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床上就剩边应漓自个儿趴着,迷迷糊糊间还觉得脸下有些湿。姜自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边应漓索性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直接整个趴在床上,避开被自己的口水“污染”的那片床单。

  床上似乎还有残留的温度,只是姜自盼什么时候离开的边应漓的确不知道。

  边应漓趴着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是有点饿,但是更不想动,于是决定继续睡一觉,刚闭上眼睛,房门被开的声音响起,边应漓又睁开眼睛看,姜自盼亲自推了个小餐车进来。

  “醒了就起。”姜自盼关上门停好餐车,一把掀起了被子,“这都什么时候了。”

  边应漓嘟嘟囔囔从床上爬起来,一边起一边埋怨:“老年人瞌睡真的少......”

  以前每次被骂老王八老流氓,姜自盼只当听不见,今天这句话不知怎么,“老年人”这句把老年人惹恼了。姜自盼伸向餐盘的手又自然而然地收了回来。

  边应漓还坐在床上像猫儿似的搓自己的脸,完全没看见姜自盼的动作,彻底醒神之后,姜自盼早已不见了踪影。

  姜自盼他们只是为了那枚蓝宝石戒指才来的,所以拍卖会结束后他就带着易贤林睐他们回去了,这还是几天后被林睐主动问什么时候回国边应漓才知道的。

  夏洛特对于边应漓的刻意隐瞒感到非常不满。谎称不认识也就罢了,一同离场,后不见踪影,任凭是谁都认定他们之间有什么。

  边应漓也不否认,还询问她曾经在 DUSK 那儿买过什么。

  夏洛特一听见 DUSK ,立刻瞪大了眼睛,高颧骨的脸上的惊恐表情极尽夸张:“你还说你不认识他?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边应漓拉开和她的距离,耸耸肩,脱口而出:“弟媳?也不是。”

  夏洛特也站开了点,还是瞪着边应漓:“什么?什么东西?你怎么还知道他有兄弟?”

  边应漓低下头,笑了,又抬起头冲夏洛特伸出手:“那就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也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易贤手里握着那枚戒指向姜自盼请教:“这颗蓝宝石有什么故事吗?”

  戒指的款式其实很简单,沉甸甸的纯金,由于年岁的层层蒙灰,有种未经抛光的混沌,细看,上面还有些磨损的痕迹。

  姜自盼并没有从易贤手里拿过这个东西,对他微笑道:“你还记得你的外婆吗?”

  易贤没把手缩回去,就这样搁在桌上,想了片刻:“外婆在我十来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那会儿还经常想起她,现在好像很少想起她来。”

  “十多年了,”姜自盼点点头,“你外婆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

  “你认得她?”易贤眉眼舒展,笑容彬彬有礼又带着些好奇。

  “你外公也很想她,”姜自盼端起茶杯,“就我所知,她离世后老爷子一直在寻找一些她年轻时戴过的首饰,说是想弥补她。”

  易贤听懂了,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戒指:“这是外婆的东西?”

  姜自盼把茶杯送到唇边,微微颔首。

  易贤只当姜自盼想让自己顺水推舟在外公面前讨个好,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外公见到这东西时沉默了好久,听易贤说这是姜自盼花钱买的之后,脸色愈发阴沉。

  “易老爷子最近有什么动作?”

  “爷爷不管事的,”易贤正低着头给外公捏腿,温驯地答,“您也知道,下来之后他老人家只想好好养老。”

  “哼,”冷笑一声,“姜自盼把感情牌打到我这儿来,能不是因为那个老头难为他了?怎么,你被人当枪使还不知道原因?”

  易贤笑着站起来:“外公这话可就是怪他不亲自来了?回头我就和他说去,你把东西还给我吧,我让他下次登门给你。”

  老人家见外孙闭口不谈,也只得笑道:“知道他忙,你这小子倒也怪会挑拨离间?怎的,这把他当自家人了?”

  易贤摇摇头:“姜老师确实教会我很多,我初出茅庐那些年也没少受他的照顾。”

  外公还是斜眼瞧着外孙,叹息似的:“去吧,陪我这老头好几个小时,也够无聊的。年轻人爱怎么玩玩去吧。”

  边应漓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凌晨两三点,里安还在等他,精神奕奕地在厨房做塔可,边应漓叫他:“不吃了,快去睡觉。慢慢喂过了吗?”

  里安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小跑到门前:“你再不回来他就不认你了。”

  边应漓一脸困倦,不过语气还算温和:“不认就不认吧,养不熟的白眼羊。”

  里安居然反驳:“你平时也不怎么养他。”

  边应漓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挥挥手回房睡觉去了。

  回来路上是真的困,但是回到床上他又不困了。这次去欧洲,他其实料到可能会“偶遇”姜自盼他们了,只是他也清楚大家都各有各的事得做,压根没想主动去找姜自盼。

  姜自盼和两个漂亮的人走一起,边应漓却只记得易贤。易贤整体都是那么的舒展大方,细致妥帖,似乎还有几分年轻版姜自盼的气度——但这只是他对外的样子。边应漓当然记得易贤对姜自盼说话时的神情姿态,让人不得不联想到那句“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少不了贤内助”。易贤是什么人?百十来亿的生意他能谈,政商大佬的饭局他能组,况且,外人也只能看出,他对姜老师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崇敬之情,单纯又圣洁,真的就是把人生导师当做信仰理想那般。

  边应漓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了。

  不管是安身立命为权为财还是花里胡哨的其他原因,现在他只想找出真相,找出江越死亡的真实原因。

  背后有姜老先生,明面上还有姜自盼。不说什么血浓于水的屁话,姜老爷子宠长子,愿意做长子混迹于世的坚实后台,但并不代表他们父子三人之间不会自相残杀。江越能为了掌权把亲爹软禁起来,姜自盼也可以为了所谓的正义杀了亲弟弟。

  边应漓又一次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从第一场拍卖会上正式认识姜自盼,那时的自己只是被他独特的美丽眼睛吸引,到后来,找欧泊香水瓶做借口爬上姜自盼的床,再到现在,姜自盼竟一点点忍着他纵容他,也不和他故意作的闹的置气。

  最开始边应漓哪儿敢闹他?生怕姜自盼懒得看自己一眼,自己就再也没法近距离观察那双眼睛。在他人屋檐下活了那么久,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少说话,该逗乐时就是死了亲妈也得给他们笑出来。

  他也想不到自己和姜自盼的关系竟然会发展到现在这种状态。

  神志飘回体内,边应漓终于真的困了些,撑着精神把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箱打开,找到被白手帕层层包裹的白水晶,躺回床上,放在心口睡去。

  不管是不是心理作用,白水晶好似的确能安神。

  整理.2021-07-23 01:59: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