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拉哈苏呆了十天左右,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这里。

  主要是周怀瑾在这里真的呆不下去,他从没来过这么冷的地方,再待下去要冻坏了。

  他们打算转战西北,那里没这么的冷,而且烤全羊也很不错,陆小凤刚好还有朋友在那里。

  周怀瑾笑道:“应该说,这天底下哪个地方没你陆小凤的朋友?”

  陆小凤也笑,手里拿着在拉哈苏买到的高粱酒,赶路的时候喝一口,寒冷就被驱散了。

  他把酒抛给周怀瑾,周怀瑾一手抓着缰绳,用嘴咬开塞子,灌了一口,抵在胸前盖好盖子,又给陆小凤扔了回去。

  他俩就这一个皮水囊,你一口我一口,喝一口嘶一下,被辣的几乎要冒汗。

  陆小凤的朋友待在一家赌场里,据说他现在是赌场主人的小舅子

  但是他们先被三个穿着绿袍子额古怪老头拦了下来。

  “九天十地,诸神诸魔。”

  陆小凤已经认出了他们是谁。

  他们就是昔日昆仑大光明境小天龙洞里面的“岁寒三友”——寒梅、孤松与枯竹,可是他不知道这三个人是什么时候成了西方魔教的爪牙,更不知道他们三个来找自己做什么——肯定不是要请他喝酒。

  因为请陆小凤喝酒只需要带酒来就够了,何必找三个枯瘦枯瘦又凶神恶煞的老头子?

  陆小凤勒住马,叹道:“几位也是来问紫禁之巅那一夜发生的事的么?”

  他想不到自己哪儿得罪了这三个人,他暂时还不想找麻烦,麻烦最好也不要来烦他。

  他们吃不成鱼,只好来尝一尝羊肉,还不想自己变成羊,被放在这边的火上烤一烤。

  孤松嘶哑阴冷一笑:“我们不问你这个。”

  枯竹接着道:“你就是陆小凤?”

  寒梅最后道:“那你就是琅琊剑了?”

  他们只知道周怀瑾姓周,是个很神秘的人,只和陆小凤来往,剑法先后得到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认可,是江湖上新崛起的一名剑客,因为相貌的缘故,被那些女人家交口称赞、念念不忘的。

  “不错。”周怀瑾道。

  “那我们就没找错人。”枯竹道。

  “你们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周怀瑾皱眉道。

  他们忽然向两侧让开,露出一具棺材。

  周怀瑾和陆小凤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麻烦。

  陆小凤道:“这里面是谁?”

  棺材陷进土里去,显然不是空的。

  棺材里面还能装什么?

  反正不会是酒。

  那就只能是死人了。

  寒梅擦了一下眼泪,枯竹低下了头,唯有孤松仰天长叹道:“九天十地,诸神之子,遇难遭劫,神魔俱泣。”

  果真是个大麻烦。

  诸神之子,还能是谁?

  总不会是他们的教主吧?

  当然不是,因为玉罗刹死的更早,棺材里的是他的独子,西方魔教的少教主玉天宝。

  一个麻烦程度和他爹不分上下的人。

  周怀瑾抿抿唇,道:“节哀。”

  寒梅盯着他们一会儿,阴恻恻一笑:“看来这些日子你们是真的躲到了深山老林去。”

  周怀瑾不喜欢他的表情和强调,怼道:“我们去哪里,是我们的自由吧?”

  孤松道:“方玉飞难道不是你的朋友?”

  陆小凤道:“是又如何?难道杀人凶手是他?”

  “那你们应该是去报案,而不是来找我们的麻烦。”周怀瑾冷冷道。

  任谁被人半路拦下来都不会痛快,被这样咄咄逼人的质询威胁就会更不痛快。

  枯竹道:“没想到陆小凤是这样的人。”

  周怀瑾皱眉道:“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你以为你在欺负谁?

  陆小凤拍拍他的胳膊:“陆小凤是什么样的人与西方魔教有什么关心呢?”

  孤松笑了:“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是谁,就应该乖乖听话,不然……”

  周怀瑾道:“你既然也知道我们是谁,最好就不要轻易的说这样的话,不然……”

  他把剑一横,威胁人谁还不会啊!

  寒梅道:“我们只想请他帮一个忙。”

  枯竹道:“世人都知道陆小凤最能对付麻烦事。”

  孤松一唱一和道:“所以我们只能找你。”

  陆小凤摸着胡子道:“可是世人岂非知道陆小凤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孤松道:“何必着急,你可知我们为什么要找方玉飞的麻烦?”

  “为了给你们的少教主报仇?”周怀瑾可没感受到他们对那具尸体有多尊敬。

  寒梅笑了,摆摆手:“那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只知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阁下的秘密还是留给别的倒霉蛋听吧!”周怀瑾一甩缰绳准备绕开他们。

  孤松大声道:“这可是关乎下一代教主人选的大事!难道两位也不动心吗?”

