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钢铁丛林里埋伏三天三夜,在边境线运送极其危险的货物面对着边境军和走私犯的夹击,在乱斗里鏖战从头至尾,在沉堂里挨鞭子,一次次危机四伏又艰难异常的任务和处境都没能令黄少天在不堪重负后陷入昏迷完全丧失他的敏锐度,而这一夜可能是终于脱下了沉重的枷锁和镣铐,解开了盘踞心头十余年的噩梦,于无妄中获得了生的希望和意义,黄少天整个人都陷入了松弛的状态,包括身体包括精神。随时预备好颠沛流离和风霜催折的坚韧在一阵阵摇晃和喘息中化成烟雾再也摸不到痕迹。他这一觉睡地他毫无知觉,在柔情蜜意中恍惚地闭上双眼又在怅然迷蒙中睁开眼,竟然有种一生只过了半秒的错觉。

  黄少天呼了口气,在被窝里动了动手指继而抬了下胳膊,一连串动作后他发现自己身上身下都十分爽利,除了偶尔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些怪异的……不适感。倒也不是说难以启齿,实在是这种感觉太久违了,连带着会想起之前发生过什么,喻文州凌厉的线条,从下颚滴落至自己胸口的汗水,交扣地双手,难掩地声息……

  黄少天咬了咬下唇决心还是侧卧睡,等他翻转过去这才发现身边还躺着个人,黄少天抬头发现喻文州居然一直醒着。

  他们之前回到喻宅是中午,一番吵闹后从中午开始几经几场,现在醒来后已经是深夜,房间里唯有屋外的浅浅月光透过纱帘投进地面,喻文州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就如此靠坐在自己的身边,一双眼睛安然地注视着自己。

  黄少天没有爬起来依旧躺着,不过从薄被下伸出了手握在了放在自己腰上的喻文州的手上捏了捏,

  “你不睡吗?不会一晚上就这么一直看着我吧。”黄少天张口发现嗓子也有点不舒服,

  喻文州点了点头,勾住黄少天的手指。

  黄少天笑了一声,“我也是难得累着了……没想到做这个有这么累。平时我睡觉的时候谁进我的房间我都会立马醒过来。所以看见过我睡着样子的人很少,刚才你躺在我边上我醒过来的时候都没感觉,你今晚赚翻了。”

  喻文州捏了捏黄少天的指腹,“你之前几次抢救的时候不算吗?”

  “啧,家主你在扫兴吗?”黄少天不满地使劲抠他的指节,又一边给他揉一边问“你给我洗过了?”

  “先擦了擦,给你洗怕你醒过来会动手打我。”喻文州轻声说,

  黄少天听完就偏头埋进枕头笑了会儿,觉得喻文州这么说话的样子十分有趣,“你还怕我打你?我是因为谁才被弄晕过去的,到底谁怕谁?”

  喻文州眼神动了动,“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叫医生来。”

  “诶别别!没有不舒服,我没有那么娇气!确实没有什么不舒服就是……不太适应。老实说,我以为我醒过来会怎么样的……就浑身难受各种排斥,就像之前……咳。但是刚才醒过来之后又觉得没有什么,我还挺能接受的,可能只是因为你吧,或者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是真的放下了。不过要是客观一点来说,现在还有点困难就是我不太好去回忆,发生时间太近又太深刻,所以我很容易回想起片段,身体记忆带动情绪记忆所以我现在想想可能都随时要硬。”

  黄少天说完自己笑了两声,他居然能没皮没脸说这些也是真的不一样了。想至此便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喻文州龇牙轻轻咬了他的腰一口。

  “倒是你,你还好吗?是失眠了吗?”

  喻文州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用胳膊把侧卧着的黄少天往自己身边揽了一下,“只是觉得……我好像做错了很多事,错过了很多事,也错过了很多你。本来是想陪你睡会儿,但是又觉得按照你的习惯我醒来你很可能就已经走了,我想多看一会儿,一看就看到了现在。”

  黄少天眨了眨眼,他和喻文州之间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东西,谁对谁错,错过了还是误解了都已经没有办法一桩桩一件件拿出来追究,他从来也没有要追究喻文州的意思。现在与其说是放得下放不下,倒不如说是觉得那段时间多少有些遗憾。可真要给他重来的机会他可能还是一样的选择,如果没有那些针锋相对和盘根错节,如果他们没有互相折磨着撕开彼此的伤疤,那么也不会触及到彼此脆弱又残缺的灵魂,也不会有这样放过自己接纳自己的可能。

  “你躺下来吧,我也想看看你。”黄少天拉了拉喻文州,

  喻文州拉开薄被跟着躺了下来和黄少天双目相对,手还是握着放到了嘴边吻了一下,“看吧。”

  喻文州的眼神一直平淡无波,看不出多少情绪,所有的算计和手段都藏在他的伪装之下,只有在最后时刻能让人读出危险和残忍。几时会像此刻一般一双眼中只有一个人,安静地注视着他,只看得见浓郁散不开的柔情。

