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往后退了半步，眼睛从他们两个身上来回穿梭了半天，才短促笑了一声：“工作？”
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
“你觉得我像傻子吗？”他的表情看上去快哭了。
像。
布鲁斯心里肯定道。
尼克本来想对杰森解释，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但突然顿了一下。
他看着杰森被捅了一刀似的表情，忽地猜到了杰森这么晚来找自己的原因。
再看一眼杰森陶德那个已经走到100%的，已完成的任务，尼克觉得这大概就是上帝赐给他的，让他毫无顾虑的解决不合时宜的感情问题的良机。
他走到布鲁斯身边，出人意料的拉住了布鲁斯的手。
布鲁斯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想要挣脱，却被尼克拉的更紧了。
布鲁斯看像尼克的眼神里难得带了些惊恐：“你……”
尼克没看他，反而很坦然的看着杰森，叹了口气，说：“好吧，不瞒着你了。当初我们不是约定好的么，无论你还是我，如果有了喜欢的人，就告诉对方，结束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之前一直不好意思跟你说，毕竟他是你爸爸。”
韦恩对不起，你给我当一下工具人，之前因为怀疑我而对我的一切冒犯，我就都不计较了。尼克在心里默默的说。
“我喜欢上布鲁斯·韦恩了。”尼克说。
布鲁斯更害怕了，他茫然道：“啊？”
向韦恩告白的人数不胜数，但就数这次最让他心跳加速，真·离了个大谱。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杰森，突然体会到了杰森被达米安误会是艹猫怪时的感受。
“我不是……”布鲁斯试图辩解。
尼克用力捏了捏布鲁斯的手骨。
阔佬不说话了。
他想起尼克几分钟之前跟他说过的，他并不希望杰森喜欢自己，因为他没办法回报给杰森同样的感情。
从来都是布鲁斯韦恩把别人当作感情工具人，第一次被人当作工具人，主要表演对象还是自己所有孩子里，感情最细腻的那个。就，心情复杂。
但作为永远演深情，但永远在拒绝真情的蝙蝠侠，他又很能理解尼克这么做的动机，甚至认同他。
而且他得承认，自己的确有私心。在没有彻底搞清楚泰尔德兄弟俩身上的谜团之前，他确实不希望杰森对他投入太深的感情。杰森是个重感情的孩子，一旦动了真感情，就会全情投入，一点也不会给自己留后路。万一泰尔德兄弟俩身份真的有异——尼克自己也承认，他也在找寻自己身份的真相。他们不得不站在对立面，他不觉得那时再让杰森做选择，会比现在更轻松。
于是他决定配合尼克。
杰森的失态只有很短的一瞬。
“那你呢？”他看着布鲁斯，平静的问。
布鲁斯都打算捏着鼻子背这个锅了，但尼克突然打断了他。
“我不在意他喜不喜欢我，我喜欢他就行了。”
布鲁斯和尼克的脑电波罕见的同频了：现在来个反派，随便是谁，快把我抓走吧！求求了。他想。
杰森看着他们两个交握的手，没再说话，他转过身走到大门前，手搭上门把手。
他打开门，一只脚先跨了出去，背对着尼克，说：“我今天来，就是要亲口告诉你，敢让老子坐那么破的车，你他妈被开除了。”
说完，他大步跨出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门自动关上，尼克在锁芯落下的一瞬间，就松开了布鲁斯的手。
两个人无言的站了一会儿。
布鲁斯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蝙蝠侠很少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但是他现在真的很后悔，今天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公寓里！
他拿起自己的衣服重新走进卫生间，三两分钟就换好衣服再次走了出来。
尼克抱着猫坐在沙发上没吭声。说抱歉是不可能的，韦恩怀疑他，他也利用回来了，很公平，没有谁对不起谁。
布鲁斯拿起沙发边的手提箱，里面装着的是之前换下来的蝙蝠制服。
“既然要跟我去出差的话，明……今天早一点，从公司直接出发去机场。不要迟到。”他离开前说。
尼克刚想答应，忽然想起一个技术问题：“要不要现在订票，我还没买机票。”
布鲁斯看他一眼：“韦恩集团在阿奇古德温机场有专用停机坪。”
没见过世面的尼克应道：“哦。”
没有私人飞机怎么配当哥谭之king！是我狭隘了。
布鲁斯没搭理他，直接离开了。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原本尼克计划的是韦恩一走，就先去探查Zero的情况，但这么闹腾了一通后，连检查装备这种事情都有点提不起劲了。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猫，黑猫难得被尼克撸，非常乖巧的盘在他腿上打呼噜。
