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玄幻奇幻>器灵书>第6章 06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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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哥,他们似乎都发现我们了。”分路追寻尹水水和褚庭两辆车的人回馈了信息回来。

  “回来吧。”被唤青哥的男人吩咐完就挂了电话,意味深长地搓了搓手指。“……啧,看来,不好招惹啊。”

  不久后,即墨与褚庭两人坐在了江家的一处会所中。

  “我认为们之间的谈话,应该坦诚一点,即墨小姐,不,是即墨先生。”褚庭轻轻坐在长案一边,双手交叠。

  “抱歉,这是尹水水的恶趣味。”即墨摊了摊手,面色滴水不露。“毕竟,有求于人……若不麻烦的话,也方便我们谈话的顺利进行,可否容我冒犯地借一套衣服?”

  “这是当然。”

  褚庭起身,估量了一下即墨的身高体重,便开门吩咐侍从去拿两件替换的衣物,不久黑色衬衫和西裤就递了进来,褚庭示意即墨可进入一旁的客室更换。没多久,两人重新入了座。

  衬衫和西裤有些大,袖口与裤角都被即墨折了几道,精致的半束长发已被高束起来,脸上的复古的妆容也都洗去了,那被刻意模糊掉的、独属于男孩子的凌厉展露了出来。

  即墨缓了缓身上的伤口刚刚被牵扯到的疼痛感,看向褚庭,先开了口。“阁下为何想要这支步摇?”

  “这是家中长辈遗失的旧物。”褚庭开口道,暗自打量了即墨,这孩子这模样还真是得天独厚。“我此次销金窟之行,便是因此而来。其实真正的买家是你吧,可否将它让给我,我可以出十倍的价格……”

  “褚先生有什么证据呢。”即墨打断了他,目光充满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希翼。也许,也许母亲还有家人。“空口白牙,我不能因你一句长辈之物就将这物件儿双手奉上。”

  “恕我直言,这支步摇已损坏,既无收藏价值,出卖的话也不会有比我更高的价格了。”褚庭皱了皱眉。“如果您对价格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看来是褚先生不愿告知在下了?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即墨伸出食指摇了摇。“我这人吧,就喜欢听一些旧事儿,把玩点儿老东西,你不愿意就算了。”

  这时传来几下叩门声,随后,送菜品的侍从走了进来。

  “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如果有一天褚先生愿意告知了,再来找在下不迟。”即墨看着端上来的菜品一脸漫不经心。“还是感谢褚先生的晚餐。”

  “即墨先生,水水说你不擅长与陌生人打交道真的是低估你了。”褚庭的神情不变,礼仪性地勾了勾嘴角,待侍者都离开后,示意即墨用餐,而后开口道。

  “可能因为……”即墨用餐快速却不显粗鲁,反而带着一股子利落的雅致。“我比较谦虚吧,出门在外,总要谨慎些,不是吗。”

  褚庭客套地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两人沉默着吃完了这顿晚餐,各怀心思。

  等即墨慢吞吞走回到自家店前时,门口一个颀长的身影正靠在门框上,烟头的火星明明灭灭。即墨连表情都不想摆了,他整个人现在都很疲倦,伤口的疼痛感时隐时现,和褚庭他们这种人打交道太费心力和脑细胞,所以当他看见阎曈时,没有收敛情绪,语气中不禁夹了一丝火星。

  “阎大法医。”即墨皱眉讽刺道。“这么晚了,又有何指教。”

  “是我该死的医生职业病抽了风。”阎曈看他这态度就黑了脸,将放在地上的医药箱拎了起来。

  “我没什么事,可以请你离开了吗。”即墨冷淡地说。

  “小孩子不要撒谎。”阎曈脸色更黑了,直接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那儿有一个伤口,在销金窟时候就是这个伤口血迹落到了他的手掌。

  “放手!”即墨冷汗都疼了下来,去掰阎曈的手,却因怕他再扣伤口,疼的用不上力,气得他转腕抽针直接划了上去,血瞬间沁出来。

  阎曈没躲开,他始终望向即墨的眼睛,忽然就回想不久前尹水水对他说的话。

  “阎大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墨墨有敌意,但我想说的是,他无论为人处世如何老道阴险,他也才十七岁。他有心,不是不会被伤到的人,他只是还没学会去相信别人,这需要时间。”

  “他并不那么简单,我是怕你被有心人利用。”

  “至少,他的心思,还从未伤害到我,也没利用过我什么,法律上讲疑罪从无,是你们先入为主了。”

  ……

  “可以上药了吗。”阎曈说。

  尹水水说的没错,即墨的抵触,确实是在自己过度怀疑之后,想起即墨头顶那弹幕,他确实还是个孩子。

  “你……”即墨有些茫然无措地看向那伤口,抽回了那针,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样。

  “能上药了吧。”阎曈叹气。

  “随便你。”即墨他盯着褚庭手上的伤口,心情渐渐复杂,他也不愿意使自己更疲倦地去应付周旋。

  即墨开了店门,边上楼边将已经黏在脊背伤口的衬衫脱了,顺手扔在了二楼角落的脏衣篓中。

  “你一个人?”阎曈在后面将店门落锁,熟门熟路地跟着即墨到了他的卧室,将医药箱放在桌上。

  “师父平时在殡仪馆。”即墨没精打采地点燃两盏宫灯,而后坐下伏在桌案上。

  “平时只有你自己?”阎曈有点诧异,检查伤口的手一顿。

  “嗯。”即墨声音低低的。

  “你这两处开裂的伤口在肌理上,需要缝针。”阎曈说。

  “不需要。”即墨有些不耐烦。

  “用可吸收线好了。”阎曈直接做了决定。

  话音未落,阎曈就发现即墨的肌肉绷紧了。阎曈愣了一下,不由得伸手轻轻挠了挠他后颈的胎毛。

  “放松,不疼的。”阎曈安抚道。

  “……扎的又不是你!”即墨小声咕哝,而后有些恼羞成怒地催促。“快点儿!”

