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熙的没办法回答到了陆伯桓这里,那就成了默认。

  大抵是因为知道了眼前的人跟自己还有那么点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关系,虽然他并不是那个当事人,但陆伯桓觉得对不管是对眼前的人还是对他肚子里的孩子,他都有必要照顾一下,毕竟从理论上来看,这人肚子里装的还是他的血脉。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这事实就是事实了。

  他是有心要跟秦元熙好好谈谈的,然后把这个事情给解决一下。

  在陆伯桓看来,眼前的人就是胆大包天,冒充皇帝那是什么罪过,能救他的也就自己了,他希望秦元熙能好好配合。

  但秦元熙表示,不!

  凭什么配合,他娘的,莫名其妙,还配合,配合个屁,秦元熙但凡能再给他找出来一个皇帝,何至于把自己困在这里,他早就跑了好吗?

  “王爷要是没事儿,就请回吧。”秦元熙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样子,直接下了逐客令:“朕的寝宫,王爷还是少来的好。”

  这话说的就跟赌气一样,陛下的寝宫,他应该少来,但同样是陛下的寝宫,甚至是同一个人,赵大将军的待遇就要比陆王爷好上太多点,毕竟大将军那可是陛下亲自拉到寝宫里来的,就连龙床都是陛下亲自拉着上的。

  这一比较起来,陆王爷的待遇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那是很多点。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陆伯桓这次甚至都没要恼火,看着秦元熙的眼神也多了很多的悲悯:“不管是谁安排你做的这件事,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就算不为你自己,难道不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一旦事发,冒充帝王,坐在龙椅上,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

  “诛十族又如何?”秦元熙转身,脸色也十分平静:“王爷真是好生奇怪,朕好端端在这里,王爷却总是无故怀疑,你要疑心也无不可,但王爷总要拿出证据出来,你什么都没有,却在朕面前长篇大论,王爷的诗书难道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行了,陆伯桓,知道的当你是忠心耿耿。”秦元熙盯着他,眼神微收敛,带着一丝的警告:“不知道的,只会当你居心不良。”

  “你今日疑心朕,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权势在手,朕不能将你如何,但、”秦元熙看着他,忽然冷笑了一声:“陆王爷,很多事情都不是由你来控制的,今日·你权势在手,明日呢?从前朕手上没有人,收拾不了你,才由着你这般胡作非为,但今时不同往日,朕现在有了一个好帮手,陆王爷,劝你还是收敛些,免得到时候不好收场。”

  陆伯桓一听这话,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秦元熙能这么有恃无恐不过就是仗着赵拓护着他而已,有赵大将军这个不可控因素在这儿,陆伯桓还真的不能将他如何。

  眼神一点点变冷,陆伯桓一步步走到了秦元熙面前,声音低沉:“同样的话,我也原样告诉你,收敛些,好自为之,免得无法收场。”

  然后陆王爷就甩袖离去了。

  秦元熙松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跟陆伯桓沟通,真的是劳心又劳力,其实他跟陆伯桓彼此都清楚他们的底细,陆伯桓也没有说错,秦元熙是有很多的破绽,但是那又怎么样,只要他不承认,就没人能将他如何,就像陆王爷一样,外面的皮儿是一样的,里面的芯子换了,这谁能发现问题,别说这不发达的古代社会,就是一块儿做DNA检测,秦元熙都不带怕的。

  DNA检测是做不了的,但是陆王爷也并没有就此罢休,在之后的早朝上,秦元熙再次感受到了陆王爷的强大。

  真是被支配的恐惧,这还不算,也不知道是不是陆王爷授意的,早朝上就有人提出来要祭祖修葺太庙,修就修吧,给祖宗修庙这种事情,难道秦元熙能不答应吗?

  可问题就在于,不管是祭祖也好,修庙也罢,他们都要求陛下要亲自前往,才能显得一片诚挚之心,对得起祖宗的在天之灵。

  秦元熙也没说不去,但他就是觉得这里面怪怪的,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在陆伯桓还怀疑他身份的情况下,这个祭祖修太庙什么之类的,就显得十分意味深长了。

  很明显就是陆王爷在挖坑让他往里跳!

  秦元熙还不能不跳,他没有理由,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祭太庙的日子选得很好,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挑选的日子,正正好就定在了大暑节气的那一天,还冠冕堂皇说了一大堆什么正气阴阳的话,秦元熙也听不明白,反正古人的智慧是不能小觑的,是个人都知道大暑的日子那天得有多热,就是瘫着不动就已经让人无法消受了,现在可好,还要来爬山。

  陆狗是真的要整他的,祭祖这山不高,但是皇陵所在,哪怕秦元熙是个皇帝,也一点儿特权都不能用,必须得一步步的亲自走上去。

  秦元熙走在前面,后面就跟着陆王爷以及一众大臣,不知道那些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们能不能撑得住又会不会后悔,反正,这山爬的真能要了秦元熙的小命。

