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召唤回到魔界的青年还穿着棉质的浴袍，发梢带着湿意。
年轻的魔王从沉默青年手里拿走那支还在燃烧的香烟，叼在嘴里吸了一口，皱眉。
“真搞不懂，你们人类为什么都喜欢奇怪的东西。”
他打了个响指，于是半空腾起蓝白色的火焰，烧尽了烟头，然后青年身上裹着的浴袍也被销毁干净。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不会给舒任何回到那个哥哥身边的机会。
“舒。”魔王抱住青年裸露的腰身。半年未见，他以为首先要纾解积累的欲望，可此刻，他竟然被一种非常陌生的情绪所笼罩。
“为什么时间走得那么慢。明明只有半年。”五百岁的魔王搂着腰，轻轻蹭着抱怨。“你不在的时候，我真想你。”
*
回到这个异世界，舒就知道自己赌输了。
他不敢想这次被留下的老哥会是什么样子，他只觉得疲倦。
“我困了。”
和他哥哥年轻时候长得一样的魔王盯着他，眼里竟然真有一些重逢的喜悦，让他想起他刚从医院苏醒的时候。
他心里有些刺痛地闭上眼。
“你赌输了。”魔王围着他的战利品，尾巴得意地甩了几下。“我早就说过，你一定会后悔。你那边的哥哥和我是一样的。你偏偏不相信。”魔王忧志得意满，甚至称不上挖苦。“你看，还是我这边比较好。没有人敢反对我做什么。你输了，你的身体，你的心，现在都是我的了。”
这魔鬼说的没错，他已经无处可去。
“……要做什么你随意，别折腾我。”
舒刚被折腾了半夜，到头就睡。魔王忧看着青年疲倦的样子，大发慈悲抱着他回了寝宫。反正这个人类已经彻底属于他。
舒迷迷糊糊睡了半宿，
梦里他还是个孩子，步履蹒跚地跟在他哥哥背后。
“舒，一会儿看我眼色。你不用说话，只要最后伸手去拉那个阿姨的袖子，知道么？”
“嗯嗯。”
有时候他们一天会见很多家庭。他哥擅长察言观色，不停地表演。乖巧的，优秀的，聪颖的，无助的，都信手拈来。以此换取别人对他们兄弟的施舍。所以他哥很早就清楚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所有人都在交换需求。而他什么都无需多想，只要遵照他哥哥的嘱咐。
舒那时候也知道，他哥是最出众的孩子，根本不愁去处。如果不是因为他……
他低头，不敢多想。下一对夫妇进来的时候，他眼里刚好蓄了一些泪水，看起来格外可怜。
领养协议终于签成了。虽然不是最好的家庭，有比没有强。他哥算不上高兴，但是松了口气。“舒，你刚才表现很好。”
漂亮的少年捏捏弟弟的脸，结果发现那不是表演。两道浅浅泪水真的垂了下来。
“哭什么呀。”他哥拍拍他，凑近一点。“你看，哥不是给你保证过，只要照着哥哥说的做，我们就不会分开。永远不会。”
*
舒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紫色的朝霞正缓缓升起。
年轻的魔王正趴在他胸前，鲜红的瞳孔对着他。“别睡了舒，跟我说说话。”
俊美的魔王笑得很灿烂。“哦对了，和你那边的哥哥比起来，还是跟我做爱更爽吧。”
“……”舒本就不清醒的神智更加呆滞了。“我怎么知道。”
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魔王忧不依不饶。“怎么可能，肯定是我更好。”他撒娇似的摇了摇舒的肩膀。“我知道了，肯定是我们太久没做，你才记不清。我们现在就做！”
和真正的哥哥做过之后，这个恶魔的性爱反而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舒在那种索求的律动中，愈发感觉到人和恶魔的区别。
强烈而纯粹的爱欲，就像进食和睡觉一样平常，反而让他觉得轻松。没有那些压抑，禁忌，和说不出口的渴望。只要顺从身体，就可以短暂地忘记世界强加的身份。
或许这是恶魔的诡计也说不定。上一次他就大意了。
“……你其实，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是故意……造成了五年的时间差吧。”
时间能戳破很多东西，露出原本面目。
