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鹤澜渊坐镇,萧致的顾虑自然降低许多,不过他也不放心老婆在家一个人应对人渣老爹,偷偷安排了两个保镖穿了园丁的衣服,偶尔给鹤澜渊打个下手。

  两个小朋友倒是天性善良,也不分孰对孰错,有空就扒在萧淮的身上爷爷长,爷爷短的叫。

  萧淮这辈子只听过不少男男女女称呼他宝贝儿心肝的,被叫爷爷猛得还反应不过来。

  尤其鹤南知的额头上还顶着一个红包,在萧淮身边撒娇的时候,总说爷爷帮南南呼呼一下,呼呼一下就不疼了。

  萧淮看着孩子们纯洁无暇的大眼睛,内心翻滚的情感真实又复杂,不禁回想起萧致小时候,他这个做父亲的甚至连玩具都没给孩子买过,一心只觉得萧致是个小讨债鬼,连点好脸色也没给过他。

  为数不多的父爱大概可能只有一次吧。

  萧致那时候只有四岁多,龙城夏季里发生了史上第一次的雷暴天气,头顶的云层低低压着屋顶,炸起的雷花既灿烂又恐怖。

  自己那天喝醉了,不知道领着个什么女人回家,据说电闪雷鸣特别能激发男人的欲.望,所以萧淮就扯着女人滚进松软的床上。

  两人正要在雷电交加的伴奏中,来一场酣畅淋漓的云雨缠绵。

  女人的手恰好伸进被窝里面,摸到一颗毛茸茸的人头。

  女人吓坏了,发出尖叫,伴随着一道道闪电划破空寂的房屋,无限浪漫瞬间衍变成灵异片现场。

  然后小萧致就从被窝里浑身颤抖得钻了出来,这孩子从小就长得好看,一双乌黑的眼仁睁得极圆极亮,脸蛋瘦瘦的,肤色是一看挺缺少关爱的那种苍白,头发也没现在丰盈,像一只营养不良的小鸡。

  萧淮当时便生气了,心说这个讨钱货怎么钻到这里来了?!

  女人也说快点把烦人的小鬼轰走!

  小萧致很可怜地拽紧了鸭绒被的一角,努力张嘴恳求说,“爸爸,我好害怕,打雷好吓人。”

  萧淮一向对这个孩子毫无感情的,不知怎么在雷电嘈杂的声响中,激发了他的某种责任感似的,不由对女人说,“你去隔壁屋子找个地方睡。”

  女人立刻歇斯底里,尖叫声比头顶的惊雷更加尖利。

  萧淮说,“不想留下的话,现在就往出滚,反正我是不会去送你的。”

  女人反正也是贪图萧公子的钱财,根本不是为了萧公子的爱,骂骂咧咧去了其他的房间。

  这是萧致第一次躺在父亲的身边,度过无数个恐怖黑夜中的某一个。

  他的父亲糟糕透顶、不负责任、白痴又多情,浑身总是充斥浓重的烟酒味,还经常浸染不同女人或男人的香水味。

  萧致对他的感情属于不讨厌,也不喜欢,如果对自己生命中最应该亲近的人产生了如此类似的情感,大概只能说从来没有接受过爱的恩赐,也不会有什么爱的回馈,所以淡然处之了吧。

