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行不行啊,万一老大问起来我们怎么说啊?”

  “你管那么多!出了事我顶着!”

  “卧槽立立立立立哥!我感觉他要醒了!”

  “醒就醒!你他妈怕个p,他都他妈快脱水了,你以为他还是那个耀武扬威的黄少天啊?”

  “行了哥,解开了。”

  黄少天迷迷糊糊觉得耳朵边吵炸了,而自己又一直像是个木偶人一样被谁随意摆弄着,手脚关节是一阵阵地剧痛,在无可忍受之际,他稍微有点力气睁开了眼缝,接着他终于看清了自己被关了几天的房间是个什么形容,视线虽然模糊,但看得出好像就是一间简单的客房。黄少天因为全身的剧痛皱了皱眉,头贴着木制的地面,自下而上能看见大约三四个人正在活动的轮廓,其中一个好像注意到了这边突然蹲了下来,盯着自己两秒,

  “草,他醒了!”

  黄少天被他这一声惊呼又震地头晕,不明白就这么点空间,有必要扯嗓子嚷嚷吗?

  “醒了就醒了,反正一会儿这针打下去,他早晚得被折腾醒。”另一个人啐了一口,好像和另一个人又说了什么,于是躺在地上的黄少天被人架了起来,

  “额”

  因为肩膀和胳膊突然被强行架着吊起,黄少天疼地发出了声,

  刚才那个说话的人走了过来,用力地卡住他的下巴逼着黄少天抬起了头,房间的光有些扎眼,但随着刚才那会儿功夫,现在已经是可以适应的程度。黄少天看清了那人,发现自己不认识对方,甚至不认识房间里的这四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别看了,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这里是黑鹰本家!还能有谁来救你?呵,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想的,你废了我们这么多弟兄,自己送上门来他居然不要你的命只把你关起来,这会儿还要跟人谈判。”面前那人是个光头,黄少天发现自己最近和光头真是有孽缘,这个光头的一侧有一个巨大且丑陋的刀疤。

  “他能无所谓,我不行。我手下那么多人死在你手里,就因为你我差点就能升堂的时候被一脚踩下来现在只能做个杂碎,看见没!这道,就是你给的!黄少天,落在我手里,你今天算是他妈抄着了!”刀疤还在叨叨叨,黄少天在极限环境里的本能是非常人的墙,头疼欲裂的功夫也已经估算出了现状由来,刀疤男头上的道到底是不是自己干的黄少天吃不准,毕竟自己出手,不削掉他半拉脑袋是不可能的,怎么会只留道疤这么简单?但既然对方这么恨自己……呵呵,道上的,除了蓝雨的,谁不恨自己?不管是不是真的冤有头债有主,记在他头上都不会有错。这么说起来,刀疤男这么吵,也就吵吧……

  “你也是命大啊,关了这么久还没脱水还没休克。呵呵,所以说贱命活得就是长,蓝雨的狗是不是各个都是你这幅苟延残喘的样子?谈判,真谈成了老大一定会把你换出去,那我还怎么出气。”

  “知道这是什么吗?”刀疤说着接过了后边剩下一个递上来的针管,针管里是一管蓝色的液体。

  黄少天虽然意识不清,认不清人但一眼能认清针管里的东西,半年前黑道上一些场子里突然流行起来的药,被小年轻起了个“极乐糖”的花名。有可食用的也有可以注射的。浓度高一点的20秒就能让人嗨到顶峰,药效持续两个小时,浓度低一点的也便宜,就是见效没那么快,但一晚上够人爽的了,所以叫极乐。做成的小药丸入口有股甜味,才又被加了个糖字。不管是什么品种的*品,但凡是注射类的都是需要稀释后才能对人体使用的,黄少天面前的这针管里是那么明显的高饱和蓝色,一看就知道这个浓度完全不可能就这么直接人体注射,不然只要半管下去,神仙也救不回来。而且死相一定非常残忍。

