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都市情感>予玫瑰书>第25章 page25 “你对我,戒备心是不是太低了点?”

  闻于野问的话, 一句比一句更越位,许荟耳朵在他视线里无声烧红。

  好半天,才小声反驳了句, “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引人误会。”

  虽然他们是“合法夫妻”,但她也的确是不好意思。

  “你俩站那干什么,下楼吃饭了。”

  不知何时,颜荔去而复返,站在楼梯口招呼道。

  听到这突然传来的声音, 许荟无端被吓了跳, 下意识地和闻于野拉远距离。

  “还说没躲。”

  漆黑眉骨向上挑了下, 闻于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下确实很难抵赖。

  许荟想了想, 上前牵住他衣角, 正正经经地解释道, “刚刚是意外, 不能算的。”

  她嗓音偏轻软, 说话时的幅度像羽毛在人心上挠, “再说, 我本来就没有要躲你的意思啊。”

  闻于野垂首看她, 视线无意交汇的瞬间,居然生出了自己被收买的错觉。

  他抿唇“嗯”了声, 喉结轻滚,偏头望向别处。

  ……

  新年过后, 许荟重新回到了她和林洛嘉一起租住的房子里。

  林洛嘉说她还要过段时间才会回来, 两人电话聊天时,许荟有被问到, “荟荟, 你俩打算同居吗?”

  连证都领了, 甚至连家长都见过了,同居好像是再正常不过、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情。

  但许荟确实没想好,她犹豫半晌后给出了个“还在考虑”的答案。

  其实,闻于野送她回家的路上有提过这件事,以商量的语气,问她要不要一起住。

  选择权完完全全地给了她,也因此,她反而拿不下决定。

  说白了,许荟就是不太确定闻于野对她的喜欢,以及她和闻于野之间的关系有没有到同居这一步。

  对此,林洛嘉表示理解,“你想清楚告诉我就行,反正不用考虑我。”

  “知道啦。”

  挂了电话后,许荟出门去了趟旧画廊,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去过。

  她父亲喜欢画画,生前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画家,不过,性格有些傲,也不太合群,所以收入也就那样,拿来养画廊还行,但再多就没有了。

  周女士觉得这样的人太没有出息,许荟却不这样想。

  总不能这个世界上人人都爱钱,不仅爱,还不许别人喜欢点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东西。

  画廊里是满面满面的涂鸦墙,最中间的那副是父亲送给许荟的。

  大片大片的明亮色彩,构成个花团锦簇的春天,最下边写着“献给我最最亲爱的女儿”。

  故地重游,那些回忆里的画面忽然就一拥而上,许荟慢慢红了眼眶。

  她坐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父亲聊天,“你以前不是说要将画廊留给我的吗,你骗人,你都没有把它亲自交到我手上就先走了。”

  她用手背擦着眼角滑落的泪水,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有个人替我将画廊拿回来了,那个人你认识的,我以前和你说过。”

  “你还记不记得,我高中毕业那年来找过你,跟你说,我有个喜欢的人,就是他。”

  “对了,现在我和他结婚了。”

  颇具年代感的画廊此刻空无一人,许荟说的所有话都没有人应答。

  可她毫不在意,一直坐到太阳快落下去的时候,才对着壁画好好告别,像她过去每次上学和父亲乖乖挥手一样,“我走啦。”

  并约定道,“等他也很喜欢我的时候,我就带他来看你,好不好?”

  她身后,有风穿堂而过,像是故人无声应答。

  ……

  慢慢收拾好心情,许荟独自往车站走去。

  这附近人烟很少,也没什么商店,暗沉沉的天色笼罩下,仿佛上帝遗落的画卷一角。

  “小姑娘,行行好吧。”

  正准备过马路的时候,突然被个穿着破旧的老爷爷拉住,“我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

  许荟停下了脚步,听他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其中真真假假的,她分不清楚。

  可看着老人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以及嘴角的干裂时,她到底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我给你买点吃的可以吗?”许荟轻声询问道。

  老爷爷指着转角处的小商店,嘴里一个劲地应答着“好”。

  进了商店之后,许荟挑选了些水和食物,可拿到前台付钱时,却发现手机和钱包都不见了踪影。

  而最开始向她寻求帮助的老爷爷,人也已经消失不见。

  她似乎被骗了。

  那些在网络上阅读过的诈骗拐卖案例尽数浮现在脑海,许荟略微有些害怕地看了眼空荡冷清的周边环境,转身往外跑去。

  直到跑出了很远很远的路,她才敢停下来。

  可眼下,没了手机和钱包,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去。

  天越来越黑,只道路尽头亮了盏灯。

  许荟只能硬着头皮找了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借了手机。

  手指停留在拨号键时,她才发现,自己下意识摁下的数字是闻于野的电话号码。

  嘟嘟——

  电话拨通后,那边响起很熟悉的一声,“喂。”

  毫无由来地,她今晚积蓄的害怕和委屈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有了可以诉说的地方。

  许荟断断续续地描述着,“我我钱包丢了,手机也不见了……”

  那边很耐心,听到借手机的男生的补充“这个姐姐的意思应该是想让你来接她”后,闻于野“嗯”了声。

  他语气不似平时说话的冷淡,相反,在安抚好许荟的情绪后,还温和请求道,“那能不能麻烦你陪一下这位姐姐,她有些害怕。”

  男生听话地应下了,当真陪着许荟坐在台阶上等。

  半个小时后。

  空旷的街道上传来声鸣笛,车灯照亮了台阶前边的街道,许荟一抬头,就看见闻于野从车上下来。

  昏黄光线下,浮动着无数细小尘埃,足够她看清男人漆黑眼睛里那点不易察觉的担心。

  来不及脱的黑色西装穿在身上,闻于野大步朝她走来,“有没有事?”

