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穿越重生>重生之妖宴>第41章 飘隐

  在他睡着以后,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他脊背处飘逸出来,飘飘悠悠扭成一束,朝门口飘去。

  黑气飘到门口时,像碰到了一堵火墙,颜色骤然变淡,散成一团。花了好长时间才重新凝聚起来,不过比初出来的时候缩水不少。

  在它重新凝聚完毕的一瞬间,三张灵符破空而来,咻咻定住了黑烟,黑烟慌乱地在灵笼里横冲直撞,注定徒劳无功。

  云从风轻松收住了它,不过该如何处理,他犯起了难,要是上交给上司,那么最后审问出了什么,自己未必能知道。亦或是自己留下,而审读残魂,不是他擅长的事,光问话,这点残魂也说不了话啊。

  左右为难之际,云从风想起了白玖,不如去老友那里看看。白玖交游广泛,指不定认识什么能人异士,能解决这一难题。想到这里,他喝了声“定”,灵符束紧,云从风多贴了几道符上去,确定严严实实,毫无逃脱可能,收起来准备去找白玖,刚刚跨过门槛,他又想起个尴尬的问题:上哪去找白玖?

  以往在书院,每日皆可见面,来王京后是白玖主动找他,现在他他要去找别人了,人家在哪还不知道呢。

  云从风左思右想,对了!书院里不是还有位白子骞吗,找他准没错,动身去归海书院了。

  归海书院一如既往,书声琅琅。故地重游,总有种莫名的亲切快慰之感。云从风东逛逛西看看,拦住几个人问知不知白子骞在哪,皆摇头言不知,连着碰壁几次,云从风感到这样乱问只是大海捞针,决定去找个书院侍者问问。

  侍者很热情地招待了他,并且根据他的提示翻出了新学年的白姓学生档案,云从风和侍者翻了个遍,没有白子骞的名字。



  侍者又翻了一遍,还回头确认书架上有没有遗漏,但是没有。

  “阁下是不是记错了?”侍者微笑着说,云从风感到不好意思,道:“是白玖带我认识他的,白玖你应该知道吧,他没有道理说谎。”

  “那……”侍者转身在书架仔细查看了遍,突然咦了声,从隔壁书架抽出了一张纸袋:“怎么放在这里了。”

  白子骞在二甲班,云从风对侍者道过谢,凭着记忆,向二甲班走去。

  白子骞安静地坐在教室后排,写大字。其他人完成今日的功课,出去玩别的了。

  “子骞兄弟。”

  白子骞抬起头,有些错愕:“先生?”

  “别叫我先生了,我又不曾教过你什么。”云从风坐下来,瞥了一眼桌上纸张:“是书院先生布置的功课?”

  “是。”

  “先生让练大字的目的是静心,如果你心静,这大字不写也罢,本质上跟幼学堂的功课没两样。”云从风上学的时候书院先生也布置过这样的作业,不过班上没几个人当回事。

  白子骞安静地笑了笑:“能静下心也是好的。”接着又说:“先生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有事相求,我想找白玖,他现在最可能在哪里?”

  “当然是在家里,还有可能在相亲。”白子骞面上带了点笑意,搁下笔:“我带您去见他吧。”

  “不耽误你功课?”

  “不耽误的,时间不紧。”

  果然如白子骞说的,白玖在相亲。他耷拉着脑袋,一粒粒地拨弄着手上的菩提,主座上双方家长谈得热闹。

  碍于风俗,相亲的男女互相见不得面,女方家长带了画像,小仆打着画竿举着画。白玖的姑姑对着画夸:“李家二姑娘素质兰心,年幼富有诗名,性情温柔,是世上难寻的良配了。”

  白玖极度敷衍:“嗯,是,没错,您说得对。但是我觉得她太闷了。”

  “怎么闷了?看画像你还能看出人家闷来?”

  “我就是觉得闷,你看看,这画像连个笑脸都没有,跟书院先生似的,我可不想天天跟书院先生在一块。”

  姑姑皱起眉头:“这……这是画师的问题,怎能怪罪到人家姑娘头上!”

  “他们还在相着呢。”白子骞在树下坐下了,“等等吧,有的谈。”

  云从风也坐下了,听白玖在屋里与亲人斗智斗勇贫嘴,有些想笑。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很重的妖气,是带了什么?”

  云从风想了想,把灵笼拿出来:“喏,就是这个。我想问点东西,但是这方面嘛,我不熟。”

  白子骞端详了片刻:“这不行。”

  “啊?”

