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鬼并没有在聂思远他们房间中停留太久的时间便离开了, 随意地就像过来打个招呼,或者是来询问他们两人昨晚是否有出去过。

  但是聂思远总觉得他这次来的有点奇怪, 好像也并不是真的对他们两人产生了怀疑。

  张海鬼等人能与官府合作多年,明着暗着敛财,本应该是小心严谨的性子,但是今日特意过来仿佛只是为了跟他们随意地说说赌坊内的事情。

  这根本就不符合海鬼坊二当家的行事作风。

  “他不对劲。”

  聂思远凝眸不语,就听到封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 半点都不客气地把人直接拽到了自己怀里,将下巴垫在了他的肩膀上,暖烘烘的气息让他的手脚瞬间升了几分温度。

  “你也感觉到了?”

  封琰嗯了一声,又在他脖子上悄悄吸了口气。

  聂思远抿了抿唇, 虽然已经快要习惯了他这奇怪的癖好, 不过还是有些无奈地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百里河给你准备了摘星楼,你还真把自己当狐狸精了?天天吸,是需要兄长的阳气才能维持人形吗?”

  封琰低低地笑, 在他脖颈上亲了一下,稍稍用力就碾磨出新的痕迹。

  “如果是呢?”

  说完他又要咬人, 牙尖抵在跳动的血管上,侧着脸的时候眸子轻掀, 长睫半遮, 眼中深情缱绻, 又露出几分强势的渴望。

  听说深山里的妖魔噬人之前都会迷其心智,让人自甘献出全部。

  聂思远感觉他应该是不知不觉的时候就被眼前的妖鬼给勾去了魂魄,毕竟在这之前, 他完全不喜欢男人, 更不喜欢封琰。

  但相处越久沉沦的便越深, 到如今,一个比他高比他强的男人从后面以如此强硬的姿势把他锁在怀里,用牙咬着要害,他不仅没觉得反感心里竟然还生出几分躁动难耐。

  现在不是时候。

  但狗崽子乱咬人的这毛病......也不能太惯着。

  聂思远嘴角轻勾,指尖微微用力,就听身后的人发出闷哼,却不敢挣扎妄动。

  随着指尖力气越来越重,封琰眼中的隐忍和愉悦少了许多,反倒多了些痛楚,不过即便这样他都没有松手,只是抵在聂思远脖颈上的牙松开了少许。

  “说话就说话,还敢咬人?”

  聂思远笑得若无其事,却实实在在地开始教训眼前不那么听话的狗崽子,并没有意识到此时的神态几乎与之前一模一样。

  封琰没说话,只觉得怀里的人诡异地一转,直接挣脱的了他束缚,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聂思远推着抵在了墙上。

  墙壁冰冷,然而指尖方寸点着的火已近乎燎原。

  “昨晚不让我亲就算了,今天还敢咬人,小教主,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没法对你怎么样?”

  封琰真的感觉有点疼了,眼睛被逼红,急的身子往前一倾又要咬人,结果还没等他动作,疼痛和刺激感骤然飙升,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聂思远勾着笑,从容不迫地压制着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扣住封琰的关节让他挣脱不开,又不敢用蛮力反抗,最终只能红着眼睛认错。

  “不咬了,你松松。”

  他难得示弱,不过聂思远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两人互相喜欢不假,他实力却确实比不上从前,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会任由封琰欺负。

  在床上的时候哪个男人还没点争强好胜的心思。

  “还敢不敢这样了?”

  “不敢了。”

  封琰忍得实在难受,眸子愈发暗沉,只不过因为失了先机,现在格外的被动。

  他将此时的憋闷死死地刻在心里,不过态度倒是愈发乖顺。

  “好疼,兄长......”

  聂思远正准备松手,就感觉脖子上湿漉漉的痒,被人轻轻舔舐着,心里再次躁动不已,抬起头就见惑人的妖鬼第一次服了软。

  “以后让你亲。”

  噗通,心脏狂跳,

  教训了不听话的狗崽子,但是他好像陷得更深了,终于忍不住压着人亲了上去。

  直到两个人吃完早餐出了门,聂思远都有些魂不守舍,根本没法从刚刚那一刻巨大的征服快感中抽离出来。

  反倒是封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起来心情甚至还不错。

  不过他的这份好心情在看到江肆到来的时候也瞬间烟消云散。

  对于这个聂家小家主曾经千宠万宠的唯一弟子,封琰不仅恨他换走了聂思远的剑,心里更多的是无法压抑的嫉妒。

  在聂思远从未正眼看过他的那些年里,江肆几乎得到了聂思远全部的疼爱,最后却选择了背叛。

  他的求之不得,成了别人的不屑一顾。

  若不是聂思远拦着,上一次他就会让江肆血染长街,此时又见到他频繁地出现在视线中,心中杀意早已躁动。

  江肆自然也知道封琰早就想杀他了,不过根本就不在意,目光一直死死地锁定在聂思远身上。

  “你怎么还没走?”

