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跟着小公公一起来到皇宫的御书房。小公公进去禀报, 薛蟠在外面垂首等待。

  除去这几次和新科进士一起觐见皇上,上一次和皇上单独奏对,还是自己转交林大人密折的时候。

  那时皇上还在东宫居住, 而他还是一个举人。三年过去,皇上坐稳了皇位, 自己也成了状元。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三年多过去了。不知道皇上还记得不记得自己。

  虽然之前和皇上见过几次, 薛蟠是状元, 站在新科进士的前排,但是薛蟠猜测皇上并没有看清楚自己的面容。至于之前的一面之缘,自己这种小人物, 皇上估计早就将自己忘记了,更遑论认出自己。

  这次是一次机会,如果自己表现的好,并顺利的让皇上记起自己和黛玉的关系,很大可能能让皇上给自己和黛玉赐婚。

  过了一会儿,皇上宣他进去。

  薛蟠跪下行礼, 皇上立即就叫了起。

  这几天,皇上将理藩院送来的其他国家的信息都看了一遍。

  之前皇上自诩大庆朝是天朝上国, 万国来朝,从没有将这些外邦放在眼里。如今换种眼光看, 才发现,他本来以为的蛮夷小国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

  其中有些国家,更是不容小觑。比如佛郎机国,离大庆朝有万里之遥,隔着茫茫海域,而佛郎机人乘坐着钢铁大船, 来到大庆。

  佛郎机人的钢铁大船,船上还安着佛郎机炮。这些佛郎机炮比大庆朝的红衣大炮小了很多,射程也不如红衣大炮,但是佛郎机炮比红衣大炮灵活多了,可以安在船上,也可以用小车拉着,四处移动,简直是攻城时候的利器。

  红衣大炮就没有这种机动性。

  而且,理藩院还报说,广州那边还出现了一些传教士,传播他们的信仰,比如上帝。

  之前皇上并没有在意,如今将这些消息汇总起来,皇上心中悚然而惊。

  大庆朝将主要的兵力都放在北边,防止鞑子的劫掠,将鞑子视为大庆朝的心腹大患。而对于南方的一些倭寇作乱,一般都是当做芥跻之癣,不太重视,因为他们只是小股匪患,不伤大庆的根本。

  茫茫海域,就是大庆朝的天然屏障!

  没有想到,如今已经有人突破了这层屏障,在大海的对面,对着大庆朝虎视眈眈!

  这种事,皇上绝不能忍!

  如今大庆朝如今国力强盛,还能震慑这些国家!如果有一天大庆朝国力不如现在了呢?如果有一天佛郎机炮的炮火范围超过了红衣大炮了呢?

  想着大海的对岸有一些国家在快速的崛起,而且对大庆知之甚深,而大庆对其完全不了解,皇上就觉得不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皇上想起大海彼岸有着广袤的土地,心里也有些火热。开疆扩土,是每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的夙愿。谁不想自己的功绩和秦皇汉武并列?如今有机会,皇上自然是要试一试!

  最起码,要将这些外族人的底细打探清楚。

  皇上让理藩院去打探外邦的信息,他们的国家、风俗、地理外置、国力情况、船只大小、多少、有无火器等等。将传教士和佛郎机人找几个过来,皇上要亲自见见。

  皇上将这些都安排下去,想起最先提出这个问题的状元郎薛蟠,就让近侍将薛蟠宣了进来。

  皇上让薛蟠将自己的策论,还有他所知的外邦的情况,详细的介绍一遍。

  薛蟠上一世也曾经往广州那边做过生意,见过一些外邦人,因为好奇,也了解过一些。

  薛蟠的亲叔叔薛鹏曾亲自去往西海沿子,和真真国和佛郎机国人都做过生意。薛鹏和薛蟠详细讲过自己的经历,薛鹏很羡慕佛郎机的船只和火炮,如果没有禁海令,薛鹏也想到外面闯一闯。

  正因为想到这些,在看到海疆这道题后,薛蟠才会写这篇策论。

  薛蟠将自己所知所想如实说了,他和皇上的想法不谋而合。

  皇上问道:“对于海疆,你是如何想的?”

  薛蟠奏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外邦不远万里来到大庆,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微臣家中以前是皇商,这世界最挣钱的生意,就是贸易,将别处有而此处稀缺的东西来往买卖。这些外邦,最喜欢大庆朝的丝绸、茶叶和瓷器,想来这些东西,在他们的国家也是奢侈之物。他们运过来的胡椒、玻璃等等,在大庆朝也能卖上天价。这就是利!这也是他们来往大庆的根本原因!”

  薛蟠看皇上听得认真,就接着说道:“这些外邦之人敢跨越重重海洋,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经过海寇众多的岛屿,来到大庆,多数都是敢打敢拼之人。微臣家中曾和佛郎机人打过交道,据说他们国家的很多人都喜欢在海上探险,如果在沿海遇见一些小国家,就搞殖民主义,在海上遇见他国的商船,有时就会变成海盗,劫掠一番。在大庆朝他们还算是规矩,因为我大庆军备强盛,国富民强。”

  “因此,海上这些人是不讲什么礼义廉耻,仁义道德的,只讲弱肉强食。如果皇上想发展海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水师!只有我们的武力能压过他们,有水师在海疆保驾护航,自然天下皆可去得!”

  皇上笑道:“好一句天下皆可去得!薛卿当真是状元之才!”

  薛蟠连忙谦虚道:“微臣惶恐!”