  “这缕残魂被红线照过?很快就会散掉了,没有询问的价值了。”

  红线。云从风经他这么一说,突然想起来了。老妖婆残魂之所以被他捕到,就归功于清平司府内无处不在的“红线”。“红线”的机关大阵遍布整座清平司,有驱邪镇妖之功,外界异常力量想触进清平司,都会被“红线”感知到并反击回去。

  如此看来,红线威力之大,超乎他想象,或者说,老妖婆偷存下来的残魂实在太弱了。

  “那该怎么办?”毕竟是唯一的线索,云从风不想就此放弃。

  白子骞摸了摸鼻子:“你放它出来试试?它现在或许没有太多的自主意识了,只想回到本能的最想回到的地方……也许有用?喏,我来试试给它点力,没准没多撑一会。”

  白子骞这么说,充满了不确定性。云从风细细看了下,老妖婆的妖魂确实是不行了,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消散,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云从风打开了灵笼。

  刚被放出来的残魂形态不稳,差点烟消云散。白子骞口中念念有词,咬破了手指将血滴在残魂上。

  云从风忍着不安,等待了一会,残魂慢慢喘过了气,开始稳定了起来。也亏得现在天色将近傍晚,阴盛阳衰。

  黑烟慢慢飘向远方,云从风跟着它走,白子骞起身也要跟着。云从风回头一看:“这个……你还是不要参合进来为好。”

  “为何?”

  云从风一时也说不清:“哎……这个吧,一时说不清楚。不过你也没必要知道,知道太多了反而不好。”

  “是关乎宫里人的事是吗?”

  云从风更加为难,白子骞接着说:“原来这缕残魂就是那个老妖婆啊。”

  云从风尴尬地笑了声。

  “她要走了。”白子骞提醒。

  云从风加快步伐跟上,黑烟飘得很快,天色也越来越暗了,一点清淡黑烟,很容易溶在天色里看不见。云从风紧紧盯着,顾不上身后的白子骞了。

  黑烟飘到王京中央,飘到了皇城根下,眼看着就要飘过宫墙,往里去了。云从风停下脚步,思考该怎么办。

  “看不到了啊。”白子骞看着黑烟飘过高大的宫墙,奇怪地咦了声:“居然穿过结界了,背景真大啊。”

  能穿过皇宫的护城结界,来历必定不凡。云从风没能力再追踪下去了,忍不住胡思乱想:这么手眼通天,幕后黑手难不成是皇帝不成?

  但是就这么结束了的话,又有些不甘心。

  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天色完全黑下来了。街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皇城根下的居民灯亮得少,云从风折了片纸月亮照明,“回去吧。”

  走了会,天上稀稀落落地落下几滴雨来。白子骞默不作声,不知从哪摸出来把伞出来,撑在两人头上。云从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亦或觉得同行一路一句话不说不好,想了想,问道:“子骞兄弟,你是从小学法术的?”

  “是的。”

  “那为何不专心修习术道?在术道钻研,不比读书读成要容易些?”

  “先生术道造诣亦不弱于学问,那小生自然也可。”

  “啊?你觉得我术道很厉害吗?其实……就一般般啦……”云从风摸着鼻子,尴尬地苦笑。

  “先生缘何如此自卑?我并没有夸大,先生内力深厚,与白家的长老不遑多让。学问更是不必多说。”

  “……”

  “你知道我是抱璞山下来的吧?”

  “家族起初只是猜测,后来从知情者手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不过家族尊敬抱璞山人,先生想来也不愿别人轻易打扰,所以家族并未登门拜访。”

  “知情者?”云从风皱起了眉头,胡宴是不可能卖了他的,炽奴更是个闷得不行的葫芦,那会是谁?

  白子骞转头看了他一会:“是一位见钱眼开的商人。”

  商人。一下子点醒了云从风,是那只老狐狸危泽!

  “先生生气了?”

  “没有。”云从风当然要否认,“我就是好奇……是不是京城里有点势力的,都知道我的身份了?”

  白子骞认真地想了想:“也许吧,当然也有没兴趣了解,自然不知道。先生与白玖交好,难免被注意到了。”

  两人扯了些有的没的,白子骞忽然话题一转:“小生听说,先生有一位妖族娘子?”

  “哈?”云从风猝不及防,脸瞬间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这个啊……那个……确实有哈!不过她回娘家去了,有段时间不在了。”

  “先生这反应可不太对,莫非在说谎?”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先生多虑了,小生没别的意思。”

  到归海巷口了,白子骞站住:“先生要伞么?”

  “不需要了,谢谢你。”

  “先生再见。”

  云从风走着走着,总觉得后背凉凉的。他敢肯定白子骞在背后看着自己,但是不敢回头确认,硬着头皮继续走,走到对方应该看不到了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他觉得白子骞说不出来的古怪,或许是因为他接近太过刻意与热情了,但是人家毕竟帮过他几次,这么无端揣测人家居心叵测,又显得过分小气。黑烟去了皇宫深处,幕后主使仍不得而知,胡宴偏偏在这个时候跑路……云从风怀着满腹心事,回到了如家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