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套已经被蹂.躏了无数次,远水哪里救得了近渴?

  萧致一听正主进来救人了,激动到无以复加,甚至连软趴趴都立刻精神极了。

  “澜澜......”

  他现在舌头大得只会呼唤心上人的名字。

  ......

  没错,是心上人。

  萧致确定认定,并且十分之一百肯定,他要定了眼前这个人,包括对方肚子里的崽崽们,也要全部承包!

  色向胆边生。

  萧致隔着手套继续轻呼对方的名字,那三个字仿佛云翳间散落的雪片,含在舌尖旋即融化成水。

  连萧致眼底的水雾,又开始重新变得模糊起来。

  鹤澜渊将他嘴巴前的手套缓慢取来,冷淡感十足地立起五指,用一种极其优雅且翩然的姿态,一根根将手指塞入纤细的素白布料中。

  萧致在买手套的初期,根本没有测量过对方手的大小,依稀觉得鹤澜渊的手白皙修长,白手套最能衬托出他的清冷的气质。

  萧致的手中紧攥着另外一只脏乎乎的手套,缓慢地移动。

  他可能要死掉了。

  死在云端海底,窒息而亡,心底蕴藏着苦涩的甜蜜,吞吐着含毒的砒.霜。

  而后,鹤澜渊从医疗保健专用袋中取出一根银针,那根针头激闪出冰冷的粹亮。

  鹤澜渊将针尖微微戳在萧致上下滚动的喉头间,轻慢地划拨。

  “你以为的帮,是那种帮吗?”

  鹤澜渊稍微刺了刺,并没有见血,而是以某种新生的刺激感,叫萧致的头皮发麻。

  鹤澜渊关掉了淋浴器的花洒,用手指勾掉了浴缸底部的出水阀。

  冰冷的水面逐渐降低,水落石出,露出一尊精壮硬挺的雄性身躯。

  萧致的腹部也覆盖了一层滑腻的白。

  鹤澜渊啧啧一声,将手中的银针往萧致腹部的某个穴位一刺。

  某一道经络被银针一刺一挑,从脚到心,再到头皮深处均是一疼,仿佛提线木偶被扯住了最关键的一根主线,拽得萧二世整片身子骨都酥透了。

  “感觉如何?”

  鹤澜渊摸出三根银针,沿着脐下三分的位置又刺了下去。

  然后是膝盖,脚腕,连带脚趾也没放过。

  萧致的体感顺势从如火如荼的煎熬,变作火流一泻千里的痛快。

  人也不那么烫了,只是提不起任何劲儿,那精神的东西重新变得蔫耷耷,眼皮子重的厉害,连说两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澜澜,你不要废我。”

  鹤澜渊噗嗤一笑,将手又放在他的手腕间,缓慢地把脉,顺便用手指拨了拨银针的针尾。

  淡说,“幸亏你提前服用了千年人参,护住心脉又强补气血,否则这一夜便将你活生生掏空了。”

  几个小时的折腾,萧致才缓慢地趋于平稳。

  吐出得白水缓慢地变成清水。

  鹤澜渊也疲累过度,一向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身边服侍的鬟厮奴仆有上千人,如今也攀比不得了,用温水给萧致上下清洗得干干净净,再用厚毯子铺在浴缸里,才捶了捶酸痛的腰肢,挺着孕肚爬上床去睡觉。

  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还是十分得困倦,屋子里已经飘荡着美味佳肴的香味。

  萧致居然能从浴缸里爬出来,腰不酸腿不抖,精准无误地给常去的药膳坊打电话,要了许多适合孕夫食用的饭菜。

  萧致端了一杯热牛奶,先扶鹤澜渊起身喝了一杯,又低头询问对方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鹤澜渊眼皮重的厉害,心说究竟是谁昨晚上要死要活的,为什么今早还能生龙活虎得赖在家里不走?

  二十二岁的华国男生都是这样生猛的吗?这不简直比钻石还那什么?

  挥手懒道,“放着吧,本王要先休息的。”

  熬一夜补十夜,何况是身怀六甲的孕夫?

  萧致听话地将空牛奶杯放置在一旁,主动钻进被窝,将手臂垫在摄政王的头底下,让孕夫能舒服地侧睡。

  “你还真能整一些幺蛾子的东西。”

  萧致满血复活,嘿嘿笑说,“我又没有澜澜厉害啊,又是会书法,又是会相宝,你怎么连针灸都会啊。”

  虽然他那东西似乎暂时提不起精神,但没有被废掉,依旧完好无损地进行晨间使命。

  萧致搂住无法反抗自己的鹤小受,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贴近鹤澜渊的耳朵装傻,“这么好的澜澜,我一定要抱住你的金大腿才行啊。”

  萧致从浴缸爬出来后,第一件事情是将屋子里仔细检查了一遍,全部的生活迹象表明,鹤澜渊完全没有与任何人同居。

  生活用品除了他自己独一份的,再有便是婴儿款。

  祁焰根本没有融入到这个家来。

  那说明......

