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车这么突然地停在面前，姜自盼和易贤都往车上看了一眼，只不过姜自盼看了眼，没说话，转身就要往外走。
易贤替林睐开了门，绅士体贴地接她下车，但并不急着关车门，而是弯下腰看坐在驾驶位的边应漓：“晚上好，边先生。”
边应漓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接话，看得易贤脸皮发痒。
“没什么事的话，能麻烦你关一下门吗？”边应漓转回头去。
易贤想着上回这小子还虚情假意和自己说“注意安全”，现在又端着捏着，好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
“你不和姜老师打个招呼？既然来都来了，一起吃个饭吧。”易贤并不关门，但是站直了，居高临下地看车内。
姜自盼在一边和林睐说事儿，完全没注意这头。边应漓没同意，依然重复：“请关一下门。”
易贤笑了笑，不太计较似的，就把门给关了，不轻不重的声响之后，边应漓扬长而去。
林睐看似轻松说笑，实际上一直观察姜自盼——他甚至一眼都没往那里瞄。
姜自盼问完关于那个蛇形戒指的事之后，又叫易贤：“你不是说想买芝士薯条吗？走吧。”
林睐大跌眼镜：姜自盼，居然会在晚上十点多陪一个不是情儿的小孩去买零食？而且这个“小孩”还是相对的，一个快三十的男人，还在姜自盼面前乖巧得像年龄刚满两位数的天真少年。
易贤看见林睐惊讶的表情，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大大方方地笑着问对方是否要一起。林睐忙摆摆手：“不了，喝了酒，困。”
易贤冲她点头笑笑，又靠近姜自盼，两人就这么走了。
林睐还在盯着姜自盼的背影怔忡。边应漓如果是江越一直带着参与各种核心成员内部会议的家仆，姜自盼没理由不知道——姜自盼和 DUSK 的恩怨从何时而起，可能比江越的出生年月都早。林睐想过，姜自盼有没有可能是姜老先生的私生子呢？不然，他那儿来的理由不觊觎那份家产，而是恨极那个家族。
恨极也只是林睐的猜测罢了。姜自盼表现得没有多恨，反倒经常三言两语引得林睐怒火中烧；再想想边应漓，和两年前江越死后，他们在中国第一次面对面地说上话，那个小孩明明自己也是个愣头青，却帮她赶走了两个街头混混。
边应漓跟了江越那么多年，和江越如此亲密无间，却还能转身就和姜自盼搞到一起。如果他是个天生的同性恋，他怎么会从没爱上江越呢？
江越实在是太美了，美得招人疼招人爱。他不是那种表里如一的人——因为他的外表看起来实在过于人畜无害，如果一定要挑出他外在的毛病，那估计只有一个，就像《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的女主角一样，美即原罪，招致尘世的嫉妒。
但是他的内在呢？有条贪婪的、不知疲倦的毒蛇，为了获取猎物不惜伪装，昼伏夜出，等候最佳时机的同时还积攒实力，凶狠而冷血。
再三思量，她给边应漓发消息，询问他是否知道姜自盼和 DUSK 的关系，以及姜自盼是否知道他和 DUSK 的关系。
边应漓一直没回。
夏洛特也要参加之后的拍卖会，所以从巴黎到了伦敦，到伦敦还要想办法“教育”多年未见的学生。她点名道姓要某家甜食店的樱桃生姜汽水，要边应漓买三杯，还要单独装三份冰块送去她的酒店。边应漓把林睐发的消息标为已读，下车去那家店买汽水。
大概是因为到了晚上，这条离城区挺远的偏僻美食街上有太多奇怪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肉桂、咸辣香辛料、酒精、大麻，气息闷热而沉郁，被这里温和的气候包裹发酵，令人无酒且醉。
可能是上天看不惯边应漓那副骄傲冷漠的样子，竟让他在这儿都遇见易贤和姜自盼买小吃。想想堂堂的黑老大，居然愿意陪人一起漫步街头，食人间烟火。边应漓倒是挺开朗地笑。
姜自盼看着边应漓在他们旁边的那家店提了一大袋子冰块，很轻微地皱了下眉，易贤还在选芝士酱的口味，强装没看见那边的边应漓。
冷饮先打包好，边应漓路过姜自盼他们，微笑着对姜自盼说：“晚上好啊姜老师。”
易贤僵了一下，给了钱又很快转向他，也笑得客气，见姜自盼垂眸看着边应漓手上冒凉气的袋子，易贤提了一嘴：“这么晚了，还吃这么多冰？”
边应漓没掩藏自己手里的东西，只抬头看了看易贤身后的价目表，皱了皱鼻子：“这么晚了，你们不也在吃高热量吗？”说着，又塌下腰凑到姜自盼面前，“姜老师，我嘛，可能就是年轻爱造作，您还是多注意身体啊。”
易贤不自觉地给面前这个貌似正在无意卖弄风骚的婊子估价，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是圆圆亮亮的大眼睛、随动作绷紧的颈背、圆翘的臀，都像是风情的招牌。
尤其那双大眼睛，什么情绪都在里头，有关心有戏谑，就是不虚假。
易贤一心在看边应漓，根本没听姜自盼的回应，直到边应漓走了，他的薯条也刚做好。
见人还看着别人的背影，姜自盼替他接过了一袋子热气腾腾的零食：“走吧。”
易贤没说话，闷声闷气地跟着姜自盼，活脱脱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儿样，姜自盼看着他坐上驾驶座，也一言不发，半点没有顾及易贤的想法。
边应漓一声不吭地来，偶遇姜自盼也不慌不忙，怡然自得，可能确实是江越教得好，越是在人前他就越能撑得起场来。
姜自盼对奶香四溢的芝士薯条毫无兴趣，易贤抱着一大袋东西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没有胃口。他就是随口和姜自盼聊起，说入住那天闻到那股酒店厨房的芝士香气，有点馋，馋到今天。姜自盼看着易贤眼巴巴的渴望表情就笑了，问他要不要去买点吃。偏偏他想要多一点独处时间，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去外面买网红店的吗。
刚吃完晚餐，姜自盼放下刀叉，用餐巾轻拭嘴角，说好。
整理.2021-07-23 01:59: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