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的神情有些凝重,眉目间似有难以置信之状,便听他低声道:“小隐,你看这个名字……”

  杜隐凑上去,目光投向他指尖所在的位置:

  泊瑟芬·特悉尼那。

  这个名字,杜隐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梦境里出现过多次的那个中世纪画风并拥有着微卷浅发、浅绿色眼眸的少年。

  但在此时此刻,杜隐的脑海中瞬间冒出了无数个问题:为什么这枚怀表会在这里,又是什么人放置于此,是为了保护它还是为了封印它……这些念头不受控制地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很是苦恼。

  毕夏普走至他俩身侧,见一边的杜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另一边爱德华的表情看起来也很严肃,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率先打破目前较为尴尬的局面,用疑虑的眼神观察着他们,试图探问道:

  “泊瑟芬·特悉尼那,他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爱德华将怀表合上,蓝色和灰色的眼瞳如同一汪平静的深潭,语气清冷又疏离:“或许……他曾是我与小隐母系家族祖上的一员。”

  说罢,他正把怀表交给杜隐,杜隐却推诿拒绝,比起他,爱德华或许是拥有它最合适的人选。

  他害怕这块怀表的主人与自己有什么难以切断的关联。

  “特悉尼那家族……”听完爱德华所说之后,毕夏普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姓氏,很明显,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较为古怪的家族姓氏。

  尤其是在特兰西瓦尼亚,任何一个听起来古怪的家族都有可能被贴上血族的标签,那些相信它是血族传承的人,便不会相信他是其他家族的后裔。

  眼下虽然能够排除此人是血族的可能性,但是这枚刻着那人名字的怀表被以这种方式存放在这个几乎不会被人发现的位置,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可疑。

  他与血族有关系吗,在他的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可惜,我这里并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毕夏普几乎翻阅了他当下所能找到的一切资料,但结果无疑是无功而返。

  杜隐越发感到心虚,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眼神也有些想要飘忽不定。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稍微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松弛一些。

  他没有跟任何人讲过梦境中关于泊瑟芬的部分,而且除了他,也包括那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亚麻发色的血族。

  杜隐无法通过仅有的出现在梦境中的线索拼接起来作为推断其人身份的依据,更何况,似乎曾有一个女人以此名字称呼自己,难道这是在提醒他就是泊瑟芬吗?

  但是,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是杜隐,他也只能是杜隐。

  “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毕夏普见当下又陷入了另一个死局,只得先转变策略,再从长计议,“这里毕竟是血族的老巢,我们在这逗留太久恐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原本以为墙壁内侧会有连接外界的通道,没想到又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杜隐叹息说,但还在思索着其他的解决办法。

  毕夏普说的不错,此地不宜久留,停留的时间越久,越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眼下的局势并不明朗。

  爱德华仔细观察着内壁的黑暗空间,双眼微眯,眼里有种深不可测的意味。

  “难道……这里同样是幻境吗?”杜隐揣测道,先前经历了太多幻境的考验,让他险些形成思维定势,下意识地就认为这里也跟之前经历过的情景一样。

  “不。”爱德华直接否定了他的判断,但是眼神一直锁定在刚才放着怀表的那一部分空间,“这枚怀表既然被安置在这里,安全隐匿,但是放置它的人肯定会再来这里,所以这里绝不是封闭之所。”

  毕夏普连连点头,给予肯定道:“一定是这样!他既然能来,就一定有办法离开。”

  但是杜隐似乎并不太赞同他们的想法,不解地问道:“但是,血族毕竟是血族,他们不是拥有着随时转移的能力吗?不论时间空间,想出现在哪里就出现在哪里。”

  听他这么一说,毕夏普顿时面露难色,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抽了抽,眉毛就像要拧在一起打架一样,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不过,一侧的爱德华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并不急着表明态度,而是在心底琢磨着杜隐所说的话。

  不无道理。

  但目前,他们所掌握的信息过于凌乱和分散,甚至让人看来有些没有逻辑可言。

  他们当下对血族的了解仅限于之前的短暂经历以及一些可供查找的资料,但是实际情况究竟如何,他们尚未可知。

  这座城堡藏匿着太多的秘密,相关的猜测左右着他们的思绪,甚至让杜隐在脑海中产生了一种错觉:城堡曾经拥有过很多个主人,而且历任主人并非全是血族,在他们之中也可能出现过敌对的关系。

  只是,现在的情况看来,各种疑点都聚焦在这个怀表上刻着的名字上。

  杜隐不禁回忆起外婆临终前所说的内容:

  “特悉尼那的圣女和圣子会庇佑我族,你们……不过是见不了光明的魔鬼!”

  “想不到……特悉尼那家族一直暗中守护的秘密……是你……”

  “来不及了……你的灵……”

  这些声音回响在杜隐的耳畔,外婆是想说他的灵魂怎么了?特悉尼那的圣女和圣子分别是什么人?暗中守护的秘密又是什么?还有特悉尼那家族所受到血族的诅咒又是什么?

  ……

  这些念头在杜隐脑袋里横冲直撞,让他又有些头疼,刺痛感灼伤着他的脑神经。无奈之下,他只好用手按了按太阳穴,试着让自己好受一点。

  忽然,他猛地怔了一下,眼睛不经意间睁大,眉毛不受控地往上挑了挑。

  心中不免猜想:

  “莫非……泊瑟芬·特悉尼那就是那个圣子?”

  在他想要验证心中猜测,抬头望向爱德华的同时,对方同样向他投射过来一道目光,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