靡艳的恶魔舔舔嘴唇，对着他脖颈咬了一口。“不要试探我，人类。你以为我真的舍不得把你捏碎吗，”他提起舒的一条腿，换了更深的姿势。“不过区区五年。就算不是因为这个，他迟早都会暴露。我只不过是帮你看得更清楚一些。你还没有好好地……感谢我呢。”
这个恶魔尚在幼年就杀死了上一代魔王。即使他看起来如此年轻，掠夺却是他的天赋。
魔王忧知道，想要得到一个东西，最快的方法是把它打碎，让它无路可退，只能乖乖臣服。
区区一个人类，区区一颗人心。弱者服从强者，是魔界的公理。
“舒，我们刚才是在吵架吗？”魔王一边抽插，一边好奇地问。魔界的争斗虽然残酷，但相比动口他们更愿意直接动手。这种争吵对他而言也很新鲜。“吵架真有意思。”
*
舒是一个29岁穿越了异世界的社畜。
他对自己的定位向来很清楚。人只要清楚自己的位置，就不会有无谓的苦恼。这个和他哥哥年轻时长相一样的恶魔，现在就是他的老板。
老板养活他庇护他，同时要他加班，要陪吃陪喝，出卖自己的意愿和自尊。老板不在的时候，舒就找个角落打盹摸鱼，对一切不闻不问。
这么一想，舒觉得和过去没太大区别。他是个皮实的庸人，没有挑剔的资格。在这里好吃好喝，待遇不错，魔王人帅活儿好，除了有些纵欲无度，莫名其妙，其他都还好。
人类的青春对恶魔来说非常短暂。等到魔王腻烦，不论生死，他都可以算是退休。虽然和他最初设想的退休有点区别，但是有比没有强。
有比没有强。舒不是一个寻死觅活的人。他哥辛辛苦苦拉扯他这个废物这么大，活着就是他最大的成就。
相比舒的平静摆烂，魔王忧却愈发不满。
“舒，你为什么不像过去那样看我？”
“舒，你为什么不对我说好听的话了？我喜欢你说的话。这些恶魔太笨了，学都学不会。”
摆烂就是推一步，走一步。魔王只能不停地提出要求。
“舒，你要送我去朝见厅，就像你之前每天送我去魔术工房一样。”
“我要给你讲每天的新事。你说过你想知道的。”
魔界一年有六个季节，旱季和雨季随机交替。舒有时候坐在图书馆的椅子，看外面一会儿开花一会儿落叶。
这蜥蜴人的要求越来越多，越来越头疼。他就随便敷衍。社畜最擅长敷衍。反正魔族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的，这种直接而强大的物种只能看到一些表相。这样对他们都好。敷衍着，他这凌乱飘摇的一辈子就可以走完。
这世上最可怜的人，就是想毫发无损回到过去的人。魔王忧如此，他也如此。
魔王忧愈发搞不懂人类。魔族是非常简单的物种，只需要掠夺，臣服与被臣服。可眼前这个人类虽然属于他，却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样。
人类就是这么奇怪。他们的魔法无法控制，弱者会想保护强者，强者也服从弱者。
“舒，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魔王鲜红的瞳孔在他眼前跳跃。“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都可以给你夺过来。”
价值连城的宝库，延绵不绝的国境，全部在他的阴影之下。
起风了，坐在台阶上的青年摇摇头，“陛下，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夺来的。”
魔王不喜欢舒这种费解的话。舒这样说话让他觉得非常遥远。
“可是我觉得无聊。”他不耐烦地甩了一下尾巴。“不如这样吧，舒是人类，我去抢几个人类公国回来玩玩？”
魔王说得非常轻巧，但舒知道就算他心血来潮，也足够让一方土地血流成河。
“算了吧。”舒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倒不是说他有多少正义感。他一直盼着这个魔王感到无聊。无聊就是执念最好的解药。“我也不是这里的人。太麻烦了。”
还行，随便，别麻烦了……舒有一套摆烂大法，轮番使用保证这个精力无限的魔王都没办法。
魔王忧每天照例搂着舒睡觉。但他不许舒做梦。有时候梦境会跨越世界。
魔王忧不知道同一个人类为什么会变。恶魔热衷战斗和抢夺。战斗就需要敌人。思来想去，他觉得最大的敌人，就是舒人类世界的哥哥。可是对于这个看不见的敌人，他没有任何办法。
舒每天摆烂，让他感觉使不上力，连做爱都无法填补那种不满。胜利和拥有往往是一个事物的顶点。但在人类这里完全不同。