  皇上觉得薛蟠的思路和自己差不多,组建水师,而后派船队下西洋。

  皇上也有一点和薛蟠想的不同。

  皇上只想着扬大庆国威,再刺探外邦的情报。皇上犹豫的是,这养水师和船队的钱,所用不菲,又要增加一笔国库开支。

  天下人都以为皇上富有四海,却不知道皇上也会为了国库的银钱发愁!

  不过如今薛蟠的一番话,却给皇上打开了思路。

  外邦之人,到达大庆是有利可图,那么大庆的皇家船队到了外邦,是不是也能够不花钱,反而将钱挣回来!

  如果这样,皇上就决定干了!

  皇上问道:“你确定船队能挣到钱?”

  薛蟠回道:“只要选对货物,选对航线,不迷失在大海,自然有利可图!”

  薛蟠一番奏对,觉得皇上是个明君,不像是会因为臣下言语不当,以言定罪的,就稍微放开了一些。听皇上话中的意思,有想放开海禁的想法。

  薛蟠看皇帝为了钱犯愁,想了想,大胆谏言:“皇上,万国来朝,说的是朝贡,其实我大庆朝的赏赐,远远比他们的贡品值钱的多。他们其实是打着朝贡的名号,和我朝交易,而且还是稳挣不赔的交易。因此,微臣想,何不开放交易,在几个海口开放互市,也可增加一笔税收。就如同和鞑子互市一样。”

  皇上笑道:“薛卿好想法。你回去将自己的想法写一道奏折递上来。”

  皇上看着薛蟠越看越喜欢,问道:“薛卿可有婚配?”

  薛蟠心中一紧,回道:“尚未婚配。”

  薛蟠心中暗思:皇上不会是想指婚吧?自己该如何将话题引到黛玉身上?如果皇上指婚的不是黛玉,自己又该如何拒绝,才能不触怒皇上。

  皇上看着薛蟠,仔细打量了一番,青年才俊,挺拔俊秀,言之有物,状元之才。只是可惜自己没有适龄的女儿。

  皇上看着薛蟠,总感觉自己以前见过他,就问道:“薛卿,朕之前可曾见过你?”

  薛蟠打算跪下直陈自己和黛玉的情谊,求皇上赐婚,但是又怕损害了黛玉的清誉,有些举棋不定。听皇上如此问,心中一松,皇上主动提起,比自己提起要好的多。

  薛蟠忙回道:“回皇上,微臣三年前替林列侯送密折,曾瞻仰过天颜。”

  皇上笑道:“原来是你!怪不得朕看着你面熟。”

  皇上想到林列侯,不由想到清宁县主。

  皇上算算时间,清宁如今已经出了孝。

  皇上问自己身边的公公苏胜:“清宁如今多大了?”

  苏胜刚刚听见薛蟠说到林列侯,就将和他相关的事情在自己心中过了一遍,听皇上问起清宁县主,连忙回道:“回皇上,清宁县主如今十六岁了。”

  皇上对着薛蟠说道:“朕记得你家和林家是世交,你又千里奔波,不顾自身安危替林列侯送信,可谓忠义。如今你尚未婚配,朕打算将清宁县主赐予你为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薛蟠听到皇上这样说,狂喜,连忙跪下谢恩道:“臣谢主隆恩!”

  皇上微笑,看来这状元郎和清宁之前的关系也不简单呀。朕真的是火眼金睛,玉成此事。

  这状元郎以后是要大用的。

  至于清宁的婚事,当初林如海将清宁托付给了自己,自己自然要负责到底。林列侯的奏折上希望清宁以后“嫁人为妻,夫妻和美”,如今朕将她赐婚给状元郎,也不算是辱没了她。

  林探花的女婿是状元郎,以后也是一段佳话。

  皇上也不耽搁,直接写了一道圣旨,给状元郎薛蟠和清宁县主林氏赐婚。等一会见皇后时,让皇后给清宁备一份嫁妆,将清宁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想到清宁,想到银子,皇上就恨,那些欠了国库银钱的老臣,真的是倚老卖老,拖着欠银不还,一个个的都说自己没钱。

  呵!

  想当初嫔妃省亲,修建省亲别墅的几家,哪个不是有泼天的富贵?修建的省亲别墅都赶得上行宫了!

  朕也不指望你们如同林如海一样将家产全部捐了,最起码将欠银还了吧!

  想到此处,皇上也没有心情在和薛蟠谈什么了,交代道:“回头你递一份奏折上来,将南疆的情况细细都说一遍。赐婚的旨意,朕一会就下。”

  薛蟠晕乎乎的就出宫了。

  如果考上状元,算是微醺的话,如今,薛蟠像是踩在云朵上一样,感觉自己完全飘了起来。

  两辈子,自己终于能名正言顺将黛玉捧在自己的手心中!

  皇上写了圣旨,让苏胜去宣旨。

  苏胜去了荣国府,荣国府连忙开正门迎接天使,才知道这旨意是下给黛玉的。

  黛玉跪在香案最前面,听苏胜宣读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宁县主林氏性资敏慧,度娴礼法,柔嘉表范。明德七年状元薛蟠,节操素励,经明行修,忠正廉隅,雅量非凡。清宁县主与状元郎郎才女貌,实乃天作之和,特赐清宁县主为薛蟠之妻,择吉日大婚。钦此!

  黛玉接了圣旨,心中高兴,面上却不显,只客气的将苏胜送出去。

  王夫人面色复杂,虽然她不希望宝玉和黛玉在一起,希望宝玉能娶一个有家资,有岳家依靠的贵女,不过她还是很嫉妒黛玉的县主身份的。如今看见黛玉被赐婚给别人,心中复杂,竟有一点失落遗憾。

  而贾母跪在地上听天使宣旨,听到将黛玉赐给薛蟠,等天使走后,贾母直接眼前一黑,晕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