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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侍者将冰好的红酒轻轻放在桌台上,随后抬手将鬓间红色碎发挽到耳后,视线不动声色地低垂。
站在她身边的男侍者身材高挑,宽肩窄腰。燕尾服领口随着手臂的动作稍稍敞开,衬衫太过修身,勾勒出胸膛饱满的轮廓。
两位侍者都按照这家伙秘密会所的规定,戴着遮盖上半脸部的面具。
“对象已确认?”
几个字从女侍者唇缝飘出,开口间的动作几乎不可察觉。
“当然,”男侍者一边说,一边将白色方巾掖进胸前口袋,“就像我打扮成这样,你依旧能认出我。”
“那接下去就要辛苦你了。”
“小事。”
短暂的对话到此为止,男侍者拿起红酒,从容走出制备间。经过一长段装潢华丽的走廊,他敲了敲包间的门。
全息大屏上画面缭乱,是客人们寻欢作乐的赌局。
显然,男侍者推开门的时机并不好,一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输了钱,一拳垂在茶几上,将怒气一股脑地全撒在了他头上。
男侍者立马鞠躬表示歉意。房间昏暗,没人看到他眼神不卑不亢,甚至还带着几分锐利之色。
没过多久,跟男人同桌的客人打起圆场。他便直起身子,走过去给众人倒酒。
男侍者很守规矩,没有抬眼扫视这这几位客人,以及陪在他们身边、身着清凉衣衫的男伴女伴。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察觉到那男人一直盯着自己。
没过几秒,男人一改先前暴怒的态度,提出请他留下来喝几杯。
男侍者面露难色:“恐怕……”
“有什么关系?只是坐一会儿,骂你几句就害怕我了?”男人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跟前,用手腕上的光脑扫下男侍者的身份牌,随手输进几个数字,“这么多够不够?”
短暂犹豫过后,男侍者挨着男人坐下,坐得笔直,多有局促。
有人嘲笑道:“切,还以为多清高呢……”
男人冷落了身边相形见绌的男伴,对着男侍者目光露骨地上下打量,嘴里问他年龄如何、在这里工作什么待遇,手更是不安分地搭到他腰上,作势还要往下摸。
男侍者垂着眼帘,乖顺地一一作答。这般反应显然很对男人的胃口,笑嘻嘻地拉着他喝酒,把输钱的事抛到了脑后。
“这……这是客人的酒……”男侍者迟疑着拒绝。
结果男人喜怒无常,大声骂起来:“老子请你喝是给你脸,谁敢说不合规矩?惹老子不爽了有你好受的!”
见对方态度强硬,男侍者只好将杯里的酒硬着头皮喝下。
男人享受地注视着男侍者紧抿的嘴唇,尝到支配别人的甜头,又得寸进尺起来,油腻地贴近道:“跟我去套房玩吧,就咱们俩。”
闻言,男侍者还没作出反应,他的同伴就抗议说:“又来?输了一把就跑?”
“哎呀,一会儿再回来嘛。输了反而不甘心,放心,迟早从你们那儿赢回来。”男人看男侍者没答应,继续道,“怎么?不乐意?还是觉得给少了?”
说完便不由分说地再次扫描起身份牌。
这下,男侍者点头答应了。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间,乘电梯到私人套房。
“你知道吗?我其实喜欢你这种风格的,那几个男伴太瘦小,没意思。来,让我摸摸你……”
电梯里,男人急不可耐地动手动脚。男侍者努力躲避着试图贴上自己臀部的手,面具下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然而他越躲,对方好像就越兴奋。
“怎么还不好意思啊?第一次做这个?不应该啊,你身材这么好……”
终于熬到进入套房,房门一关,偌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他们二人。
男侍者似乎如释重负。
正在兴头上的男人完全没察觉出男侍者神态的变化。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喜欢的玩法,要求对方取悦自己。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总不会害羞——”
男人再一次尝试揩油,但这次话音还未落,迎接他的是男侍者干净利落地肘击。
“他妈的,”男侍者字正腔圆地骂,冲着倒在地上爆头痛呼的男人又补了一脚,“让你别乱摸你还来劲了是不是?”