  萧致心底当即做了决定,不管鹤小受在书里安排了几个老公,包括姓白的那个尚未露面的大佬。

  统统滚开让路。

  以后澜澜只有一个老公,那就是me。

  萧致高兴地搂着鹤澜渊在床上睡了两个小时,鹤澜渊还没有补觉成功的迹象,除了自己给他喝了点鸡汤白粥,生怕孕夫尿急,又提醒孕夫起床解手了一次。

  萧致感觉人的一生差不多圆满了。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萧致舍不得松开鹤澜渊,决定单手接听手机,结果一看来电显示是余楚希的号码。

  当即觉得厌烦透顶。

  之前愿意化干戈为玉帛,是为了从祁焰手里抢回鹤澜渊,如今鹤小受和崽崽们正在自己怀里熟睡,那再不用跟恶毒炮灰虚以委蛇了。

  但是直接将对方拉黑,又不是很君子的做法。

  于是主动走出去,将卧室门关紧,而后接听了电话。

  余楚希接通电话后,先是一顿紧急八卦,问他昨晚喝了那么多春风吹起大螺号,感觉怎么样?

  然后十分夸张地捂住嘴巴,“为什么你的声音挺起来如沐春风,天哪,你昨晚究竟找了几个人才解得药?”

  说实话。

  0人。

  萧致被他的夸张传染,有点害羞得挠挠睡乱的金发,若说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处.男八成是个宇宙级笑话。

  只能嘿嘿嘿来应付对方。

  余楚希立刻翻脸无情,咒道,“不对劲啊不对劲,你喝了那种药应该爬都爬不起来的,怎么才一晚上便解药了?而且你说话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一点也不虚弱啊!”

  “假药!绝对是假药!我要去退货!!”

  萧致生怕他的尖叫给鹤澜渊吵醒了,果断结束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问道,“你昨晚跟祁焰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都怪你把药喝光光了,然后像发.情的猴子一样连跑带跳不见了踪影,我开车追都追不上你。”

  萧致说,“我之前跟你说的,祁焰马上要遇见一点生意上的问题,你听我的,好好帮他渡过这次小危机,祁焰的奶奶那边叫你妈妈多提一提这件事,祁焰明年选妃的时候,你的名字应该能在榜首的位置。”

  “啊?!!!明年啊~”余楚希的声音变得尖刻无比,“你究竟行不行啊?当初条件谈得好好的,假如你不帮我用最快的速度搞定祁焰,我们的婚事就要正常进行啊。”

  萧致发现,无论那种炮灰角色,不受读者待见是有原因的。

  咄咄逼人就是其中一条。

  而愚蠢是最严重的一条。

  严肃起来说,“反正我提出来的意见绝对有十足的可行性,你即便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都不是良策,祁焰不喜欢愚蠢的人,这点你最好掂量清楚,记住哥的话,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做舔狗是绝对没有任何前途的。”

  余楚希还想骂回来,你才是窝囊废。

  萧致将手机已经关机丢在一边。

  鹤澜渊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问,“谁的电话,好吵。”

  萧致立马矮了高大的身躯,差点跪喊一声“喏”,端了一杯温开水,走进卧室送给孕夫喝,一边还轻声叮嘱不要喝太猛,小心呛到了。

  其实舔狗也是分级别的。

  萧致算是暂时获得了鹤澜渊的默许,继续能往返对方的新家。

  今天叮嘱萧家的主厨做一锅清炖羊肉,明天煮鲍鱼烧海参,全部打包好放进保温桶,然后家里的饭一口都不吃,提上保温桶跑得人影也不见。

  萧独烈见状愈发开心,心说笨蛋孙子终于长大了,知道想要打动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打动他的胃。

  以为饭是送给余楚希吃的,暗中叮嘱张管家,无论如何要将食材的品质提高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鹤澜渊这边近日来伙食质量直线上升,晚上洗澡时发现肚皮似乎又大了一圈,而且最下面的半圆上破天荒出了一条妊娠纹。

  气得摄政王当即要把萧致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挂门口。

  萧致连忙又求又饶的,连连保证将来等孩子生下来,一定送鹤澜渊去国外的专业医疗机构,做妊娠纹美容手术。

  鹤澜渊不要再吃任何高营养的汤水。

  萧致便提议去牛医生的私人医院里让专业人士检查,如果专家说不要再吃高营养的食物,那他以后便不再胡乱给人进补。

  鹤小受自然知道牛医生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会与萧致穿一条裤子的家伙。

  谁知牛医生检查之后,也十分严肃地告诫说,“孕夫的营养摄取过度了,其实孕夫越到临近生产的日期,越应该注意,避免胎儿过大生的时候痛苦。”

  萧致眼瞅着祸患降临面前,立刻机灵无比说,“澜澜是剖腹产,应该不需要自己用力吧?”