  萧淮被这样的一丁点儿小事所触动,外加他混进这个家的目的并不单纯,所以对崽崽们的态度格外不一样,亲近是挺亲近的,但始终缺少一些真情实感。

  没跟孩子们玩一阵就腻歪了。

  鹤澜渊恰好需要在书房里忙碌一个小时,属于视野空白区。

  萧淮趁机给孩子们一人一包贴画,叫俩人在院子里自己玩,说爷爷去吃个药,马上回来。

  他的心特别大,也不怕两个小崽崽有什么安全隐患,直接把孩子们放下就溜进了房间。

  白禹州给他了一瓶药,表面上贴着抗癌药物,实际上里面的一半药物都是胶囊摄像头。

  萧淮在萧致与鹤澜渊的卧室里塞了两枚,又在萧致的书房丢了两枚,书房、客厅还有厨房,能想到的地方都塞了一颗。

  路过走廊时,萧淮终于想起崽崽们还孤零零在院子里面玩,终归有点不放心,透过窗户往外看,两个小家伙正叽叽呱呱说什么,手里不停地往塑料袋里掏,使劲往外拿贴画纸。

  其实整个建筑内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只要有人从孩子身边离开,立刻会有其他人补上去。

  萧致对家里的帮佣等人就一个要求,工资待遇可以翻倍。总之孩子身边不能缺人,这个家里的一切必须紧密地围绕着龙凤胎打转。

  萧淮走的时候一声招呼没有打,所以崽崽们现在等于脱缰的野马,随心所欲。

  萧淮看俩人玩得挺好的,终于安心了,摸出来两枚胶囊又藏进了走廊的花盆里,隐约觉得花盆会有人不定期浇水,索性将胶囊塞进了墙壁间的挂画框后面。

  等安排好一切,萧淮又往窗户外看了一眼。

  这次待在孩子身边的居然多出来了一个萧致。

  坏了!

  萧淮将药瓶子装进口袋,心说这个臭小子怎么一眨眼就从公司回家了?

  总不能是我这边还没布局,他那边就开始怀疑我了吧?

  萧致正对着他的爱驾哭笑不得呢。

  萧淼淼拿到了爷爷给的迪士尼公主贴纸异常兴奋,跟鹤南知两个人将贴纸对着家里的十几辆豪车上下其手。

  更绝的是鹤南知手里还拿着花铲,妹妹贴一张,他就帮忙从爸爸的豪车上抠一片下来。

  萧致恰好回家,正看见两个祖宗像没人管的野马,使劲折腾他的座驾。

  鹤南知还敢跑过来,拉住爸爸的手说,“爸爸,你看,我给你把车子洗白白了。”

  嗯。

  是挺白的,直接车漆都刮花了,能不白吗?

  萧致一点也没生气,抱起鹤南知亲了一口,谁让儿子受伤了还给他洗车,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萧淼淼还不知死活地继续贴贴画。

  萧致笑着蹲下身问,“妹妹啊,你这光贴外面不行,要不要爸爸把车门打开,你里面也贴一贴?”

  鹤南知觉得这个主意特比好,小手往爸爸的西装口袋里使劲掏,摸出来的迈巴赫车钥匙对准车门,直接开锁了。

  司机张师傅去洗车而已,等他回来,正看见小姐少爷作妖,急得连声道歉,“萧先生,不好意思,我之前看见您父亲跟着孩子们的......”

  不等他话说完,萧淮已经急匆匆地跑过来喊着,“这个鹤澜渊,怎么能把孩子单独留在这里?你瞧瞧这几辆车,怎么划成这样了?!”

  萧致的笑脸瞬间冷了下来,警告的意味浓厚道,“澜澜不可能把孩子单独留在院子里的,你要是没得赖,还不如说说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萧淮心里有诡,旋即从衣兜里掏出药瓶子,递给萧致看说,“我稍微有点头晕,进屋去吃个药。”

  手要去扯开萧淼淼,颇有些厌烦说,“你这两个孩子怎么也不管管,你瞧这些车,都是好几千万的款,这喷漆起码也得好几百万了。”

  萧致更不爱听他说孩子,大手一拦,不准他触碰到正在创作的萧淼淼。

  “我的孩子,我喜欢他们这样天真活泼,车是我自己花钱买的,可不是你买的,所以没有你随便批评孩子的地方。”

  萧淮一听不乐意了,“他们现在才两岁吧?你这样惯他们,迟早给你长成两个败家子出来?!”

