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玄幻奇幻>器灵书>第70章 70.流沙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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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兰的黄沙终年流转,冷冽的风更是像刀子刮过去一般。

  一队车进入荒漠的时候,即墨便有点晕车,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郑元书查阅着资料,阎曈同步着信息,初五窝在即墨身边,江识开着车紧紧跟着前面褚庭的车,整个氛围,平和而安静。然而,跟即墨他们的平和不同,车内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因为监护权、江谨的世家行径、徐若初家人的背景,三个人几乎随时两两结盟,分分钟就升堂,安静不了三分钟就要相互打机锋,一个商人、一个刑警队长,一个女律师,三个人相互吵架没脏字却把什么都骂了,整个场面焦灼的让人心焦。最后就连一直情绪稳定、从未怎么波动的初一,跟他们待了几个小时后,也终于受不了换了车,这才让争执的几个人安静了下来,维持虚假和平。

  “向导怎么不动了。”褚庭慢慢刹了车,打破了尴尬得令人窒息的安静。

  褚庭找到的想到是一个厉害的哑巴,在当地被称作天语者,听当地人说是老天怕他泄露天机,所以把他变成了哑巴,谁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但这个哑巴带的路,从未出过差错。初一缠上面巾,刚一下车,就发现骑着骆驼的哑巴正要掉头往回走。

  哑巴冲他们比划了几下,脸色难看的像是见了鬼,而后就快速往后撤,没多久就没了影踪,初一慢慢往前试探,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的即墨一把扯了回来,初一的面巾被风刮了下来掉在沙地,一下子就被吞噬了。但表面上,仍旧是一滩沙地,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有仔细盯着许久,才能发觉它们似乎在动。

  “先上车,找个地方休整一下。”阎曈过来,对两人说。

  初一立刻朝着后车示意,初家的人立刻就在附近找了一处避风平整的空地安置。所有人把车停成一圈,而帐篷则是靠着车背风扎营,正中间又聚了火堆。即墨没什么力气,安安静静坐在一个行李箱上,用一个不知道从哪扒拉出来的木棍慢慢悠悠地戳着。

  阎曈跟莫名感觉到即墨很疲惫,也越发不爱说话,整个人似乎都在一点一点朝着不知名的深渊滑落进去,可他却有些无从下手。初五像个小仓鼠窝在即墨脚边抱着烤玉米吃得小嘴麻黑,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温暖着即墨。过了一会儿,看她吃得差不多了,就把自己手里的也递了过去,初五眼睛都亮了,朝着即墨笑了一下,接着鼓着腮帮子吭哧吭哧啃。

  “小五!”初一不赞同地看着初五。

  “没事,反正我也没有胃口,就不浪费了。”即墨摆了摆手,轻声说,结果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糖糕。

  阎曈拿出手帕擦掉了指尖的残渣。“我不爱吃甜食,别浪费了。”说着就在即墨身边坐了下来。

  江谨跟在江识和郑元书身后,但江识始终不愿去看江谨,连坐下也让郑元书坐在了两人中间,褚庭和徐若则是互不搭理,却又怕彼此私下去亲近即墨,就忍着火气一起到了一边,与即墨隔着篝火对坐。

  即墨透过车辆停靠的缝隙朝远处望,远处时不时传来风吹响沙的声音,有还未融化的冰霜借着夜色,微微发亮,像是含着泪的眼睛,小河墓地的树桩幽幽的伫立在远处,即墨总觉得有什么在凝视着自己,温柔又哀伤,让即墨残存一点经脉的心脏隐隐作痛。

  “我睡哪里?”即墨吃完那块拳头大的糖糕,转头问正在检查车辆的初一。

  初一轻轻按了下和初青正在联系的蓝牙耳机,走过来带着即墨安稳避风的帐篷,而后不太熟练地拍了拍即墨的肩膀。“少爷,别担忧。”

  即墨站在帐篷前,转过头去看他,而后朝着初一罕见地笑了起来,两个小虎牙显得他尤为可爱。“谢谢。”

  初一还没反应过来,即墨就已经进了帐篷,在他即将合上帐篷时候,初五像一只鼯鼠,顺着缝噌地就钻了进去。

  “小五!你是女孩子!”初一怔了一下,赶紧扯住初五的衣领,低声警告。“虽说少爷是你认的主子,但是有些时候注意一点!”

