,与萧淮礼貌道,“不论如何,今天多亏您救了南知一命,萧致他现在情绪不好,对您也有不少冷落,请勿见怪。”

  萧淮在圈子里或者亲戚家,早听说他儿子沉迷男色,家里养了一个极漂亮的情人,今天一见,所有传言全部打折了。

  眼前这位不但精致秾丽,更是彻底把他儿子吃得死死的,即使生气到火山爆发的程度,在对方的温柔款款之下,也愿意主动贴上去服软听话。

  绝对是有很强的手段的。

  难怪白禹州强烈要求自己来拆散这一对儿。

  鹤澜渊哄好了萧致,分出一些心神来招呼萧淮,对方是萧致的父亲,也是南知和淼淼的亲爷爷,之前不知道萧致还有亲人在世,现在知道了,更是嘘寒问暖。

  萧淮趁机说自己最近做生意投资失败,连十几处的房产也被银行抵押去了,自己患了血癌,又不想总是住在医院。

  萧致感觉他好像要赖上来了,与一旁的牛医生道,“牛叔叔,你们医院最近还有VIP的空床位吗?”

  萧淮唯恐儿子要安排自己再检查身体,怕不是要露馅了吗?

  连翻拒绝说,“我也没多久的好活了,你们现在都忙自己的事业,我之前没能好好关爱自己的儿子,现在我想弥补自己的过失,跟南知与淼淼好好地亲近一段时间,你看行吗?”

  萧淮虽说做事极度不靠谱,但是眼力劲还是很有的,能看出这个家萧致并不做主,实际上做主的应该是漂亮的冰雪美人。

  萧致往前冲了半步,被鹤南知沉稳地摁住胸前,淡然说,“这是肯定没有问题的,毕竟您是南知和淼淼的亲爷爷,您看今天,在发生危险的关键时刻,还是亲爷爷挺身而出才救了孩子们。”

  用手指摁了摁萧致起伏的胸腔,温柔安慰说,“家里的客房那么多,让伯父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一来是让孩子们跟伯父亲近,一方面也是促进你们父子间的感情,不要总是这么剑拔弩张的。”

  萧致心说,谁要跟他促进感情?若不是鹤澜渊与他使了眼色,萧致今天非要做一回大孝子不可。

  牛医生给鹤南知再次做了一遍详细的身体检查,确定没有任何大碍,萧致亲自送他出了门。

  牛医生一直是萧家的家庭医生,为萧老先生服务了几十年,在萧氏子孙里,又特别偏心萧致这个没爹没娘疼的小可怜,与萧致也算忘年之交了。

  牛医生大致给萧致说了一下关于鹤南知的养护注意事项,提醒孩子最近不要洗澡,额头尽量也不要沾热水,万一晚上呕吐了要赶紧送医。

  萧致多少心不在焉的。

  牛医生知道是萧淮令他心烦意乱,不由建议说,“你爸如果真患了血癌,可是不能拖延的,骨髓方面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其他地区的骨髓库,好歹你身上流淌着这个人的血,我看你也只是嘴上装狠毒罢了。”

  萧致不说话,若有所思地安静走路。

  牛医生笑了,“好了好了,你小子不要在我面前装深沉了,你连别人的孩子都爱得跟眼珠子似的,更不要提屋子里那个是你的亲爹了。”

  萧致被他最后这句话直接点燃,怒道,“你说谁是别人家的孩子?”

  哦,对了,牛医生还蒙在鼓里呢。

  萧致解释,“南知和淼淼是我的亲儿子,亲闺女,牛叔叔,他们骨子里流淌着我的血液,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说南知和淼淼差点出事,我能不揪心吗?”

  “啊?!”牛医生果然大受惊吓,“真的吗?你确认这俩是你的亲儿女吗?!!”

  萧致被气笑,“我亲自播的种子,难道我还能蠢成这样?”

  啊啊啊。

  牛医生嘀咕说,那你们家的男人还都挺厉害,都能让男人生啊,莫非是管生殖的那个玩意儿跟普通男人不一样?

  牛医生呐呐说,“幸亏我当初没把鹤先生肚子里的那个给端了,以后你们想要孩子,还能继续生。”

  萧致心里有事,完全没有注意老人家的碎碎念,与牛医生也是很快便分道扬镳。

  牛医生一上车,思来想去总认为不妥,毕竟萧淮可不是什么好鸟,怎么他一出现,孩子们便差点出了车祸?而且萧淮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患了血癌,他是萧致的亲爹,算是萧致不能随便处理的一道死穴吧。

  凭借医生的敏锐直觉,牛医生越思考越不稳妥,直接播了一个国际号码,与对方英语交谈道,“请替我转告先生一下,萧致可能遇到点棘手的麻烦,请先生务必出手帮这个孩子一把。”

  萧致返回卧室,淼淼已经被哄睡着了,鹤澜渊趴在婴儿床前,细致地照顾着南知。

  无论萧致内心有多少烦恼与苦楚,在看见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下,他也决定要自己独自扛起即将迎来的麻烦了。

  “怎么样,南知后来又哭了吗?”萧致走过去,与老婆比肩靠在一起。

  鹤南知这小子还是挺厉害的,脑袋摔得起来一个大包,还跟爹咪说根本不疼。

  萧致想了想,这俩孩子转眼也两岁多了,想当初在鹤澜渊肚子里的时候,老婆喝红花水都没打掉他们俩个,应该是命挺硬的,没那么容易出事。

  萧致抱住老婆的腰身,“我思来想去,应该不是商业对手做这种事情,梵图发展到今天这种规模,肯定有见不得公司好的,但还不至于拿我的孩子们开刀,这种败类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揪出来碎尸万段!”

  其实在萧致心里大致有几个猜测。

  萧承与萧轶是最见不得他好的,尤其萧承现在的处境不好,与他父亲和后妈的嫌隙与日俱增,很容易狗急跳墙。

  鹤澜渊也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与萧致打算剖心道,“你父亲这个人如何?”

  “大概......”萧致确实不想将萧淮想得太糟糕,毕竟对方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

  鹤澜渊说,“我看他印堂发红,春风拂面的,应该能活得挺久,所以你也不要太担心他会突然死掉。”

  老婆虽然风轻云淡的,但言谈之间吐露出来的言辞,却比刀刃更加绵冷无情。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最近的事情越来越蹊跷呢?

  就拿萧淮来讲,萧致接管梵图已经两年多了,若说是为了图谋钱财,也早该来要钱了。

  如今出现的时机又很微妙,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与萧致要交好,一出现便是身患血癌,还要跟亲孙子们要建立良好的关系。

  这种人连亲儿子都不要,突然要什么孙子?

  鹤澜渊亲了亲老公冷峻的面颊,替萧致喂下定心丸道,“一道仙最近已经步入轨道,我可以趁休假的机会在家多陪陪孩子们,你那边正离不开人,我趁此机会跟你爸爸多交流交流。”

  顺便看看,究竟是谁胆子如此大,敢在老虎头上蹦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