眼看男人试图用光脑报警,男侍者一把扯过他的衣领,熟练地用手臂将他脖子死死绞住。
“老实点,让我取个东西,不会要你命。”
不多时,男人便因为窒息失去了直觉,整张脸呈现出紫红色,更添丑态。
男侍者摘下他的面具,确保是任务对象无误,接着将自己手腕上伪装成廉价旧版光脑的装置拆开,快速拼装,抽出两条数据线连接男人的光脑上。
看着进度条缓慢增长,男侍者长舒一口气。他快步走到卫生间,解开领口,用手向喉咙深处抠去,促使自己吐出被逼着喝下的那杯酒。
被任务对象看上纯属意外,他们的本意是在酒里做手脚,再伺机行动。现在这般发展虽然省了不少时间风险,但属实膈应人。
直到将胃里的东西全部排空,男侍者才停下来,双手撑在水池边缘,大口喘息。
这时候,门外传来两短三长、重复两遍的敲门声。
男侍者听出这是约定好的暗号,捧了把水抹去嘴边污渍,走去开门。
“如何?”门外站着的女人只有红发依旧,脸上面具换了新的,身上也俨然不是先前的侍者打扮,穿上了一套高定小礼裙。
见四下无人,她快速进屋关门。
“快搞定了,能提前收工。”男侍者轻描淡写地笑道,随手摘了面具。
“这算什么?该说明你有魅力吗?”莫莉卡笑着打趣,“我可都在监控里看见了。”
这下向斯年可笑不出来了,他又发泄地踢了那男人一脚:“一个劲摸我屁股,恶心死了。”
“可你这样确实挺好看的,平时可没什么机会见你穿这么正式。”
平时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现在这身行头反而束手束脚,向斯年并不喜欢。不过确实如莫莉卡所说,修身正装最大程度彰显了他的身材,比宽松的打扮更吸睛。
“就当你在夸我了。你今天也很漂亮,这条裙子很称你。”
“谢谢,偶尔这么穿穿挺有意思。”莫莉卡轻轻转了转身子,让裙摆飘起来,“所以……还有多久?”
向斯年瞥了眼进度条:“一半了,要不要顺瓶酒走?来这里一趟可不容易。”
莫莉卡欣然答应:“顺便再帮你搜搜有没有烟,我知道的。”
“我看过了,他不抽,血亏。”向斯年又小声骂了一句。
他将男人的西装衬衫扒下来,就地脱衣换上。
莫莉卡转了一圈,在金光耀眼的壁橱里选中一瓶昂贵红酒拿在手里:“那就这个吧。”
回过身,向斯年已经换好了衣服,将银色面具带上。
向斯年转了转肩膀,评价道:“这身码数稍微大点,终于能喘口气了。”
他将转存完成的装置取下,又拼成廉价光脑的模样,戴在手腕上。
临走前,向斯年瞥见插在门口花瓶里的玫瑰,随手取了,递到莫莉卡面前,戏谑道:“拿着,鲜花赠美人。”
莫莉卡翻着白眼接过:“喜欢男人就不要搞这种小把戏,好吗?”
“有什么关系,难道好朋友就不能送花了?”
“严肃”和“古板”没有写进两个十几岁的年轻人的词典,他们就这样不时说笑,按照既定路线撤离。
此时正直深夜,随着逐渐靠近贫民窟,照明设施愈发惨淡,夜幕成了最好的伪装。等进入贫民窟所属的区域,他们便会如鱼得水,没人能在那片混乱的法外之地找出窃取文件数据的罪魁祸首。
前方检查站的驻守人员向来玩忽职守,不过是纸老虎一只。
然而唯独今夜,那里灯火通明,分明有数人警惕把守,抓的就是他们这种没有许可越界出贫民窟的人。
这下两人犯了难,止步在远处阴影中商量对策。
向斯年没多纠结,叹气道;“那就只能老办法咯。”
莫莉卡说:“上次是你,这次该我了。”
“换成你就骗不过了。”向斯年把装置解下来,塞进莫莉卡手里,“拿着,这样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就算被抓住也只能会被关一个月。”
“可你上次回来一身伤。”
“那就更不能换了,我比你抗揍,没准还能把他们甩掉。”向斯年朝检查站看了一眼,“快点,他们要过来了,再拖下去都跑不掉。”
时间紧迫,莫莉卡不再推让。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发出尖叫,顺势往旁边一倒,重重摔在地上。这般演技实在精湛,在远处看真的就像她被向斯年狠狠推了一把似的。
而向斯年更是转身就跑,将罪证做实。
“嘿!那边干什么的!”
就这样,检查站的数名值守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赶来,一人留在莫莉卡身边关切地询问伤势,剩下的都跑去追向斯年了。
莫莉卡啜泣着,身子微微发抖。她将手搭在脚踝上,哭诉遇到了骚扰,对方恼羞成怒推了自己,现在崴到了脚。
值守对这个身着小礼裙、脚踩细高跟的貌美淑女放松了警惕,提出帮她查看伤势。
莫莉卡表达了感谢,随后抓住对方附身低头的时机,眼神变得狠厉,劈掌砍在值守颈侧。
她的手臂看似纤细,实则附着一层结实的薄肌。毕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无法在水深火热的贫民窟寻到出路的。
这一招稳准狠,值守毫无意外地晕了过去。
莫莉卡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值守返回后站起身。她暗暗祈祷向斯年平安无事,踢掉碍事的高跟鞋,全力向着贫民窟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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