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枪法是因为黄少天有以前的基础和自身的天赋,加上那股对自己足够狠的劲儿才让他通过了喻文州变态般的完美标准,那么接下来对黄少天来说另一个,也可以说是最困难的部分就是语言。

  黄少天从小没上过学,认字读书都是小的时候和蓝雨底层的人慢慢学会的,离谱的是他最先会的都是骂人的脏话,因为太常见了。萧恒这方面的要求其实已经很基本,因为这次雇佣兵选拔本就是全球范围内的,正好是个掩护,所以只需要流畅的英语和基本的意大利语就行。不过这些要求在黄少天这里也几乎可以要了他的命。

  在第八次把手上的词汇册摔在地上的那一刻黄少天觉得自己比电视上那些汗牛充栋的学生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宁愿现在回枪械室关两天或者一个人直接去挑了黑鹰。

  喻文州在处理公务,抬头瞥了一眼正在暴躁的黄少天。黄少天接触到了他的视线立马瘪嘴把地上的册子捡起来,又骂骂咧咧地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继续挣扎。他不想被喻文州有任何理由借口拦下他。喻文州就这么看着他继续苦大仇深地对着手册上的单词骂人。

  其实黄少天大可以找家主教他,万能的蓝雨现任家主以前以折磨自己为乐趣,什么都会什么都学什么都精,所以喻文州会各种小语种根本不奇怪也不是难事,要教黄少天短时间内速成的方法也不是什么难事,可黄少天一想到今天早上的事就郁闷地不想搭理喻文州。

  早上的时候黄少天抱着一沓蓝溪阁那帮子看热闹的家伙们给他整理的赶得上高考突击资料厚度的玩意儿,万般无奈下让喻文州教他基本口语,英语他都磨地困难好不容易才过了关,更别说意大利语,好几个发音他觉得就算把自己的舌头拔下来重新装回去都念不出。而喻文州像是故意的,拖着他下巴,把手指伸到他嘴里勾着他的舌头玩弄或者刮来刮去地,所谓给他找发音位置和卷舌舌形,把黄少天翻来覆去了好久他都学不会,喻文州借此甚至变本加厉用自己的舌头去勾去挑弄,反正最后黄少天依旧没有多少进度,倒是反应过来自己完完全全就是被喻文州玩了一上午的嘴巴和舌头。弄得他嘴唇又红又湿,人也被弄得头昏脑涨,可喻文州倒是一派神清气爽,最后说看来可以名正言顺拒绝萧恒了,反正这回是黄少天自己做不到。

  想到这黄少天就骂了句喻文州混账。

  黄少天万念俱灰地又自己折磨自己了一个小时,最后第十一次把资料摔在桌上,终于忿忿地冲到喻文州面前对着家主一拍桌子大喊,“家主!”

  喻文州看着电脑不看他,只点了点头,“说。”

  “你再教我一次,这次学不会我就放弃了!”

  喻文州敲下回车同时勾了下嘴角,伸手拿过了黄少天手上的清单,照着上午的样子貌似正经地教了黄少天几句,黄少天跟着念了好像找到点门道,可到了第五句就又遇到了卷舌老大难,喻文州看着黄少天皱眉的样子,面上不动声色,心情倒是非常不错,刚要把早上的把戏故技重施,黄少天突然过去吧唧一口亲在了喻文州嘴上,动静可大,一点犹豫的空间都没有。

  亲完了黄少天眯着眼手撑着桌子反而直理直气壮地说,“家主费心费时地教我,是我学不会浪费了家主时间。我也没什么好给家主做补偿的,就这样吧,我要是学会了五句,就刚才这样来一下,我要是学会一页,我晚上听你一次。按照一天清算,家主你看这样行吗?”

  大大小小地谈判见识得多了,喻文州还没见过黄少天这样开条件的,这怕是之前跟着谁学会的以退为进,所以明知道对方是在戏耍自己,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喻文州从善如流地笑了笑,黄少天开出的条件他自然很愿意接受,反正也就黄少天能开出这样令他无法拒绝的条件了。戏耍了黄少天一上午的喻家主这回终于是好好地教,两个人在办公室一直折腾到了大半夜。

  大晚上的家主没走,蓝雨的其他人都不敢走,生怕半夜有什么安排,一个个都打起精神不敢放松。最后直到黄少天戴着口罩和家主前后脚离开蓝雨了,众人才松了口气各自去找乐子。

  到最后黄少天不是学不会,是学不动了。好在郑轩比较靠谱,送来了个新研发的传译器,小小的芯片贴在耳道里从外边根本看不出,虽然解决不了所有的语言问题但是足够能应付日常不露破绽,黄少天这才算是又过了一关,同时心里把萧恒千刀万剐八百次。