  江肆压低了声音,眼中多了几分急切:“之前我就提醒你这里要发生大事,会很危险,现在坊主的女儿已经死了,海鬼坊向来团结,搞不好最后会把这个罪名扣在你们身上,就算有魔教的人在暗中保护,但是在徐县张海鬼的手下的人连造反都够了,封琰根本就护不住你!”

  听到这话,封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指尖悄悄地按在了刀柄之上。

  “一个欺师灭祖的叛徒怎么突然关心起老东家的大公子了?江肆,本座真想杀你,你觉得他......”

  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话在舌尖转了两圈,突然就改了口。

  封琰就是因为嘴硬,总惹人生气,所以才受了那么多年的冷眼,已经吃足了教训,现在好不容易缓和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哪还敢重蹈覆辙。

  “他会帮你?”

  江肆看了看神色淡漠的聂思远,脸色一白,眼底闪过几分委屈和痛苦,不过却什么都没说,目光已经几乎哀求。

  “......这里真的很危险,如果你想做什么或者得到什么可以跟我讲,我都能帮你做到,但是你不能继续留在这了。”

  聂思远挑了下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都可以帮我得到?”

  “是。”

  “如果我想要海鬼坊用来坑害百姓的□□模板和他们与官府勾结盈利的账本,你也能帮我拿到?”

  江肆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可以,只要你暂时避开此地的风险,我会想办法拿到你要的东西。”

  他这话一出,聂思远和封琰的眸光同时闪烁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

  封琰低下头,强行按捺住了心中躁动许久的杀意,而聂思远则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好,你容我想想。”

  江肆怔了一下,不知道他这句想想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知道眼前的两人估计已经恨毒了他,现在没动手已经是最大的忍让。

  “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要抓紧离开。”江肆垂下眸子,还残留着稚气的脸有些苍白,下唇上留着他自己咬出来的齿痕,像个犯了大错的小孩子,想要努力地修正自己造成的错误,“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他死,也不希望你遇到危险。”

  “好,我知道了。”

  聂思远点了点头,态度依然冷淡,已经是送客的意思,不过就在江肆有些不甘心地想要离开的时候,又被他突然叫住。

  “你对这很熟?”

  江肆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知道的倒是比别人多点。”

  “听说陆雪莹和小奚不和,是怎么回事?”

  听聂思远问的并不是什么重要问题,江肆心里松了口气。

  “他们关系确实不好,坊主发妻去世的早,只留下一个陆雪莹,平日里就有些娇惯,本来他多年没有续弦,大家以为就这样过下去了,结果后来他因为应酬认识了小奚,后来便极其宠爱,甚至还想娶进家门,陆雪莹心里嫉恨,坚决反对这件事情,因此也没少与小奚找麻烦。”

  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低声道:“那小倌也不是什么正经货色,听说跟赌坊的下人侍女还有护卫都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就连那个死了的护卫队长也跟他上过床,偏偏很懂装乖弄巧,最会哄坊主开心。”

  江肆越说语气越慢,尤其说到最后两句时候,还缓缓将视线转向了封琰,意味深长地骂了一句。

  “勾栏院出来的东西,下贱得很!”

  说完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当着封琰的面直接摔门而去,只留下被他指桑骂槐气得满脸铁青的某位教主。

  “他也不对劲。”

  封琰抬起头,凌厉的眼眸杀机已经化为实质,阴冷彻骨,

  如果熟悉他的属下看见,就知道他这是已经将江肆列入了必死的名单之中,就算现在没有动手,也一定会另择时机斩草除根。

  不过他很快便遮掩住了情绪,聂思远只觉得身边的人气息阴沉了一瞬,还以为封琰只是不高兴见到江肆,并没有太过在意。

  “确实有点奇怪。”

  聂思远冷笑:“先不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成为坊主的客人,账本等物本是赌坊绝密,但现在好像已经人尽皆知了一样,江肆刚刚说的话就像他早就知道了□□模板和账本的存在,甚至十分有自信能得到那两样东西,我现在怀疑他就是与萧扶光眼线约见的人。”

  封琰皱了皱眉,“你是说,他其实也不是真的投靠了沈家,而是......”

  聂思远目光冰冷,没有说话,不过封琰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真的有第三股实力参与进这些事件之中,那江肆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人,只是不知道他在其中担任了怎样的角色。

  就像他们预料的一样,白玉神像还有镇海大典并不是海鬼坊鬼祸的结束,而是真正祸乱的开端。

  黄昏的时候,聂思远和封琰发现赌坊的下人都开始纷纷去找张海贵结算工钱,要离开赌坊。

  虽然赌坊的大部分人员都是护卫,也就是张海鬼的那些兄弟,但是还是有不少下人负责日常的事务,如此出现大规模的退工,必然会给赌坊的经营带来巨大的麻烦,所以他们没有答应,但是那些人却闹得很凶。

  那些人的眼中充满恐惧,与白家当时何其相似。

  “那些人没有失踪,我看见了,他们都是被红纱仙子带进了海里!”

  声音远远传来,被风吹得发颤。

  “他们都在海里!那些消失的人都被带进了深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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