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回头一定要好好这两人。辣条,天天辣条,都说辣条不卫生不健康,就管不住他们伸向辣条的爪子。

  紧接着,是丁兆年掏出一只银白色的手机,他将手机递给骆京,骆京美滋滋地将手机拿到手上,蹲在草丛里就开始低头沉迷手机不可自拔。

  谭老师偏头看了一眼骆京,唇角含笑,杀气腾腾。

  她都不用看一眼手机屏幕就能猜出他在玩什么。

  骆京默默地缩了缩脖子,内心快被绝望给淹没了。

  他有预感,一个搞不好,明年今天恐成他的忌日。

  谭老师看着视频里一人咔嚓咔嚓吃薯片辣条灌肥宅快乐水,一人目光炯炯捧着手机不抬头,冷静地开口道:“师傅,能后调些吗?”

  她不想看这两个小混蛋是如何偷摸践踏她所定下班规的。

  保安将视频往后调了一下,总算到那个关键时刻了。

  监控摄像头录下了他们接到电话,脸色大变手足无措,骆京嚷嚷着让丁兆年等在这里,他去找老师的全过程。

  谭老师面色微缓,这最起码能够证明,骆京和丁兆年不是在恶作剧。

  骆京冲出了视频画面范围。

  神情慌乱的丁兆年拿着手机站在原处,下一秒,丁兆年消失了。

  消失了……

  消失了!

  保卫室里,谭老师、调监控的保安和骆京,三个人同时懵了。

  “快、快调回去。”谭老师下意识以为这是监控视频出现了问题。

  保安也是这样认为的,连忙将视频调回了半分钟前,并选择了慢放。

  这一次的视频慢放中,三人清楚地看到,视频里拿着手机似乎正看向骆京离去背影的丁兆年,瞬间消失。而他手中原本拿着的手机直接掉下,摔进了草丛里。

  三人:“!!!”

  正值九月,江陵市正处在秋高气爽的秋季,白天出行的时候短袖足以,让此时此刻,他们却生生感到了摄人的寒意正在脊背上慢慢攀爬,冷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可、可能是摄像头,出问题了吧。”保安声音发抖,求助地看向谭老师,“谭老师,您是文化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谭老师嘴唇泛白,她很想说是,但丁兆年瞬间消失,手中手机则从半空中掉落的画面一次次在她脑海中回放,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骆京急喘了两下,终于没能忍住那一声充满恐惧的尖叫。

  同样看过监控视频的连校长半点也没有亲自去现场确认寻找一下丁兆年的意思,他选择了报警。

  五分钟后,长江街派出所的民警到了。

  长江街派出所的警察最近总往滨江区这一带跑,出警速度可以说非常迅速了。

  学校保卫室里,保安脸色发白,骆京瑟瑟发抖,谭老师勉强保持冷静,时不时拍拍骆京的后背,对他进行安抚。

  警车的到来引起了教学楼中一众学生老师的注意。

  距离下午第一节 课还有十分钟的时间,但学生们的好奇心怂恿着他们扒着窗户往外看。

  学校东侧小树林已经拉上警戒线,两个民警正在勘察现场。民警已经将监控视频的母带送去警局检测分析,他们需要明确监控视频是不是被人做手脚才出现那么诡异的画面。

  陆正阳不得已提前脱离抱猫午睡的小美好,他将大猫放在椅子上,将自己的外套盖在猫的身上。鉴于陆正阳的位置是靠窗角落,再加上大猫稳得住,时常一天下来不喵一声的性格,再有陆正阳外套的掩护,陆正阳成功将大猫留在自己办公室的位置上,没一个老师注意到陆正阳中午的抱枕其实是活的。

  将大猫安置在办公室里,窗户开条缝,供大猫无趣时从那侧窗户离开,陆正阳回了高三一班——学校里似乎发生了一些不普通的事情,为了避免学生好奇心爆棚,溜出去看热闹,陆正阳这个班主任自然要回教室镇班。

  不同于其他班级需要班主任呵斥才能老实坐在座位上的学生,副班主任夏小虞都有了扯嗓子喊两声拖到陆正阳回班的觉悟了,但班里学生们的表现却完全出乎了夏小虞的预料。

  他们太淡定了,哪怕是班里好奇心最重的周谢知,他都懒洋洋地趴在课桌上,眼睛半眯不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夏小虞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啧。”靠门第二排,有事没事就爱写一些小诗的康文畅十分感慨地咏叹调道:“辛辣的恐惧炙烤着**,悲苦的绝望桎梏着灵魂,那无常的命运啊,总是会在不期然间将厄运播撒。”

  “康文畅?”夏小虞看向康文畅,她在说些什么。

  “没。”康文畅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就是突然有感而发。”