  萧致笑了,“淼淼和南知现在有自己的品牌代言,每个月的收益够划这些车十次,如果淼淼喜欢迪士尼公主,我等她再大一点的时候,还要给她买定制款的车,叫她涂鸦。”

  总之,我的钱挣来就是给我的孩子们糟蹋的,你有问题?

  萧淮说一句,萧致顶一句。

  萧淮怒极反笑说,“行吧,我没有养过你,你也不用对我像对待亲爹一样孝顺,可是孩子们......”

  萧致大手一揽,轻轻松松将萧淼淼也抱进怀里,“我肯定不会像你一样。”

  他的反驳铿锵有力,“我可能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不过......”萧致完全没拿正眼瞧他,愿意叫萧淮靠近孩子,也是因为老婆说想钓萧淮背后的怂恿者出来,所以使劲忍耐着。

  “即使我再糟糕,应该也糟糕不过你了。”

  鹤南知与萧淼淼拍手,并不是帮助爸爸气爷爷的意思,就是正好想给爸爸鼓掌。

  萧致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家庭,幸福地亲了亲两个宝贝儿,直接转身回屋找老婆去了。

  萧淮连声道晦气。

  安装了胶囊监控器之后,他忐忑了几天,生怕家佣打扫卫生的时候被扫出来。

  不过他也挺有心机的,假如家佣将这个胶囊扫出来,他可以说是自己吃药的时候,估计被两个崽崽拿了一颗去,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反正萧致对孩子的宠溺属于毫无理智的。

  白禹州要他时刻监视萧致跟鹤澜渊,能从他们夫夫的生活中找出一点不和谐的地方,要立刻汇报。

  萧淮也疑惑了很久,萧致那小子肯定是被鹤澜渊迷得神魂颠倒的,不管自己说鹤澜渊什么不妥,都会被萧致成倍地反驳回来。

  护老婆护到天理难容。

  萧淮打开手机APP,有个软件能专门操控所有的胶囊监控器,他随机打开一个针孔摄像头,看看俩人晚上会说点什么悄悄话。

  恰好打开的是床头工艺品摆件中的一个。

  屋子里不见萧致,却能听见萧致痛苦的声音在呐呐着,不停说,“澜澜,我要死了,澜澜,那个地方。”

  鹤澜渊穿着被汗水浸透的素白里衣,双手扶着自己的腰肢,一半的香肩微露,能看见雪白皮肤的地方全部是一块块的牙痕。

  鹤澜渊骑着什么,不停从嘴里挤出话道,“你不是总问孩子是怎么生的?还用我教你,嗯?”

  “你好好用劲。”

  萧淮快速将针孔摄像头关闭,心脏噗通噗通的,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这个......

  好热。

  萧淮被所观所闻刺激得不行,打开所有的窗户吹了五十几分钟的冷风,依旧觉得屋子里热得吓人。

  去拿冰箱里的水,发现矿泉水不够冰,只好走出房间,亲自到后厨房的大冰柜里去出一枚冰球。

  适逢鹤澜渊也来拿冰镇的水果红酒,一身素白的阔袖里衣搭配袴裤,活脱脱从画轴中走出的艳色美人。

  萧淮几乎能从他的肢体间闻到萧致的气味。

  鹤澜渊的嘴唇一瞧便是肿的,当着某人的面含了一块冰进去,转身手里提起一瓶新开封的红酒,与萧淮十分自然地笑了笑。

  完全没有任何羞耻之意,倒是大有能够将萧致吸干净的魅惑诱人。

  萧淮现在完全不能看他,嘴里忍了半晌,才挤出来几个字。

  狐狸精。

  真是个男狐狸精。

  鹤澜渊拨了一把湿润的发丝,走出去的几步又施施然地倒退回来,与浑身僵硬的萧淮抱歉笑了一下。

  轻说,“屋子的隔音可能不好,劳烦伯父您可以搬去一楼的客房对付一下,不然这整夜的,对您的病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