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自盼不肯收着的那个摆件儿,果然有问题。

  别攀自诩他定不会像之前那位拥有了极品橄榄石的无脑暴发户,莫名其妙就让人把宝贝抢走,但他的情况甚至更可笑。

  那只金象被人偷了。

  他第一时间找到约翰逊,凶神恶煞,像是来宣战的。

  两人在约翰逊临时买的楼房里大吵了起来,甚至大打出手。约翰逊对他早已有所不满,直接抄起自己好不容易淘来的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法国橡木椅子就往别攀头上砸:“自己弄掉了东西怪在我头上!废物!”

  别攀伸手挡了下来,肉身发出沉钝的闷响。多半还是骨折了。

  林睐站在大门外,纤纤玉手夹着一支绿白相间的细长香烟,薄荷味的烟雾不去美人嘴里游玩,只从美人指间飘出。

  约翰逊爱极了林睐这种微妙又不经意的性感,一时看呆了,别攀也凝神打量起林睐,逡巡的目光像是在给商品估价。

  林睐见这两人盯着自己,像两头饿狼,忽地笑了,吸了口烟,熟练地吞云吐雾:“二位继续。我先走了,不影响你们。”

  “喂,”别攀指着林睐,轻蔑地笑了一声,“你看上这鬼佬什么了?蠢成这样,手下人做事都不干不净。”

  林睐随意甩甩头发,声音酥媚蛊惑:“可是对女朋友有求必应的好男人不多见呢。”说着,还对在一边皱着眉的愤怒男人抛了个媚眼,“我就喜欢他这副蠢样子。”

  林睐不想和他们多说,转身就走了。

  她叫边应漓出来飙车。

  大热的天,边应漓穿着松垮的长衬衣,把领子立起来,戴着口罩。

  林睐看了一眼就猜中了:“干什么禽兽事了?”

  风懒懒地吹,勾勒出边应漓的腰身来。林睐忍不住盯着他看:“你他妈一个男的屁股怎么这么翘。”

  边应漓情绪不高,拉了拉衣服:“随便练练就这样了,我控制得了吗?”

  “真有你的。”林睐竖起大拇指,“老规矩?”

  边应漓接过林睐抛过来的钥匙,摇摇头:“我不喝酒了,你请我吃那家闪电泡芙吧。”

  林睐迈着大步边走边笑:“这么肯定能赢啊?大晚上还吃泡芙,怎么啦?这么消极。”

  边应漓没说话,招呼了几个人看着,坐上了车。

  林睐猜想边应漓心情真不太好,都没停留下来逗她玩。最后,林睐见他一路驰骋太疯狂,反而也被激起强烈斗志,但还是输了。

  刀叉就在面前,边应漓也不用,直接上手咬泡芙。林睐看着,像叼着烟似的也吃起泡芙来:“怎么了这是?”

  边应漓的嘴角还有咬伤的痕迹,脖子上的掐痕也若隐若现。林睐看着,叹息一声:“这是什么SM痕迹?”

  边应漓突然拧着脖子看了看自己的衣领,继续咬着泡芙:“没玩那些。”

  “你倒挺有意思的,”林睐用大拇指擦掉自己嘴角的一点奶油,“终于开窍找人玩了?”

  “没玩。”边应漓说,“老王八蛋精着呢。”

  “老王八蛋?”林睐弓着背从下往上看边应漓。这是一个挺有意思的动作,本来平视的人,突然放低她自己的身段,仰视你。美人如此,要不是这儿坐的是边应漓,只怕另一人会立马膨胀,觉得美人仰慕自己,心里生出诡异暧昧的“爱意”来。

  边应漓不为所动,低着头啃泡芙:“是啊,老东西,永远阴着脸,永远看不出来想要什么,永远在怀疑。太难搞了。”

  林睐一头雾水,坐起来摆摆手:“等等,你说谁?你的固炮?老?”

  边应漓又不说话了,只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太过明显,林睐只得耐心地像哄孩子那样问他:“谁啊?他欺负你,你就别和他玩了。”

  边应漓不着边际地答:“可是那个水仙瓶子还在他那儿。”

  林睐顿了顿:“什么水仙......你他妈......你他妈让他给睡了?!”

  边应漓忽然笑了,咽下嘴里那块泡芙问:“惊奇什么?他很性感,你不想睡他吗?”

  “你他妈......”林睐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怎么敢招惹他的?”

  边应漓拿了根新泡芙,用一种令人遐想的动作送进嘴里,轻轻地舔弄,用那种色情的姿势吃了那根泡芙。

  吃完了,他感觉林睐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便拿纸擦了擦手指:“好歹是我第一个男人,有什么问题吗?”

  林睐还是用一种说不上是怜悯还是惋惜的目光紧紧凝视着他:“第一个?”