  佣兵集合的时间近在咫尺,黄少天整天待在蓝溪阁,黑牢的资料太稀少,就算是有萧恒的支援都不足以制定万无一失的方案,郑轩他们在欧洲待过一段时间,因为当时出于东躲西藏的境地,也没能有个安全完整的信息网,只好帮着黄少天尽可能地在出发前搜集情报。

  喻文州还在因为黄少天要为了萧恒赴险的事耿耿于怀,就算黄少天反复保证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会立马撤出,但他们彼此都知道黑牢这种地方不是想走就能走的,进去之后不被拆穿,自保已经是万幸,更别提偷一个人出来。因为答应过黄少天会尊重他的意愿会信任他,喻文州就算再生气和不愿意,都还是默许了黄少天一次次往蓝溪阁跑。

  欧洲之行,萧恒碍于避嫌和尴尬的立场,不能被发现背后的主使者是他,所以不能帮黄少天太多,而喻文州能做的更是少,亚洲和东南亚这块的信息网才刚刚上了轨道,欧洲这块钢板他才刚要插手,力所不能及的状态令喻文州好几次差点因为自我厌恶和压力又发病,好在黄少天还没离开,他知道喻文州不能和自己一起去欧洲,他也知道喻文州的压力,他什么都不说,只能再倒计时来临之前的每一天陪着喻文州,有时候喊他家主有时候喊他名字,拥抱亲吻的时候别扭地喊他哥哥。

  “这一次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蓝溪阁为了我们,我愿意去冒险不是因为欠了萧恒一个人情,而是我想和你一起把蓝溪阁的版图做大,你答应过我的,把我们应得的都拿回来,这件事我要和你一起。”黄少天的决心无人能够撼动,更别提他是为了喻文州和他的未来。

  出发的日子还是到了,因为做了假身份黄少天选择上了萧恒安排的邮轮出境,他和目标队伍同一天入境,在第一个晚上,萧恒给他物色好的东亚的队伍还没有互相熟悉前就潜入了他们入住的酒店,趁着目标落单的机会下了手。为了逼真黄少天甚至还在脸上做了点伤疤伪装,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狸猫换太子。尸体是萧恒安排的人帮着处理的。

  入境第二天,黄少天跟着所有集合的雇佣兵一起上了黑牢接应的车,正式脱离了任何人的掌控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入营检查的时候黄少天因为胳膊上的抓伤被人盘问,这伤是在杀那个R国人的时候留下的,毕竟是正儿八经退役特种兵,黄少天要一个人强杀还不落痕迹是不可能的。盘问他的人腰上的武装带上各种刀和枪,还有一根钢棍,严厉的问他伤是怎么来的,黄少天散漫地掰了掰手腕,比了个粗鄙的手势,说是第一晚找到的那个妞抓得。盘问的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冷哼了一声,估计是想这个个子不高的亚洲人居然一个晚上都憋不住,说不定过不了选拔第一轮就能被抬出去,于是抬手放他过了。

  检查完之后所有人要卸下身上的一切装备上交私人物品换上统一的作战服,然后套上纷发的头套被安排上了两辆底下运载车,黄少天心里咯噔一下,被蒙上了视线他只能凭借感官大致记住路线,这样模糊的状况如果他要带着一个人走陆路离开很容易在混乱中产生错乱走错道。而更出乎黄少天意料的是,下了车之后他发现所有的佣兵选拔是在地下三层进行,训练和活动范围也仅限在这一层,根据萧恒的情报,真正用来关押犯人和黑牢的核心,是在地下五层以下,而通道处都需要高级通行证才能通过。

  也就是说在训练期间趁着人多摸准地下结构再找到目标逃离的方案是不可行的了,如果黄少天在拿到通行证之前就被选拔淘汰,这件事就做不成了,但他看了看周围的佣兵们,一个个不是比自己高就是胳膊比他腿还壮,之前检查的时候有好几个人的背上的疤过仪器的时候都滴滴响,那是被弹片嵌入肉体无法取出后造成的,不少人是真枪实弹地上过战场。更别提他们通过所有的检测之后被扣在脖子上无法取下的颈环,每个颈环上都有他们对应的ID,内置式的定位仪可以随时监管他们所有的位置和坐标,一旦发现异常,通过卡在颈椎上的金属片释放的电流足够令任何人瞬间失去意识。

  黄少天觉得自己头都有些紧,这里可不是开玩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