  初五不断扑腾,初一却紧紧抓着不放,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我可以蒙上眼睛,但不能离开少爷,少爷……有点不对。”初五说这话让初一一怔,初五连忙挣扎开溜了进去。

  “少爷才不会管我呢,不贴着少爷,他该把我丢了!”初五将帐篷门来开一点,露出个小嘴巴冲着初一略略略了几下,然后又快速退后拉上了。

  阎曈拿着一个酒壶跟着走过来,冲着初一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然后隔着帐篷布轻轻弹了下牢牢拽着拉链的初五的小手,在她吃痛松开后,利落地拉开帐篷,走了进去,而后冲着初一又点了下头,回身就拉上了拉链。

  帐篷里面放置了一个提灯,即墨的身影映在帐篷上,小小的一团。其他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直到阎曈收拾好东西,进了睡袋,熄了灯,其他人才各自吃了东西散了。夜也很深了,除了守夜的几个人,陆陆续续都睡了。

  初一给初青发了定位,然后将今天流沙河的事情交待了个清楚。那头的初青看着初一发落来的详细资料和图片,而后交给了一旁坐着轮椅的老人。

  “父亲,他们到那个地方附近了。”初青单膝跪地,给老人看着。

  老人轻轻扫了一眼,没有接,越过初青,拿了一旁的茶碗吹了吹,喝了一口,看着窗外呼啸的北风,看得久了,茶碗都不自觉地倾斜,许多,老人才回神跟初青说。“那孩子,会回来的吧。”

  “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那可是我的大侄儿,我……”初青说着,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父亲?!你放开手让我派人去难不成……”

  “你当真以为那些世家迷信之人能一手遮天到如此地步吗。”老人嘴唇微抖,看着他说。“我这一双腿,并非败给世家,而是潜伏在他们身后的鬼魅罢了!”

  老人放下茶碗,转动着轮椅到一架床前,一个浑身缠满绷带如同木乃伊的男人躺在上面,若不是胸脯微微起伏,甚至看不出死活。

  “这与哥哥有关?!”初青站到老人身旁。

  “那里如此风险,世家虽然目光短浅,但也是有点东西的,老辈陨落了个彻底,可见当年那些人并不简单。若不是褚白逃回来说了那一句……罢了,既然是我有心算计让那孩子去了,若是那孩子回不来,算我欠他吧,我以命相抵。”老人慢慢合上了窗前的厚帘,佝偻着身子回了房间。

  初青在他身后握紧了拳头,眼底泛起了一片猩红。

  “初一,哪怕所有人都拼了命,你们也得把即墨带回来明白吗,活见人死见尸。”

  ……

  夜色愈发浓了,安稳的夜里,却让很多人视为不良夜。

  初五抱着自己的包,垫高了睡袋的枕头,半卧在了帐篷门边,不知道为何,她下意识里总觉得有些不安稳,最后合眼却紧握着自己的刀子,半梦半醒着留意外面的风吹草动。一边的即墨在昏暗中睁开了眼,一个半透明的铃铛慢慢滚到了他耳边,即墨刚想去拿,结果就被初五和阎曈快速过来按住。

  “嘘……”阎曈抬手往上指了指,示意他往上瞧。

  即墨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一个女孩的身影正被篝火拉的老长,正映在他们的帐篷顶上,即墨暗自屏住呼吸,发现帐篷外面一点声音也无,寂静的可怕。

  “彩云易散琉璃脆……”

  幽幽的唱词突兀响起,在这寂静的几乎凝固的空气里,像是雷一样打了下来,一时间,即墨和阎曈、初五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即墨冲着初五扬了下下巴,初五立刻会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缓缓拉开帐蓬。曼妙的舞曲如同迷乱的毒雾弥漫,一个脸上浓墨重彩的女子正做敦煌舞,在他们面前缓缓起势、旋转,只见她赤脚踏沙,步行转换快速,没几下就起了烟尘,缠绕在女子脚下,如同云雾一般。

  女子一侧一立,一张脸居然画着完全不同的妆面,她一人配饰两人,不断变换,步伐在沙地上,渐渐居然划出了奇特的图样。曲声渐紧,到最后的击磬声中,女子一甩披帛,一端直甩在自己的头顶,一端缠紧了身,重重跌在了地上。倏地,女子化为一团冰冷的火焰。从火中重生的,是一具骷髅白骨。火光照天,即墨三人被逼退了几步,但却不觉得热,只感到一股透骨的寒冷。

  三人看着那个图案,脸色都不太好看,隐隐都觉得它泛着一股子不祥的气息,而即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流沙河……只是外围。”即墨身子微微颤抖。“九曲黄河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