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想了,小隐。”

  爱德华半蹲着俯下身来,微微昂首能够看到杜隐躲闪的眼睛,柔声说着:“我知道,这段时间我们经历了太多事情,一下子放松下来,你的情绪可能会受到更大的波动。”

  杜隐心中的猜测并没有因为爱德华说的这些而有减少的趋势,甚至还在心中暗暗思索更多不必要的细节。

  “或许正如你说的这样,但是爱德华,我们现在该怎么回去呢?”杜隐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吞咽了一下嗓子,“这里的警方甚至还在通缉你。”

  爱德华想了想,说出了让杜隐惊掉下巴的两个字:

  “偷渡。”

  “别开玩笑了爱德华。”杜隐强忍着笑意,还是对上了那双异色瞳,“我是真的担心因为之前那个冒牌埃利奥特用你的脸犯罪,你……”

  “或许除了斯德哥尔摩,其他地方并没有那么严格。放心吧小隐,走一步看一步。”爱德华难得露出笑容,他平时总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杜隐都没怎么看到过他笑起来的样子。

  听到爱德华这么宽慰自己,杜隐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可能真的是他有些过于焦虑了,总是下意识地去设想所有不好的未知情况,他们决定先在这里短暂休憩一会儿。

  太阳渐渐升起,阳光透过森林洒落,拉长着树干的影子,斑驳的树影交错纵横,整个氛围增添了一丝安逸与祥和。树林深处,阳光透过林荫照射下来就像繁星闪耀一般,充满着梦幻的感觉,林间静谧,光影迷蒙。

  杜隐棕褐色的头发在阳光的映射下显现成金色,皮肤映衬的更加白皙,绿色的眼睛看起来更像是镶嵌的宝石,却不夹杂着分毫情感,高挺的鼻梁与微薄的嘴唇,整个人给人一种浑然冷峻的感觉。

  他感觉身上暖暖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在朦胧之中仿佛一直听到耳畔有溪水流动的声音。

  这时,杜隐只觉得洒落下的阳光有些刺眼,将手挡在眼前,然后轻轻地睁开双眼。他依旧觉得头脑昏沉,整个人还没站起身就瘫倒在石子上,仿佛是体力不支的缘故。再次坐起身来,他的视线滑落到清澈透明的潺潺溪水,能够清楚地看见溪底的细碎沙石,四周没有爱德华的身影。

  之前怎么没注意,这里居然还有小溪流?

  突然间,他似乎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包括那种踩在枯枝落叶发出的咯吱声,猛地一惊,循声望着那个森林深处的方向。

  “爱德华?”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然后下意识地呼唤着爱德华的名字,奇怪的是接下来并没有任何的回应,如果没有风拂过树枝发出飒飒的声音那么周围更像是一片死寂。

  他缓缓起身,刚想向着那个方向走去的时候嚯地被一只冰冷无比传递着寒意的手紧紧拽住,先是愣愣地看了一眼那只白皙而又充满力量感的手,继而用绿色的双眸对上那片充斥着复杂情感的异瞳眼睛。

  只是,那双异色眼眸似乎与之前不太一样。

  “爱,爱德华?”杜隐被他的手拽得有点酸痛,也被他奇怪的眼神看得有点别扭,“你,你去哪儿了?我正在找你……”

  “不许乱跑。”爱德华的声音多了一丝冷意,目光不冷不热地扫过他的脸,“这是命令。”

  说罢,他松开了那只扣住杜隐手腕的手,然后丢给他一条烤鱼。

  杜隐连忙接过,闻了一下烤鱼的香味:“原来你是帮我找吃的去了,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了,你没事就好。”

  就在他正准备咬下第一口鱼肉的时候,突然被爱德华捏住脸颊,不禁一顿。

  杜隐看着他的眉心微微动了动,但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措整得有些懵了,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情,实在被这只极其冰凉的手触碰得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你平时,就这么担心爱……我吗?”

  杜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整的二丈摸不着头脑,小鸡啄米式地点点头:“是啊,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太奇怪了。

  爱德华见状只好松开手,然后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看起来有些傲娇地把头偏了过去。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而已。”

  杜隐乖巧地“噢”了一声,就开始啃烤鱼,连吃了好几口之后发现爱德华什么也没吃,嘴里还在嚼着鱼肉,一边问道:“你不吃吗爱德华?”

  “我怎么会吃人类的食物?”

  爱德华在一旁小声说着,好在杜隐啥也没听清,又接着问他刚才在说什么。

  爱德华脸上露出无语的表情望向他,眼底只有一贯的清冷和漠然,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你吃你的,吃东西还讲话。”

  杜隐感觉满脑袋都是问号,怎么今天的爱德华火药味这么冲啊?明明一直以来都对他很温柔的,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还是吃错药了!?

  仿佛之前的温情和柔软,都不过是他一场虚幻的梦。

  还未等他多想,爱德华突然昏了过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杜隐吓一大跳,嘴里还叼着烤鱼,来不及多想只得先让他躺平,或许能让他舒服一点。

  杜隐的视线停留在爱德华右眼下面的泪痣上,有一瞬间失神。

  爱德华真的有泪痣,但是之前怎么没注意过呢,还是以前光看到他的帅了,没有发现这些小细节……

  “嘀嘀。”

  他赶快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发出震动的手机,一看屏幕他简直快疯了:关机警告。

  电量强迫症的他却在此时此刻没有办法充电,不过在这片森林里有电量但没有信号的话,也的确是一件见者伤心、听者流泪的事情。

  “爱德华,你真的没事吗?”杜隐在一旁看着久睡不醒的爱德华,眼神满是担忧,关切地喃喃自语着。

  没有了外婆,没有了戒指……现在只剩下爱德华在他的身边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爱德华再发生什么事情,他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