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少年心事是一场盛大秘辛（十八）
周日。
因为老天都在帮纪凭语,所以今天凉不怨今天不做兼职。
戴秋听说他要去和纪凭语玩，也很高兴，还从家里的保险箱里摸出了一张百元的钱票，塞到了凉不怨的口袋里。
哪怕凉不怨说了不用,她也还是不肯把它拿出来：“咱家是没什么钱,但凭语对我们那么好,总得回报点什么,你带他好好玩玩。”
过惯了苦日子的戴秋，并不知道一百块在外面要好好玩玩其实很难。
尤其是对于纪凭语这样的人来说。
不过凉不怨也不知道。
所以他把钱收好了。
但显然早就做了规划的纪凭语并没有给凉不怨掏钱的机会。
因为他选择的娱乐活动是滑板刷街。
这段时间他也陆陆续续有教凉不怨玩滑板，不说玩那些炫酷装逼的东西,就说简单刷街，凉不怨还是可以的。
毕竟他现在ollie已经可以跳得和他差不多高了。
而且纪凭语并不像群里那些人那样,喜欢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刷街,他选择的地方是很偏僻的一些小巷，这儿没什么人,玩起来也不会被人围观投以视线。
很适合凉不怨。
这段时间纪凭语有注意到,凉不怨对社交是有一定抗拒的。
他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
不过因为周一就是校运会了，所以两人也没有玩太久，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纪凭语就喊了停，走进了一家装修看上去有些老旧了的奶茶店。
这家奶茶店店面不比那些大牌子干净，却反而有一种难说的韵味。
尤其墙面上贴了很多便利贴,上面写着各种名字和话语。
纪凭语没要奶茶，只要了杯柠檬茶，凉不怨和他一样。
不过在凉不怨准备掏钱时,纪凭语先报了一串手机号。
店员在电脑里输入去查，纪凭语跟凉不怨说：“我初中在这边读的,那时候在这办了卡，应该还有钱，一直没来用。”
这边初中也是公立的，不过离纪凭语家已经很近了，环境是没有一中和私立初中那么好，但胜在因为纪凭语成绩好，所以学费减免，且纪凭语打个申请，保证自己的成绩不会掉出年级前三后，就可以不用做作业，有更多的时间去学课本、学校里不会教的东西。
比如交际舞，比如更多的外语，比如一些杂七杂八的培养课。
甚至那个时候的纪凭语，就已经在看金融类的书籍了。
他说完，正好店员也已经查到了：“对，小帅哥。”
他笑：“你这还有好几百呢，怎么一次性充这么多？得亏我们店还没倒闭，不然你能亏死。你要退了吗？我们现在支持退卡的。”
纪凭语勾勾唇，没说自己当时为什么充这么多，只道：“放着吧，以后来了继续用。”
因为卡里的钱还不少，所以纪凭语又点了些小吃，就和凉不怨拎着板坐在了店内设置的桌椅上。
他们正好坐在“便签墙”附近，纪凭语抬头在看这些便签，凉不怨就淡淡问了句：“为什么充那么多？”
店员去厨房里面忙了，也听不见他们说话。
于是纪凭语就压着嗓子，侧身跟凉不怨小声说：“那时候我初一，店里老板的妈妈被查出重病，所以店内搞办卡优惠，这样就可以迅速来一笔钱去做手术，我脑子一热，就充了两三万吧，把我一个月的活动零花钱都砸了进来。”
听到这个回答，凉不怨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这就是纪凭语。
他总是很会照顾人，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帮助他看到的所有苦难。
所以有时候凉不怨会去想，纪凭语对他，到底是喜欢，还是“怜爱”？
不过无论是什么都没关系。
凉不怨垂首，伸手勾住了纪凭语放在桌子底下的手。
他的手指才碰到纪凭语，纪凭语就立马反手握住了他。
凉不怨抬眼，就能对上纪凭语亮亮的眼睛，里面的笑意就像是被繁星点缀的夜空，璀璨闪耀。
无论是什么都没关系。
凉不怨想。
只要纪凭语属于他，就行了。
.