  黄少天轻微地挣扎了一下,可他被控制着自己也没力气所以没什么用。

  “哟,认出来了啊?”刀疤举着针管晃了晃,“我警告你别乱动,这一针可贵了,要不是他妈要废了你,我才不舍得拿出来。你说,我是扎你脖子还是胳膊?要不给你自己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刀疤笑地无比猖狂,

  “立哥,要不算了吧……”架着黄少天的一个人说,“老大一会儿估计就要派人来的,万一看见他没气了,查到我们头上……”

  被手下的一说,那人一脚踢了过去,“你怕个屁!他只可能是两种下场,老大要放了他还把他关起来干吗?一会儿要是要杀了他,那我们就正好省事神不知鬼不觉,老大要是真要放了他,呵。我们就说他是自己毒瘾犯了没扛过去,有什么好怕的!他怎么都是蓝雨的人,还是我们的仇人!老大能怎么罚我们!”

  黄少天趁他们说话的功夫,足尖点地,两腿悄悄地挪了挪心里有了点判断。这才突然虚虚地挤了下嘴角,发出了点嗤笑,

  “可笑。”黄少天嗓子是哑的,不过这么近的距离,他说什么都能对方听得清楚。

  “你说什么!”刀疤吼,

  “我说你,你可笑。咳咳咳……我都已经现在这样了……咳咳,你还是连一刀捅死我的勇气和魄力都没有,报仇?……黑鹰我没放在眼里……就是因为萧恒手底下你这样的废物,太多了——唔!”

  黄少天话没说完,就被刀疤一记重拳击在腹部,黄少天猝不及防地弓背,生生挨了这拳,似是痛地没法开口,垂着脑袋,双腿也动了动,要不是两边人架着,估计是要跪地瘫下去。

  “你他妈还敢多话!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你信不信!”刀疤恶狠狠地抓起黄少天的头发,看见黄少天满是冷汗的额头,知道对方不过是呈口舌之快,明明已经是不堪站立的强弩之末,刀疤又啐了一口,放下了戒心,

  “你不就是想激将法,激我直接一刀捅死你好不受这药的罪?没关系,等我看你七窍流血抽抽够了,照片录像也弄足了,我再考虑给你一刀,你黄少天不是最会耍刀啊什么的吗,我满足你。”

  言罢抬起右手就要给黄少天扎下去,他手风刚拉起,谁知一直弓着背毫无还手之力模样的黄少天突然借着弓身的位置一个借力膝击撞在刀疤的身上,双腿腾起的高度于空中一踩一蹬,整个人竟然是个后空翻向后跃去,同时原本无力垂在两个手下身上的双手一把抓在他们的肩上又是一个借力,身上发出卡卡哒哒地恐怖声响,落地前一边一脚直接将两个猝不及防的喽啰踹向了刀疤的身上,

  一个暴起一个后空翻加挣脱总共不过两秒的时间,快地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黄少天就挣脱了四个人的控制,可因为他确实本就在脱水和虚脱的边缘,身上的劲在刚才那一会人功夫就全去了,当下单膝跪地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倒地,两只胳膊以一个奇怪的状态垂在身侧,原来刚才把骇人的咔嗒声是黄少天强行腾跃扭动错位的胳膊脱身,居然直接令自己的双臂生生脱臼了。

  豆大的冷汗从下颚低落在地上,黄少天低喘着气,艰难地抬头瞪着面前四个人,

  “草。立哥……他不是已经被关了两天废了吗!”两个手下被黄少天那两脚踹地几乎要以为自己脊椎都折了,而被那个叫立哥的因为黄少天的膝击和一脚蹬在脸上的缘故,满脸是被黄少天的靴子踢出来的血污。

  “你们是他妈第一天知道黄少天是个怪物!怎么不早抓紧点!草,还好他被关了这么久,站都站不住,妈的给我过去摁着他,我他妈现在就要他死!”