  边应漓对她的表情的深意进行了猜想:“怎么了?很奇怪吗?对哦,毕竟他也总觉得我不干净。”

  “他说你不干净?”

  边应漓笑呵呵地站起身,又弯下腰直视林睐:“一个男人在床上还能问你什么干不干净?”

  林睐抬手捂住他的眼睛,问他:“你知道 DUSK 吗?”

  “嗯。”边应漓很配合地没有推开林睐的手,只是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手不像人那样美,只是和人一样野。手腕紧实且青筋凸起。

  “你知道 DUSK 都不敢惹他吗?”

  边应漓笑了,一口白牙闪耀着,一股招牌式的天真:“既然这个东西不敢惹他,他为什么会问我,是不是其中一员呢?”

  ......

  姜自盼找人把那块橄榄石拿去,制了一枚胸针。设计图定的是太阳图腾,绿色的落日。

  易贤其实挺忙的,比姜自盼还常出差。姜自盼知道他做事向来认真,因为他忙起来甚至都不会联系自己。

  所以姜自盼也从不联系易贤。

  邓建明这次载着姜自盼去应酬,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嘴:“那个太阳胸针确实漂亮,易小少爷肯定会喜欢的。”

  姜自盼本来在后座闭目养神,听到这话睁开眼:“易贤回来了?”

  邓建明笑呵呵地说:“是啊,昨儿晚上刚下飞机,快十二点了吧,说是想给你打电话,又怕影响你休息,先给我打电话问了一声。要说易小少爷还真是个细心的主儿......”说到这儿,又不把话说完。

  姜自盼听出他话里有话,又闭上了眼睛:“他和你说什么了?”

  前面路口要掉头,邓建明不急不缓四平八稳地打方向盘,把自己语气里那点飘飘然的笑意也收了收,道:“他说没几天是他外公七十九大寿。老爷子也想见你。”

  虽说这是个外孙,但是生日和自己的接近,而且长得好看,做事也争气,易贤的外公对这个外孙也是当亲孙子疼爱的。或许易贤之前也不能肯定今年自己过不过得了自己的生日,就是期盼着外公这次办宴席会不会算上自己——若能成,自是代表他得到了更多的宠爱。

  姜自盼兴致缺缺,只随口应道:“不是讲究‘男不办九,女不办十’吗?怎么老爷子今儿个要弄了?”

  “说是怕八十那坎儿阎王收人嘛。老爷子不讲究那些。”

  姜自盼“嗯”了一声:“知道了。”

  恰好易贤给姜自盼打电话来了,说的也就是这件事。和邓建明说的差别不大。

  姜自盼也没一口答应,问了句:“最近不忙了吧?”

  易贤的声音活泼轻快,是真的心情不错,他说:“不忙了,在外头说了十多天的话,嗓子都哑了。”

  易贤的外公明面是个珠宝商人,背后还有一条完整且庞大的赌场俱乐部产业链。不过老头子早些年就逐渐松手,慢慢放权给子女。虽说易贤的母亲是个女人,却也是老外公唯一的女儿,又是年纪最小的。说到底,老爷子还是把女儿当自家人。

  他对姜自盼一直保持着一种欣赏。在他眼里,这个年轻人沉稳,老练,狠辣,深不可测。若能为他所用将会是一把无敌的利器。总之,是绝不能与之为敌的。

  趁着这个日子,姜自盼把给易贤的礼物也在众人欢声笑语中送给他了。老爷子看着,把自家外孙眼里那点浓烈的感情尽收眼底。太狂热,他忍不住轻咳几声,易贤才有所收敛。

  当易贤戴着姜自盼今天同时也送给他的那枚橄榄石胸针随一行人走到外面等电梯时,谁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遇到了边应漓。

  边应漓照样西装革履,和几个留着长发人高马大的外国人谈笑风生。在电梯门口见到他们的时候,目光毫不忌讳地停在姜自盼脸上。楼层太高,即便是只有这一层能用的 VIP 电梯要上来也得花费不少的时间。

  姜自盼不看他,也没有不自在,依然淡然地和坐在轮椅上的老爷子聊时政,侃侃而谈,波澜不惊。易贤一直盯着姜自盼笑,眼神明亮又纯净。

  像是两束目光都在姜自盼那儿停留太久,边应漓终于分神看向易贤。那是个唇红齿白浓眉大眼的年轻男孩。

  是的,和姜自盼那种成熟魅力的男人相比,他就是一个嫩气十足的男孩。

  并且,边应漓也看见,在明亮但不刺眼的灯光下,那块熠熠生辉的橄榄石。

  即便是个外行,他也知道这块宝石价值不菲。还没看够,电梯到了。电梯虽大,边应漓他们一行人还是不和姜自盼他们一起走。关上门的刹那,边应漓又仔细看了看易贤的正脸。

  确实看着贵气。

  看着挺干净的。

  整理.2021-07-23 01:58: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