纪凭语被便签墙吸引去了很大的目光。
这上面有人表白，有人说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还有人写了自己的梦想与目标……
纪凭语从前初中时就很喜欢看这些，但他从来没有写过。
纪凭语的视线落在一个写着想考xx大学，考xx专业的便签上，想起什么似的，偏头看向凉不怨：“你大学准备考哪？”
凉不怨也没瞒着：“看竞赛能上哪所。”
“那专业呢？”
“看哪个开的奖学金高。”
果然。
纪凭语心说，凉不怨考虑的从来就不是自己喜不喜欢，而是能不能为家里分担。
这要是换做别人，纪凭语肯定不会插手怎么样，但对象是凉不怨，就不同了。
纪凭语不希望凉不怨从此以后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一辈子。
人生确实有诸多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他不能帮到、管到每个人，可凉不怨不在每个人的范围内。
他不想他因为生活而放弃自己的梦想，到以后回望从前，抱有诸多遗憾。
不过纪凭语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时机还不够成熟。
他今天约凉不怨出来，不纯粹是想和他约会。
话聊到这儿了，凉不怨也问了句：“你呢？”
纪凭语稍挑眉，懒散道：“我的话，应该是读丰北大学的金融系吧。”
丰北大学在国内是top1的名校了，不过以纪凭语的成绩，想要考进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不失常发挥，等到时候录取通知书肯定是有他一份的。
“你家里安排的？”
“也不是，其实我自己也挺喜欢这种赚钱、管理公司的基建养成感。”
纪凭语半玩笑道：“非要说喜欢的话，我更喜欢躺平不动，但显然不可能。这世上没有谁能做咸鱼的，因为人会先废掉。”
凉不怨眸色微动，但却只嗯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休息了会儿后，纪凭语又说：“走了，我们还有一个行程。”
凉不怨不知道他还要去干什么，但没问，只跟着他起身。
专门负责接送纪凭语的那辆车和司机都已经抵达路口，上车后，也不需要纪凭语说，司机就开车前往纪凭语早就说好了的地方。
那是个河滨公园，纪凭语和凉不怨到那时，明明还是下午的时间，却围了不少人，纪凭语也没打算下去人挤人，带着凉不怨到了看不太清但却能够听清的阁楼上，站在走廊往下看。
“今天有一个街头乐队表演。”纪凭语看向凉不怨：“不过我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场了。”
现场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他们说话都要挨着对方大声说才听得见。
凉不怨垂眼望着站在台上拿着话筒声嘶力竭唱着摇滚歌曲的主唱，语气依旧淡淡：“你喜欢？”
刚好在想这主唱还是个肌肉男的纪凭语唔了声：“他肌肉练得挺好的。”
凉不怨的眸色有一瞬的寒凉。
这儿没什么人，他就伸手抓住了纪凭语的手，带着冷意捏了捏。
纪凭语知道他是吃醋了，却还要故意逗人：“没关系的，男朋友，你现在还小，以后肯定比他还结实。”
凉不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最后抿着唇冷声说：“一定会的。”
他之前就察觉到过，纪凭语好像很喜欢肌肉。
在操场上时，他的目光就会被体育生吸引走一瞬，尤其是体育生的教练，肌肉虬结而又漂亮。
女孩子们总是喜欢清瘦的，但男生却对力量感有着一定的痴狂。
纪凭语被凉不怨逗笑，勾着唇去抱他，又没忍住借着视角遮掩在他脸上落了个吻：“你好可爱啊。”
凉不怨没有第一时间吭声，他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寒意，却又还记着那天纪凭语的话，到底嗯了声。
纪凭语忍不住了。
他闷笑着，想凉不怨真的好可爱啊。
其实那场演出，那个街头乐队都唱了些什么，纪凭语基本上没仔细听，也没注意。
他只知道后来凉不怨望着底下离得有些远的舞台，一贯沉寂的眼眸有光在攒动。
凉不怨果然是喜欢音乐的。
纪凭语想。
所以在演出结束后，纪凭语和凉不怨回到车子前，纪凭语没有着急上车，而是在后备箱前拉住了凉不怨。
他敲了敲后备箱的车盖，示意了一下司机，司机就在车内遥控打开。
纪凭语把里面的吉他包拿出来，递给了凉不怨：“送你的礼物。”
凉不怨微顿，在他身上的抗拒浮现出来的那一刻，纪凭语又说：“不是用我家里的钱买的，是我自己的钱。”
他认真道：“我可是做了好久的兼职，翻译了十几万字才攒够钱买给你的，你要好好珍惜。”
凉不怨低垂着脑袋，少年单薄瘦弱的身形在夕阳底下成了长长的影子，看上去更加纤细，好似一折就会断的一张薄纸。
他声音有几分滞涩：“为什么？”
“是买给你的礼物，用我家里的钱算什么。”纪凭语一本正经：“你是我男朋友，不是他们男朋友。”
他的男朋友，就该他自己花钱养。
“…我不是这个意思。”
凉不怨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只是纪凭语，没必要。”
没必要给他买新吉他，因为他注定不会走这条路，也走不了这条路。
纪凭语装作听不懂的模样：“怎么没必要了？”
他语气轻松，话语里全是这个年纪对未来的向往与期盼：“你以后还要写歌、开演唱会，到时候还得给我留家属席。”
“对了，最好你的第一首歌是我们合力一块写，署我们俩的名字，让你的粉丝们去猜我们是什么关系。”
纪凭语笑容里带着点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恶劣与狡黠，凉不怨却低垂着头，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那一把一旦触碰，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的吉他。
纪凭语望着他，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两人身上，暖色调让这个寒冷的秋天格外暖和：“凉不怨。”
他说：“不要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放弃自己的梦想好吗？我不想你以后会遗憾会后悔。”
他收了笑，认真道：“你还有我，你不是一个人。我可以赚钱，妈妈的身体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其他的有我。”
纪凭语是真的有考虑过很多：“如果我哥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那我们就私奔，我会的东西可多了，养你们不是问题。”
凉不怨看着这样的纪凭语，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想要说想要问，但最终他动了动唇，只是接过了那把吉他，淡声道：“演唱会没有家属席。”
纪凭语噫了声，拉长了语调：“那你在舞台上给我安个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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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家属席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