  一句话将摄政王得罪得十分彻底,堪称得罪骄夫一百句的金句了。

  摄政王甚至连他的车都不肯坐,硬是要减掉十斤重量似的,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蹒跚地从医院徒步往家的方向步行。

  萧致怕他身子变重,天冷路滑,不要崴了脚又跌了肚子。

  一直默默地跟在摄政王的身后,不敢出声,只是目光深深地紧锁着某人的背影。

  鹤澜渊的身形很优美,从后面看背挺得很直,仿佛泰山一般高耸,绝对不会轻易被压垮。

  但是稍微往侧面的角度一看,肚子的圆润弧度还是能从围巾底下露出不少的,随着日子的推移,孕肚也像瓜熟蒂落似的,慢慢呈现出水滴状,往下掉了不少。

  萧致禁不住喊了声,“等一下。”

  鹤澜渊倒没有一直气他,毕竟是自己贪嘴,胃里总像狼掏了似的,油腻的不能吃,甜肥的不爱吃,只有萧致提来的格外好吃。

  侧转了莹润的下颌,说,“作甚?”

  萧致笑着走上前,将他脖子里的围巾取下来,悉心帮鹤小受擦拭脖颈间的汗水,轻说,“其实不用遮住肚子,挺好看的。”

  鹤澜渊呿了一声。

  萧致已经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他的身量比鹤澜渊的大一圈,套进自己的外套,孕夫的身材显得十分和谐了。

  萧致帮他拉好衣服拉锁,突然抬头看了看头顶。

  “澜澜,你看。”

  他伸出手,一阵清爽的凉风吹拂,头顶的榕树发出沙沙的细响,杏黄色的叶片被秋风撼动,摇摇晃晃脱离树枝,飘落进一张温柔的掌心。

  萧致托着金黄的落叶,笑得灿烂无比,他说,“澜澜,我们从春天相识,经历了夏天,现在是秋天,一眼便过了大半个四季。”

  “我们虽然是同校的校友,也在同一个班级里共同学习,之前我一直没有主意到你,现在我的眼睛里全部都是你。”

  鹤澜渊不怎么习惯听其他人的甜言蜜语,何况萧致所谓的甜言蜜语也不怎么令人动心,反诘说,“你在暗示,我们之间需要度过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季吗?”

  萧致愣了愣,挠挠头发说,“我的意思是,我们从秋天以后在一起吧,这样到了冬天,我就可以给你和崽崽们一起暖脚丫了。”

  鹤澜渊忍俊不禁,“你想得倒是挺美的,可是你却不曾想过,这两个崽崽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知道的,人性最是可怕与阴暗的一面,”鹤澜渊想起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鹤彤笙,那么一个生性智弱的孩子,在手中逐渐掌握了权利之后,也会对扶植幼帝的恩人心生杀意,在北疆委派杀手偷袭自己,刺向自己的剑刃淬满剧毒。

  “你以为的大度,可能只是蒙蔽于眼前的蝇头小利,你以为的爱屋及乌,却不知道由爱亦生恨,恨犹不及。”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两个孩子与你无关,现在你被所谓的喜欢蒙住双眼,晕头昏脑,迟早你发现这两个孩子与你容貌不同,性格迥异,你用心抚养着其他人的血脉,你只会越来越恨,越来越怨,你会特别后悔现在的自己,怎么能放下自尊心来抚养其他人的孩子?”

  “可是我喜欢的是你,”萧致将手中的落叶抓紧,揪掉了叶柄,在手中挽成一个小小的圆圈,而后紧紧攥住鹤澜渊的手,“不对,我是爱你。”

  爱你。

  萧致的脸瞬时红了起来,“我从小没有人爱,我最懂那种感觉,我现在想追求一个人,让他教会我什么叫爱。”

  鹤澜渊冷笑说,“我活了很久,比你想象得还久,其实也不懂什么叫爱,委实帮不了你的。”

  “那不是更好吗?”萧致居然没有被冷言冷语打倒,“你不懂爱,我渴望爱,我们两个可以互相学习,将获得的爱满满地传递给两个崽子。”

  正如鹤澜渊说的,他只是个笨蛋,不会讲什么其他人那种张口便来的情话。

  但他郑重其事地发誓。

  “让我做你的丈夫,给你安全,让我做两个崽崽的爸爸,给他们爱,我会燃烧掉自己全部的热情,一辈子只为你们三个而活。”

  “我想一年四季里,跟你们三个一直在一起。”

  “我从小梦想有个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一个真正拥有一家人的地方。”

  萧致的眼底噙满泪水,不自觉地将鹤澜渊的手贴在自己的面孔间,“我愿意为了你们三个,洗心改面,再也不做没用的窝囊废,我会努力为自己的妻子,孩子赢得必须的尊严。”

  “我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男人中的男人,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待。”

  而后,将落叶叶柄做成的简陋戒指,郑重其事地套进鹤澜渊右手的无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