  黄少天伸手摸了摸喻文州的侧脸,手上的触感柔软暖和,感受到是完全不同的连灵魂都活生生地活在人间躺在自己身边的喻文州,“以前很多事我习惯自己一个人去做,没有和谁交代的必要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我想做我就做了。现在想想是我有失,和你有关的所有事我做什么都告诉你,为你好的,担心你的,全都告诉你,我依赖你信任你你都必须要知道也要给我回应。不许再一个人乱想也不要误解我。”

  “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无论我在做什么去做什么有多大的危险和难度我都会回到你身边,怎么都会回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可以吗?以后我们有什么就互相说,你有任何情绪都发泄给我你想发作你想发泄我陪着你帮你兜着。你只要答应我,不要想着保护我把我藏起来把我隔绝在你的危险之外,我受不了这个,因为我站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才是最有活着的意义和寄托的,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你不希望我受伤我就不受伤,不冒险,以后我也不会自顾自地为你那么拼命,哦,拼命也会,毕竟都刻在骨子了。但我会想方设法地活着,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到你身边。”

  “你的不安我都兜着,刚才说的这些我通通都答应你,所以你也答应我好吗?”黄少天认真地看着喻文州,他心尖上最重要的人在眼前,用恶伪装自己只为了保护他心里的这个人这份心,如果一个人一生只能为一件事飞蛾扑火,那喻文州就是他的奋不顾身。

  黄少天说那些的时候喻文州的视线紧紧地锁着他,眼光沉沉有万千情绪。

  他比黄少天承受的东西更多,施加给自己的压力和折磨更多更重,毒和怨经久渗透进他的思想和言行,又因为自身的克制压抑他才能在平时做一个普通人。两相逼迫过于残忍不然他也不会把自己逼到发疯的地步,这些不是一朝一夕又或者一个承诺可以放得下的。黄少天的性格里有洒脱的内核但他没有,处心积虑太久了喻文州都不相信自己能变好,可黄少天相信,他们是很不堪,但他们在彼此眼里又是那么重要和简单,为了这个相信为了黄少天他都需要放过自己。

  黄少天一直安静地在等他的答案,喻文州感受到从黄少天掌心传来的温暖和依赖,终于点头,“好。”

  知道喻文州的承诺意味着什么,黄少天听到后觉得之前的眼酸又要重来,黄少天颔首笑了笑觉得这样有些傻于是往喻文州那边靠了点,他想抱一下喻文州。可喻文州反而上身向后了些微似乎是要错开的样子,黄少天突然诶地叫了一声,“怎么个意思?”

  喻文州垂了垂眉目,接着黄少天居然听出了喻文州语气里的踌躇,“先别靠我太近少天,我其实还需要……但你现在应该休息,所以最好先别靠过来,我现在这样陪你躺着就行。”

  黄少天愣了愣,随即明白喻文州是什么意思。

  黄少天摸着喻文州脸的手向下,食指勾起喻文州的下巴,哪管他说了什么直接凑上去吻了吻喻文州的唇,然后借势直接搂住了喻文州把自己贴了上去,

  “刚答应我的事你就反悔?不是说了吗,你有什么情绪需要发泄需要解脱的我都在,我就躺在这里你憋什么憋?而且你好像很小看我,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了啊,身体上心理上都没事,哪里需要那么久的适应期又不是什么小屁孩。没有在和你硬撑。有些事有了第一次就应该乘胜追击,喻家主这个道理还要我教吗?”

  “我刚才说了,光是想想就想硬你当我是哄你的?现在不是你肖想我,是我也在渴求你,你就当行行好?”

  黄少天边说话,被子下的身体也不老实,没几下喻文州的呼吸开始有些波动急促起来,伸进被子抓出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给他乱摸的黄少天的手,惩罚性质地咬了咬他的手腕,“这种时候不要招我,吃苦的是少天。”

  黄少天知道自己得逞,一边吻他一边笑,“甘之如饴。”

  黄少天几下就拨弄地翻了过去躺着,后背贴在了喻文州胸口,薄被下两人都不着片缕,肌肤相亲着蹭了没几下就都热地面红耳赤,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喻文州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顺着黄少天的后臀摸到了他的腿根,自后掰开他一条腿,坚挺的东西已经来到入口,黄少天被戳的后仰脖子手向后抓在喻文州腰上,

  “哈……文州你先告诉我,你现在是……”

  “清醒的。”

  “少天,给了我以后,你就永远是我的了。”他不断地吻着黄少天的后颈和肩膀,一下又一下,呼吸炙热地喷在黄少天的皮肤上,再次点燃起房间里的温度,情到深处咬住了黄少天的皮肤,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甫一说完便在黄少天的一声喟叹中把自己再次送入了还湿热着的缠绵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