  陆小凤头也不回,扬起一只手挥了挥。

  周怀瑾笑道:“你们的事还是烦请自己解决吧!”

  他们还是去找了方玉飞。

  陆小凤嘴上说着不管闲事,可是朋友的事算闲事吗?

  朋友的麻烦自然也不算麻烦。

  “你来了。”方玉飞瘦了很多,他原本是这里最能讨女人喜欢的男人。

  “你不该来。”他抬起头。

  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看谁都很多情,怪不得在女人身上无往不利。

  何况他还有钱,这样的男人总会有女人喜欢。

  “难道你们没遇见他们?”这是他对陆小凤说的第三句话。

  陆小凤拉着周怀瑾在他对面坐下,笑道:“遇见谁?”

  “岁寒三友。”方玉飞冷冷道:“难道你们没有一进到这地界就被堵住?”

  “可是你答应了请我们吃烤全羊,所以我们来了。”陆小凤舒舒服服的往后一靠,将手垫在脑袋后面,脚蹬在桌子腿上,轻轻一支,椅子就翘起来了。

  这是实木的椅子,用的是上好的红木,配的是雪狼皮制成的褥子,沉甸甸的分量摆在那里,旁人别说撑起来,就是移一移都有些困难。

  但他是陆小凤。

  所以方玉飞只是平静的看一眼,轻笑一声,冷肃道:“那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吃羊了。”

  “然后吃完走人?”陆小凤道。

  “那是西方魔教。”方玉飞道:“我已经写了信给你,叫你不要来蹚这浑水。”

  那他的确是个很够意思的朋友。

  不过他们并没有收到所谓的信。

  “一定是被他们给拦了下来。”方玉飞恨恨地一拍桌子。

  周怀瑾道:“陆小凤虽然怕麻烦。”

  “但是他没说自己不帮朋友的忙。”陆小凤笑道。

  方玉飞猛地抬起头,用那种沙漠里的人突然见到绿洲一样、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他。

  “好!”伴随着鼓掌声,一个人推门而入。

  他笑道:“不愧是朋友满天下的陆小凤,我总算知道你是怎么交到这些朋友的了。”

  “哦?”陆小凤微侧过身子去看他。

  来者是个穿着十分讲究,神态斯文、风度翩翩的男人,他长得眉清目秀,若是不知道他是个货真价实的中年男人,陆小凤一定以为这会是个女孩子。

  会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只会是护住方玉飞的那个人——他的姐夫,这间银钩赌坊的主人蓝胡子了。

  没想到他叫着蓝胡子,却不仅没有蓝胡子,还没有黑胡子或者白胡子,他的下巴上干干净净的。

  “谁说蓝胡子就一定要有胡子的?”他笑道。

  陆小凤也笑了:“蓝胡子本就不必有胡子。”

  因为没有人的胡子会是蓝色的。

  但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却真的有四条眉毛。

  他们要请陆小凤帮忙找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名叫李霞的女人。

  生死关头了,他们居然还想着找一个女人,莫非这个女人能救他们的命不成?

  “她当然能救我们的命。”蓝胡子道。

  “莫非她是玉罗刹的夫人?”陆小凤开了个玩笑。

  岁寒三友连少教主都不放在心上,还能听一个女人的话么?

  何况她若是玉罗刹的夫人,那么玉天宝就该是她的儿子,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女人,尤其是做了母亲的女人。

  “她不是玉罗刹的夫人,却从前是我的夫人。”蓝胡子道。

  这是当然,因为他现在的小舅子可是方玉飞,他的女人自然也该姓方。

  “你为什么要找她?”周怀瑾问道。

  他们已经离了婚,蓝胡子另有了新欢,恐怕这位李前夫人要恨死了他。

  “她确实恨不得我去死,”蓝胡子苦涩一笑,“所以她偷走了一件能要我命的东西。”

  “而这件东西恰恰与西方魔教、与玉天宝有关。”周怀瑾道。

  “没错,她偷走了一块牌子。”蓝胡子道。

  什么牌子能这么值钱?

  有时候值钱的未必就会是牌子本身,而是它所象征的意义。

  “罗刹牌。”陆小凤肯定道。

  和西方魔教有关的牌子又这么的重要的,只有这一个。

  罗刹牌是块玉牌,千年的古玉,整体并不算得上十分大,正面刻着七十二天魔并三十六地煞,反面则刻有一部据说长达一千多字梵经。罗刹牌是西方魔教的重宝,跟尚方宝剑类似,看见这面玉牌的魔教子弟,就如同见到教主亲临一般。

  现在玉罗刹已死,玉天宝也命丧黄泉,这个牌子对西方魔教的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没错,”蓝胡子沉重的点点头道:“别的牌子我蓝胡子还不至于赔不起。”

  “这牌子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上?”周怀瑾好奇道。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蓝胡子微微一笑。

  可是什么人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抵给一个赌场?

  除非他有恃无恐。

  只有一个人才会这样的有底气,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

  玉天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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