魔王第一次有一种深陷泥潭的感觉。
“舒，我觉得，你对那边的忧忧比我好。”
魔王忧心里不爽，交合以后仍不满足，就抓着他问题。
“那当然，我哥照顾我几十年，又找了我五年。”舒已经习惯了，打个哈欠继续睡觉。
魔王忧气得磨牙。“才几十年，很快就会过去的。明明我对你更好。”
其实魔王忧也不懂的什么叫做更好。反正只要是他给出的无疑就是最好的，谁都无法与之相比。
舒不回答，他不依不饶，继续追问。“舒，为什么他要和你做爱，你就不怎么反抗？”
“因为那是最后一次。我欠他很多。除了配合，我没法回报什么。”舒不想和没心没肺的蜥蜴人谈论这些。再说下去他就要做噩梦。“陛下，别好奇了。那个世界和你的不一样。”
“你肯定在骗我！”魔王忧抓着他的肩膀。“我知道了，你肯定偷偷把他放在心里，就像他偷偷把你放在心里一样！你们背着我，在偷偷用那个魔法！”
准备入睡的舒看着魔王莫名其妙发怒，感觉不可理喻。“陛下，我说了很多次，我们给彼此放的位置不一样，我只当他是哥哥。否则……我们就不会这样了。”
“真的？”魔王半信半疑，俯身听他的心跳。“你们人类就是奇怪。他的‘魔法’比你更强烈，却输给了你。我不能理解。”
“是啊，对于人类而言，感情越深越在意，越容易失败。所以这个魔法是个大麻烦。”
魔王沉下眼眸。“我不管，你的意思就是你现在仍然把他放在心里。我说了，你心里除了我，什么都不可以放！你必须服从这个命令！”
接着，魔王积累的欲火和惩罚欺压过来。他是这里的主宰，是最伟大的法师，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魔王。这个孱弱的人类决不能拒绝他的任何意愿。
魔王忧故意在高潮前停下来，审问身下的人类。“告诉我，你和我做爱的时候，不会心里也想着那个人吧！你是不是觉得要是他这样操弄你，就好了？”
舒感到无力，咬着牙关。“我说了，这是不一样的……”
魔王却冷笑起来。当正常的情绪无法释放，只能逐渐走向扭曲。“如果是你那边的哥哥要你，你是不是就会乖乖分开腿请他进来？哦对，你上次就是那么做的！”
“你……”舒气得脸色煞白，没有使用敬语。“你胡说八道！”
“说起来，你一开始对我那么好，不也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吗？”年轻的魔王拎起人类，突然重重地抽插。“那个时候的我还以为你真不想做爱，其实你早就迫不及待了吧！”
“你凭什么……”青年舒挣扎着扬起手，“凭什么这样……”他几乎要用尽余生的力气和勇气，但在打到魔王脸上之前，手又无力垂下。
“看吧，你就是喜欢我这张脸！”魔王见他犹豫，怒不可遏。“卑鄙狡猾的叛徒！我就知道你们人类都会这样！”他恶狠狠地按住青年的头发，从背后进入。“我偏偏不让你看。”他冲撞了几下，露出恶劣的微笑。“说起来，你不是很牵挂他吗，你不是怕他找不到你吗，不如……我把我们现在做爱的样子放进他的梦境吧，让他看看清楚，你在我这里也被好好地疼爱呢~”
想到恶毒的新把戏，魔王竟然兴奋起来，动作也愈发粗暴。
“告诉你吧，这一切……都是我的所作所为。我就是要毁掉你的去处，毁掉你们相亲相爱的一生……其实一开始，就是我把你从那个世界召唤过来的。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们凭什么享有呢？”
被侮辱得体无完肤的舒发出一声绝望的抽气。这魔鬼永远不会理解他的解释，或者说，根本不屑于理解。
他深深吸气，转过头，用陌生的眼神看过去。
“够了，陛下，不要逼我。”被蹂躏的青年人类露出生铁一样的锋锐。“既然您总问我问题，我也想问您一件事：这个世界的舒，到底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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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打了耳洞，今天早点发
完结倒计时，车门焊死！老实人不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