  阎曈笑了一下,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好疼。』

  阎曈再一次看到了熟悉的弹幕。

  等到阎曈处理好全部伤口打好绷带,才发现即墨已经带着一身的冷汗昏睡过去了。

  “喂。”阎曈边擦着手,边轻轻推了推即墨。

  可即墨似是累极了陷入了沉眠,没有丝毫反应。阎曈犹豫了一下便俯下身想将他抱起来,可手搭上即墨腰肢的瞬间,即墨突然伸扣住了阎曈的脖颈,阎曈手一顿,顺势兜住了他的腿,而后像抱孩子一样让即墨扣着自己的脖子靠在肩膀将人抱了起来,这一动作让扣在他脖颈的手猛地收紧。

  “即……墨。”阎曈咬紧牙关,艰难地唤着他。

  可是即墨丝毫没有卸下力道的样子,人也依旧熟睡的模样,似乎这只是他潜意识中的警觉。阎曈迟疑地一顿,而后忍住这紧缚的窒息感和把人扔出去的暴躁心情。阎曈现在就想把那个听了尹水水的话而愧疚,然后冒冒失失跑来的自己掐死。

  阎曈一边咬牙腹诽,一边稳稳抱住怀中人,走至内室,轻手轻脚地脱去了自己鞋子和即墨的鞋袜,上了地榻,绕过床前香案行至床畔,小心地想将即墨侧着身放到床上,以免压到伤口。在阎曈即将松开手的瞬间,不远处传来十二下的编钟敲击声,那声音飘飘虚虚,透着诡异的气息,香案上的香炉也飘摇出一缕烟气。

  这时即墨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个起身扣着阎曈的脖颈将他死死压在身下,他脚腕的铃铛发出清脆的撞击音。即墨的手不断收紧,阎曈呼吸断绝,他身体下意识反抗与即墨撕打起来,身上衬衫没多久就直接被即墨扯裂,但是阎曈顾忌着即墨背后的伤口,片刻就重新被即墨压制住扣住咽喉。阎曈一只手紧紧拽住即墨的手掌,另一只手攥住了即墨的小臂就打算使他的手腕脱臼。

  “不对……”阎曈一顿,手中握住的手腕没有脉搏,而这样剧烈的动作,他也没有听到即墨的呼吸声,手下的皮肤滑腻又冰冷。他勉强抬眼看即墨,只见他眼神空洞洞的,瞳孔已经扩散开,浸透了黑色,这让他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即墨?”

  话音刚落,编钟声戛然而止,即墨像忽然断了线的木偶砸在了阎曈身上,扣在阎曈脖颈上的手松懈了些,空气回灌,阎曈猛地喘息呛咳了起来。平复呼吸后,阎曈立刻去探即墨的颈脉和心跳,一片寂静,有鳞片从胸膛向全身蔓延开。

  “妈妈……我感觉不到你了……祠堂好多血……我好疼……”

  即墨的声音,浅浅淡淡的,恍若幼子,可阎曈偏过头看着倒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嘴唇没有任何动作,声音更像是从他身体很深处发出来的呜咽。

  阎曈探寻的手一顿,脑中百转千回,但迟疑过后,他还是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挠挠即墨颈后一绺柔软的胎毛,安抚着,不知过了多久,那哭声才逐渐平息下去。

  不知多久,黑暗中再次传来一声编钟声,阎曈忽然在钟声落下的瞬间察觉到颈畔的宛如微风的呼吸,他伸手一探即墨的胸膛,掌下有了规律地起伏,还有属于活人的体温。这一瞬间,阎曈一直绷紧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了下来,这时才发觉,自己已经一身冷汗。

  他脑海中忽地响起尹水水的话。即墨真的还是个孩子,只不过为了保护自己和身后的秘密,给自己装了上好的盔甲和面具。那会是什么经历,今天褚庭和他争夺的那件古饰,又会和过去有什么牵连?

  思绪千丝万缕,理也理不清,折腾了一晚的阎曈此时已经疲倦不堪,他放弃挣扎般叹了口气,扯开旁边的被子盖住自己和还扣住自己咽喉的即墨,就无奈地揽着人睡了过去。

  “这次可不是我占你便宜啊,小鬼。”

  外面的烛火摆动了几下,浅淡绿色的火苗晃来晃去,内室之中的木棱窗一轮满月缓缓而行,最终完整地出现在窗户中央,倾泻的银辉泼洒在床前香案上博山炉上,瞬间一面巨大的琉璃铜面镜缓缓在月色围绕的烟雾中浮现,烛火的映像在镜子上影影绰绰地摇晃着,忽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