  他这边大汗淋漓的,身后的陆王爷不仅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反而把那一身的朝服穿得相当飒爽,秦元熙就很气,凭什么呀,可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越往上走,步子就越沉,一身的衮服金冠又重又沉,他真还不是普通的爬山,这还是负重的爬山。

  这么一想,秦元熙就觉得自己更加委屈了,他这还是特殊情况,肚子里还揣着个崽,那体力肯定就跟不上,往上看了一眼台阶,秦元熙深深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把扭脸把视线放到了陆伯桓的身上。

  陆伯桓没明白他是要做什么,秦元熙就示意让他上来,后面还有那么多大臣,陛下有吩咐那陆王爷肯定得过去听着,于是陆伯桓就去了,然后秦元熙就毫不客气的把手搭在了陆伯桓的胳膊上,喘着气儿说道:“扶朕上去。”

  陆伯桓不说话,但是也没有动,很明显就是不配合的意思。

  秦元熙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说道:“我告诉你,陆伯桓,我这肚子里现在装的可是你的孩子,你心里面有点数,你敢这么折腾我,就不怕把你儿子折腾掉了?!”

  “正好。”

  陆伯桓开口了,说的话却是能把人气死。

  秦元熙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愤愤地瞪了陆伯桓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但愿这是陆王爷你的心里话,若是阿拓知道,你要弄死他的孩子,你说,你可怎么跟他交代?”

  陆伯桓不说话了,扶着秦元熙迈开步子往上走。

  陆伯桓的步子快,秦元熙得跟着他的步子走,虽然还是有点累,但是速度上明显比之前快了很多,不过多走了几步路的功夫,就已经把后面的大臣们甩开了一段距离,也不知道是不是陆王爷给过什么暗示,这个距离始终保持着,比较方便两个人说话。

  “你跟赵拓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跟你有牵扯?”

  “呵!”秦元熙不屑的嗤笑一声:“说的好像你们很近一样,陆王爷,恕我提醒你一下,你们不熟,还有,他不是怎么跟我有的牵扯,而是我们一直有牵扯,陆王爷难道是忘了吗?阿拓他关着皇城禁军,守着朕的皇宫,跟朕的关系,比跟你亲近多了。”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皇陵祭祀吗?”

  陆伯桓忽然转移了话题:“皇家宗庙非龙嗣开启不得,先祖时期曾在皇陵留下机关,只有皇家子嗣方能滴血开启机关,你觉得你还能撑多久?”

  “原来你真的打算滴血认亲。”秦元熙嗤笑一声:“陆伯桓,你不会以为当时我那么说是因为皇室无人没人跟我验,所以才说的大话吧?验就验,你等着看就是了。”

  秦元熙十分笃定,什么滴血验亲之类的,对他根本就没有用,等陆伯桓拿出来匕首划破他的指尖把血滴进去等着石门开启的时候,秦元熙都相当的笃定,他就是本尊,本尊的血来开门,能有什么问题,除非秦元帝本来就不是皇室血脉,否则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板上钉钉的事情,竟然真的会出意外。

  血珠子是滴进去了,但是机关并没有任何的反应,秦元熙整个人都惊呆了,完全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满脸的惊愕看着陆伯桓,两秒钟以后,一把就抢过了陆伯桓手里的匕首,直接往自己手指上扎,瞬间血流入注。

  “你干什么?!”陆伯桓拧眉,夺过秦元熙手里的匕首,按住了他手上的伤口。

  “不可能!”秦元熙看着还是一动不动的机关,觉得心口发闷:“为什么会这样?”

  书中关于秦元帝的身世并没有太多的解释,从秦元熙看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皇帝了,没有人会怀疑皇帝的身世,包括皇帝自己,结果现在,这事儿忽然就出了意外,台阶下面还有百官在等着祭拜,机关迟迟不开,秦元熙觉得,这戏他是唱不下去了。

  可能都不用等到从山下下来,直接就可以发动一场政变,他这“冒牌”的皇帝,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

  陆伯桓看着满脸震惊不可思议的秦元熙,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然后用匕首的尾端戳向了石门旁边的一个地方,秦元熙就听见“咔咔”的声音,紧接着,机关缓缓打开,秦元熙完全没有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骗我!”

  什么皇嗣血脉,什么机关,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就是陆狗故意耍诈来糊弄他的!

  陆伯桓帮他处理了一下手上的伤口,擦掉了匕首上的血,然后扶着秦元熙往里去,并没有再解释这些。

  他并没有要骗秦元熙的意思,石门机关只有皇嗣血脉才知道在哪里,事关龙脉,陆伯桓就是拿这件事来试探他到底是真是假,滴血只不过是个噱头而已,事实正如他所预料那般,秦元熙对机关一无所知,他根本就不知情。

  可事情的发展也更让陆伯桓不解,对机关一无所知,却又笃定自己的皇家血脉,此人到底有什么来历?

  还是说,他果真跟自己一样,也是一体双魂的存在?

  陆伯桓没有答案,他想要的答案只有秦元熙自己能告诉他,可偏偏秦元熙对他十分排斥,什么都不肯说,就再度让陆伯桓陷入了被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