  黄少天几个体术下来已经没了任何动弹的力气,强弩之末挣扎了一番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于是心中冷笑一声,

  好像到我的结局了,确实……是能迎接死亡了,可最后居然是这么死了,真是够没意思的。算了,也算是……坚持到最后了。

  黄少天使劲捏了捏拳,却发现双臂除了剧痛,没有任何反应。

  对面的人已经要伸手摁下黄少天身体的当口,他们背后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接着屋外传来了好些人的脚步声还有凌乱嘈杂的言语声,不过这些现在传到黄少天的耳朵里也就是嗡嗡的动静,黄少天感觉自己就像一根折断的稻草,终于在最后一刻失去了支撑,摇摇晃晃地向后倒去。

  然而他的后脑勺没有磕在冰凉的地面上,而是突然落在了一个柔软温暖的位置,

  黄少天微微张了张嘴,用眼睛仅剩的一条缝刚刚好看见了接着自己同时俯视着自己的那人的面容,

  那人双眉紧锁地像是能割开他的心一样,这么算起来应该是整四天没见了,但好奇怪,黄少天没觉得他离自己很远,大概是因为这两天自己满脑子都是他吧。这下见到了,也够了。

  “……文州。”

  好疼……

  喻文州的面色铁冷,一双眼睛里烧着黑色的火一般看着精疲力尽的黄少天,黄少天那声并没有喊到实,可喻文州看口型认出了他是在叫自己。

  黄少天失去了意识。

  喻文州冷着脸一把抱起昏厥过去的黄少天往门外走,路过门口的时候他对着跟来的蓝雨的人留下了两个字,“动手。”

  蓝雨的几个人得令后走进了那间房间,关门声后便是接下来半个多小时不间断地惨叫和哀嚎。

  喻文州抱着黄少天离开黑鹰路过正厅的时候萧恒还没走,他没看见黄少天的全样,不过看喻文州的样子也猜到了并不好。萧恒面上也没有任何抱歉的表示,只是朝着大门摊了摊手,也算是允许蓝雨的人在他的地盘上直接处置那几个连坐馆话都敢不听的废人还能安然离开。

  私人医疗团队已经在喻宅候着了,司机顶着后座巨大的低气压压迫尽力以最快的速度回喻宅,期间除了红绿灯,他都不敢看后视镜一眼。

  喻文州上了车依旧抱着昏迷不醒的黄少天,黄少天面色惨白,头发被冷汗沾湿,双眉紧蹙,嘴唇出现脱水初期的干裂症状,喻文州抱着他感受着失控的暴戾正在和他的理智剧烈拉扯。要不是黄少天还有体温,他紧紧抓着黄少天手腕的手能感觉到微弱但存在的脉搏,喻文州会不惜一切代价要黑鹰付出代价,要这件事的头尾付出代价,要自己也付出代价。

  黄少天还活着,这件事强行拉回他的理智告诉他立刻回去让他接受救治才是最要紧的。他承诺过黄少天答应过黄少天再也不会让他因为自己受伤,可今天他接着倒下的黄少天那一刻,好像属于自己仅有的什么都碎裂了。十多年过去了,他居然又一次抱着虚弱到濒临危险的黄少天。十年前他无能为力,十年后他依旧晚了一步。十多年来他好像是强大了,有了手段,拥有了地位获得了权利,可到最后,黄少天还是昏倒在他的怀里。

  喻文州抓着黄少天的手腕不敢放过那微弱的脉搏分毫,另一只手虚虚地抚摸上黄少天的侧脸,手指擦过他脸上的脏污,这才小心翼翼像是护着易碎的泡沫一样将他的头轻轻地靠向自己的胸口,妄图将自己也是命悬一线濒临崩溃的阵阵心跳声接着靠近传到黄少天耳里,妄图带动怀中的人给他丝毫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