杰森应该还没有那么喜欢自己，现在和他说清楚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方法阴间了点，但谁让韦恩就这么巧的来到了自己家，又这么巧的弄湿了衣服呢？
不利用起来简直对不起老天爷创造的这次机会。
反正他们物理意义上的不是同一个世界，自己肯定要离开，所以感情是绝对不能动的。他才没做错，这也是为了杰森陶德好，长痛不如短痛，真男人从不为情所困。
而且无论是冰山会所的老大还是韦恩家的二少爷，都会有很多人喜欢，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清楚之后，他就不再纠结了，他从沙发站起来，走到Zero面前，半蹲下来，将手放在Zero的手背上，轻声问：“我要怎么才能随身携带你呢？”
zero翻转手心，握住尼克的手，微微低头弯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尼克的额头上。
杰森离开尼克的公寓后，骑着摩托在哥谭城的大街小巷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想用冷风好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直到天色将明时，他才回到自己距离冰山会所最近的一个住处。
那里是他最近才买下来的一处房产，面积不大，但位置隐蔽，环境清幽，户型也很好。90平的室内空间做成了南北通透的两室一厅。
这房子是他原本买来准备给尼克用作安全屋的，在蝙蝠侠顾及不到他们的时候，可以让Zero住在这里。他本来还房子四周精心设计了布防，就准备最近装备上，但是现在好像也不太需要了。
房间里的家具比较少，因为还没完全搬完，家具上还盖着白色的防尘罩，它们和白色的墙壁浑然融为一体，让整个房间看上去非常冰冷。
杰森随手拉掉了床上的防尘罩，仰躺在自己精心挑选的床垫上。
他闭上眼，将双手枕在后脑，盯着天花板出神。
我选的这个床垫真舒服，老子自己享受，哼。
他在心里暗想。
躺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他从夹克口袋里掏出来看，是谁早上不睡觉，这么早就烦他。
消息是迪克发过来的。
[你朋友告白的怎么样啦？是不是已经在享受幸福的二人世界啦？希望这么早没有打扰到你们的晨间运动哦。(坏笑]
杰森回道：[他没有告白。]
翅：[？？？啥情况？临阵退缩？：( ]
杰森想了想，布鲁斯那可笑的穿着，还有尼克凌乱的头发，居然还不自觉的笑了笑。他觉得自己挺平静的，冷风一吹，好像所有的怨恨和不甘都吹散了。
那可是布鲁斯啊，有谁会不喜欢布鲁斯·韦恩呢？
要怪就怪自己没有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吧。
于是他回道：[他那个仰慕者，大概是跟他真正喜欢的人一起在做晨间运动。]
迪克没有再发消息过来，过了一会儿，他发了一个购物截图过来。
里面是20单麦片的购买记录，地址全是冰山会所。
翅：[我买了好几种亲口鉴定过的神仙麦片，送给你的朋友，告诉他，没什么问题是一顿麦片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再吃一顿 ：D]
杰森气笑了，最后一点怅然好像也被这种无厘头的安慰给吹散。
[去死吧你！麦片狂人。]
说着再一次毫不犹豫的拉黑了自己亲切的大哥。
一晚上没睡觉，现在他也确实有些困了。屋子暂时还没装窗帘，他坐起来在床头柜里翻了翻，除了安装说明值了的东西，还幸运的让他找到了几片一次性眼罩。
他拆开一片眼罩带在了头上，打算先睡一觉再说。
尼克这会儿应该已经和布鲁斯做完晨间运动，起床了吧。布鲁斯真是太差劲了，居然卑鄙到用美人计，他明明警告过他不要撩尼克的，真是气死人了。
呵，不过布鲁斯一天到晚操心的事那么多，还能满足尼克么。
尼克真的好没眼光，不知道20岁出头的年轻男人才正是比钻石还硬的年纪么，放着他这颗钻石不要，非要去啃老腊肉。真的是忍不住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这样漫不经心的想着，他也慢慢进入梦乡。
而被他惦记着的，正在他的脑海中被男人滋润着的尼克，此刻正和zero并排站在镜子前。
他好奇的戳了戳zero的脸。
尼尔歪了歪头，似是在疑惑对方为什么要戳他。
“居然真的能做到以假乱真……”
尼克喃喃道。
之前zero和他额头相抵的时候，像是忽然沉入了数据湖中。
【LOADING 系统确认中……
生命体征：确认
能量剩余确认：100%
系统确认完毕】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仿佛在自己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又同时看到了zero。
他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这是可以双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