  窗外残留的绝望与恐惧气味太浓,随着敞开的窗户漫入教室里,刺激着康文畅的嗅觉,让她有些按捺不下因这些气味而产生的小感触。

  康文畅的同桌,热衷绘画但从不被家人允许的马意茗轻哼了一声,他单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则拿着铅笔在空白草纸上飞快描绘着什么。若是楼下负责勘察现场的民警能够看到这幅画,定然会十分惊讶地发现,渐渐呈于纸上的黑白手机素描,各处细节都与他们在现场找到了潜在证物一般无二。

  教学楼外,正在勘察现场的民警陷入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困境中。一位民警手中拿着装在透明证物袋的手机,又一次向骆京确认道:“鸭梨plus,你确定丁兆年同学的手机是一部银白色的鸭梨plus吗?”

  “没、没错。”骆京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握着一杯热咖啡,他需要咖啡的热量驱散笼罩在他身上的寒意,小声地回答道:“鸭梨plus,市场价八千八的那部。”

  民警静默了片刻,将手中装着一部手机的证物袋展示给骆京看,道:“骆京同学,你认得这部手机吗?”

  骆京目光下移,落在证物袋里那部黄绿色的大而笨重的按键手机,有些艰难地拼出手机上面的英文:“Al……alcatel。”骆京试探地拼出了单词的拼音,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这个牌子没听过。”

  这年头大家都用智能触屏手机,谁还用这种老掉牙的按键手机啊。

  “这是阿尔卡特2002移动电话。”民警主动解释了一下,目光在骆京身上扫了两圈,没有再说什么。但在现场外跟其他调查民警碰头的时候,民警压低了声音,道:“按视频画面,我们应该在那个位置找回鸭梨plus,但是,没有,只有这部阿尔卡特2002。”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那里的监控视频清楚地录下了案发全过程,每一个诡异画面都在,包括谭老师和骆京寻找丁兆年的情景。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草丛里的手机,基本上排除了他们拿走丁兆年那部鸭梨plus的可能,但他们仔细勘察现场却没能找到那部鸭梨plus,反而找到了这么一部停产多年,基本无人使用的阿尔卡特2002。

  民警还通过学校老师向负责那一区域卫生的高一四班值日生确认过,他们早晨和中午都很认真负责地维持了那一片区域的卫生,草丛里有块纸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这么大一部手机。

  还有丁兆年。警方调取了学校外街道上的监控摄像头,那个时间段里并没有丁兆年的出现。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那么诡异地消失,但监控摄像头一直在正常工作。除非有一个能力非凡的黑客全程控制了监控摄像头,抹去了丁兆年的存在,这才能够勉强解释丁兆年的诡异消失。

  可是,会有这么厉害的黑客吗?

  警察的到来以及学校略显沉凝的气氛一定程度上让校内学生感到了不安,他们想到了两个多星期前的伏在岸边的死尸,胡乱猜测会不会是学校里有人死了所以警察才会到来。

  连校长让班主任们安抚学生,内情却无可透露。

  陆正阳看着似乎一个比一个兴致缺缺的学生,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古怪。但手底下学生乖巧不惹事,这是每一个老师都期冀看到的局面,陆正阳自然不会故意引动他们的好奇心。

  其实,有不少人已经猜出是有人失踪了。毕竟,高二年级组有老师是看到谭老师带着学生找人的。消息谨慎地在内部流传,没过两节课,警察都已经撤去,试图通过别的方式来寻找失踪的丁兆年,他的失踪消息基本上已经是人人皆知了。

  丁兆年失踪的那个小树林中,一只白底黑纹的大猫轻盈落地。它的目光梭巡片刻,精准地落在了丁兆年消失的地点。大猫踱着猫步走到近前,淡粉色的鼻头抽动了一下,自带眼线的天蓝猫眼闪过一丝了然,旋即是冷然。

  忽然,它的耳朵颤动了一下。它毫不犹豫转过身,三两下窜上了树。它的身体紧贴着红枫的树干,火红而茂密的枝叶将它的身体严严实实地遮挡。

  不多时,一男一女走了过来,都是高三一班的学生,男生是班长刘嘉济,女生是康文畅。

  康文畅精准走到丁兆年失踪的位置,轻声道:“就是这里。”

  刘嘉济将手伸进裤兜里,掏出一张折了两折的草纸。他打开草纸,上面是一副惟妙惟肖的素描画,上半部分正是今天中午马意茗信守涂鸦出来的手机素描,可下半部分的内容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那是一副人的肖像画,五官面目简直就像是从丁兆年学生证上拓印下来的一般,但他面上的表情极为扭曲,似乎充满了恐惧,而那恐惧的目光正对着那只黑白素描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