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母亲的电话是几天后打来的,一大早问他今天周六有没有空,说是约了他姨妈姨父,一块儿去湿地公园露营烧烤。
“那边空气可好了,”母亲兴致勃勃得鼓动道,“景好水又清凉,去周围散散步爬爬山也不坏。”
这段日子他的确很少放松,有些事压在心里,缺一个倾泄的由头。
沈靳侧躺在床上,低头看了眼搭在腰上的手臂,身后的alpha抱着他贴得很近,近到几乎没空隙可言。
身体的习性貌似比记忆更好找回,对方顺从本能得选择了让自己最舒适的状态,他想了想答应道:“好,我一会来接你们。”
“接谁。”
边圳不知是哪一刻醒的,闭着眼声音还瓮着,收拢左手搂紧了两分。
沈靳清楚他的脾性,懂得怎么做才是最省工夫,把手机放回了床头,驾轻就熟得应付道:“起来再告诉你。”
边圳坐在饭厅吃他煎的培根时,沈靳正在厨房找户外用的烧烤架。
听见他有外出的行程,alpha放下叉子不快得抬起了头,涌动的信息素彰显着存在感:“那我怎么办。”
“冰箱里有吃的,药箱在茶几抽屉的第二格,”沈靳打开水槽下的橱柜,很平淡得答道,“我晚上就会回来。”
行动如常连支具也懒得戴的alpha,自力更生一天根本不是问题。
何况任谁见了边圳,都不会料到他曾经九死一生,一个多月前还躺在医院翻身都困难。
“没必要赶着回来,”餐桌前的alpha表情不善得凭在椅背上,直白又蛮横得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我也要去。”
明明对方是他的伴侣,却要丢他一个人在家去什么湿地公园,沈靳有这种想法就足够让他滋长恼意。
沈靳蹲在橱柜前停止了翻找,想起之前回父母家吃饭,也是类似的情况。
只是那时边圳是质疑他们的关系,强硬地要求同去企图验证,现在则更像是面临分离时生出的焦躁感。
要看到他要触碰他,要他在视野内,要事态完全在掌控中,他已经能想象得到母亲瞧见了边圳会是怎样的神情。
沈靳不是即刻就应许,盯着他后背的边圳,声音顷刻间冷了下来:“不行?”
alpha会对共同度过易感期的对象产生依赖,程度强弱因人而异,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没有不行,”沈靳从橱柜里抽出了烤架,回答了他,“去就好了。”
但边圳的症状明显延续得太长,易感期后都快一周还不见消退,程度再深也不至如此。
要带的东西刚收理好,房前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边洁是带着小孩过来的,一进门看到安好无恙的alpha弟弟,还愣神了几秒。
果然因为是高数值的alpha吗,痊愈能力超过了普通人,快要看不出事故后的痕迹。
“这是你让我查的那件事,”她从皮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那个人经济上确实出过问题,是赌债,欠了七十多万,不过上个月就还清了。”
“之前还是之后。”
边圳随手接过打开,敷衍得扫了一遍问道。
“还清债的话是在你出事之后,”边洁不禁一怔,应答得有些迟疑,“为什么这么问,你难道怀疑车祸的事跟他有关?”
最值得怀疑的不该是和他住同一屋檐下的alpha,可对方却像是灯下黑一样,对埋在枕边的这颗定时炸弹并不在意。
边洁想多问几句,看见从卧室出来的沈靳,又把话咽了下去。
“你今天能帮我看下右右吗,”她转移话题道,“我下午要去办点事,没法带她一起。”
“我们要去露营,”边圳把那叠纸塞回了文件袋里,“马上就出发。”
“那……”
边洁为难得咬了咬嘴唇,对他们谈话兴趣索然半天没出声的女儿,捕捉到关键词,迅速昂起了头。
“露营?我要去我要去!”
女孩又蹦又跳得喊道,像个满格电的高音喇叭,拽着边圳的手晃:“舅舅,带我去!”
alpha没有直接答复,转过头看向茶几前的沈靳。
沈靳知道对方是在征询自己的同意,一个带也是带,两个带也是带,对他来说没多大差别:“那去吧。”
惯来自以为是的alpha竟然会搭理其他人的想法,边洁心绪如麻得望着身旁的弟弟,感觉生疏而又荒诞。
湿地公园距家算不上远,不过得先去接沈靳的父母。
路上开车的照旧是沈靳,边圳坐副驾驶,右右独自在后排玩拼图。
情形和沈靳预想的相差无几,他的母亲站在家楼下,远远看到驶向他们的车上坐着的alpha,脸就垮了下来。
“……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原本是担心沈靳的状况,才特意提出去公园烧烤换一换心情,结果最让人心气不顺的人还跟来了。
上次边圳来家里吃饭,就没给她留什么好印象,她对儿子执意和对方交往一事也颇有微词。
“你小点声,”车子逐渐驶近,她的alpha丈夫拉了她一下,“人不是条件挺好的吗,各方面都优秀,沈靳又喜欢。”
“哪里条件好了?有钱就是条件好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更来气:“边启祥多少花边新闻,你没听过啊,比我去超市大采购打得小票还长!他爸都那个德性,他能好到哪儿去!私生活肯定不检点!”
车子在面前刹住,右右从后座车窗探出个脑袋来,举着拼图兴高采烈得喊:“爷爷奶奶好!”
“谁啊这小孩,”拼图哗啦啦掉了一地,沈靳母亲的脸也皱成了一团,错愕了片刻,满脸惊悚得转向自己的伴侣,“那alpha都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