  许荟很轻地摇了摇头。

  她蹲得有些久,有些不太能站起来,两只手无意伸出去时像是在索取拥抱。

  闻于野没多想,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许荟身体忽然一轻,可比失重感更明显的,是乱了节拍的心跳。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原来有人可以等待是这么值得庆幸的事。

  将她放到副驾驶座上,闻于野低声说了句,“在这等我。”

  又回过头去感谢那位借手机的男生,得知男生家就住在附近时,又将人安全地送了回去,并和父母解释了原因。

  事情在他手里得到解决,妥帖得挑不出丝毫差错。

  等闻于野上车后,许荟透过后视镜偷看他侧脸,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海域里。

  已经不仅是喜欢,她对闻于野,还产生了比喜欢更悄无声息的依赖感。

  如鲸入海,除了深陷,别无他选。

  车内,闻于野出声询问道,“今晚去我家,还是你想找个酒店住?”

  闻言,许荟恍然回过神来,她钥匙在钱包里,而林洛嘉又不在南川,所以今天晚上肯定是回不去了。

  而闻于野给的两个选择里,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恰逢红绿灯,男人偏头看她,好看的眉目上划过外边绚烂多纷的霓虹灯光,“那以后呢?”

  “什么?”

  许荟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即就听见闻于野声调散漫地重复了遍,“以后,要不要和我一起住?”

  “是我想住就能住,不想住了也可以决定走的意思吗?”许荟有些没安全感地低低问道。

  绿灯闪过,闻于野继续行驶,他开得挺快,窗外景物飞速后退。

  听了她的话,面上瞧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太能摸准他这话的意思,原本就脸皮很薄的许荟瞬时心虚,开始打着退堂鼓,“要是你觉得不方便的话那就……”

  话没说完,她就慢慢低下了头,没什么把握,也不觉得他会答应。

  却听见道浅淡笑声,“许荟,我没说不行。”

  连闻于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会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底线往后拉。

  所以他这是,同意了?

  许荟唇角不自觉地弯起,“那你对我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想走的时候给个理由。”

  男人目不斜视,话说得寡淡,旋即又否认道,“不过,我应该不会让你有这种想法。”

  朦胧夜色里,许荟心跳忽而为之一动。

  ……

  回到家后,闻于野就进了书房处理工作,许荟才知道,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进行会议。

  难怪,当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没有去打扰他,许荟坐在客厅里刷起了时事新闻,也因为闻于野,从前最不感兴趣的财经板块,现在也都会选择性地看上两眼。

  却没成想,在家类似于八卦吃瓜性质的营销号看到了闻于野的名字。

  “闻氏集团内部纠纷,千亿家产究竟花落谁手?”

  洋洋洒洒几千字的文章,大肆分析了作为本市瞩目的闻氏家族内部成员关系,以及最有可能的家产继承人。

  看着看着,许荟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这篇文章不仅喜欢将内容往八卦狗血那类引,而且把矛盾点完全安在了闻于野一个人身上,说些不负责任的捕风捉影之语。

  大意就是闻于野此人商人逐利,手腕残忍,为了争夺家产全然不顾骨肉亲情……

  很明显的春秋笔法,很明显的颠倒黑白。

  所以字里行间才会有这么强的煽动性。

  然而,顺着相关关键词搜索后,看见的都是大差不差的评价。

  就好像,有人铁了心要抹黑他。

  想通这其中关键后,许荟反而渐渐平静下来,借用家中客机给人拨了个电话过去。

  ……

  第二天晚上,许荟提前来到餐厅,不多时,对面坐了位打扮干练的女士,她主动寒暄问候,“张阿姨,好久不见。”

  这位是她父亲的大学同学,私交颇深的那种,早年弃画转入传媒行业,现在担任财经周刊的主编。

  张主编没什么别的嗜好,唯独喜欢喝酒,和她吃饭,免不了要喝一些。

  期间,张主编和蔼笑道,“你啊,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找阿姨什么事。”

  “还真有一件小事找阿姨帮忙。”

  许荟放下筷子,切入正题,“我想搭个桥,让阿姨给人做篇采访。”

  “谁这么大的面子找你当说客?”

  “您看了就知道了。”

  许荟将整理好的资料递过去,末了又小声补充道,“他人很优秀的。”

  ……

  饭后,许荟喝得有些多,闻于野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勉力支撑着报了个地址。

  闻于野过来接她,推开门的瞬间,看见的就是她这么个迷迷糊糊的模样。

  她朝他招手,朝他笑,半点不设防。

  想到今早听到的那通电话,她和林洛嘉说他人很好,很正派,闻于野忽然低笑了下。

  他指腹擦过许荟的脸,轻哂道,“你对我,戒备心是不是太低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