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玄幻奇幻>冥婚后成为恶鬼的笼中雀>第113章 阴天和黑伞

  陈阿姨看到晏容殊的出现,脸上古怪的表情根本压不住,看看沈秋黎又看看旁边的晏容殊,眼里就差标出个尊重祝福了。

  沈秋黎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介绍说是他朋友突然来找他了。

  陈阿姨对此没说什么,只是小心询问是否要多加一个房间。

  沈秋黎听着还犹豫的时候,晏容殊就把手搭在沈秋黎肩上拒绝了。

  “不用了阿姨,”他眉眼弯弯,“我和秋黎一间房就好了。”

  陈阿姨脸上神情越发古怪,还是顺从点点头,转而问沈秋黎,“小伙子,昨天睡得怎么样?”

  沈秋黎觉得这个话并不只是客套意思,或许陈阿姨知道更多内幕。

  于是他故意表现出烦恼,说昨天做了一晚上噩梦,在梦里目睹了一场杀人放火的事件。要不是他朋友来了,他差点醒不过来了。

  陈阿姨脸色登时一沉,似乎轻声嘟囔一句“怎么可能”。

  她坐在那阴晴不定的脸,眉头皱起,手里的菜都快洗得只剩菜杆子。

  “阿姨,今早我看见那个扩香石似乎很特别,不知道您是从哪弄来的,我也想买一个同款。”

  晏容殊状似不经意问起。

  陈阿姨回神,先是一愣又讪笑,“哪里有同款,自己琢磨做的。助眠功效好,要是想要就拿去吧。”

  她催促他们,“小伙子,你快把那东西还回去吧,还回去肯定没事了。”

  “还是白天去安全很多!”她再三强调叮嘱,“小伙子你们记得别太晚回来啊。”

  看陈阿姨不肯说出隐瞒的事,沈秋黎还想逼问。晏容殊却牵住他的手制止了他。

  晏容殊轻笑着回答陈阿姨,“好的阿姨,我们先去把东西还回去。”

  陈阿姨好似松了口气,心不在焉地择菜。沈秋黎顿了顿,决定听晏容殊的,不再追问。

  收拾整理了一会,在没有荫蔽的空间之下,沈秋黎停下脚步,还等着晏容殊暂栖入自己的红玉吊坠。

  没想到晏容殊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把黑色的伞,慢条斯理撑开,从容不迫地在伞下步入了天光之下。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太阳,但也足够明亮。风吹拂过来,带着草木的清香,还有晏容殊身上清雅的香气。

  伞下的他一身黑色的风衣,身姿欣长,上半部分的脸被黑色的伞面遮住看不真切,只能看见白皙的下巴和露出一点的脖颈和喉结。

  沈秋黎在原地愣了一会。晏容殊微微抬起伞面,露出了他的五官,狭长的丹凤眼染着浅淡的笑意,泪痣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显目。

  他轻轻抬起一只手,询问一样侧头,“秋黎,不走吗?”

  “哦,当然。”沈秋黎如梦初醒,跟着从暗处步入光亮。

  他亦步亦趋走在晏容殊身侧。晏容殊慢他就慢,晏容殊加快步子他就快。

  他既不想看不见晏容殊,也不想只看晏容殊的背影。他更愿意地是身旁就是晏容殊,伸手就可以抓住的距离,余光始终能捕捉身影的距离。

  这是第一次,他们在白日里彼此陪伴。

  身侧就是晏容殊,风迎面吹拂着,好像带来了某种快乐因子,沈秋黎觉得脚步很轻快,轻飘飘的。

  指尖转着捡到的落叶,心里泛起隐秘的愉悦。

  晏容殊好像看破了他的小心思,之后特意配合着沈秋黎的步伐。

  两人并排走了一会,问起为什么刚刚不追问陈阿姨的事。

  “再问下去,她可能直接赶我们走了。”晏容殊眼底带着嘲弄,“现在她还并不觉得这件事很严重,认为我们把东西还回去就会平安无事。”

  “这样的情况下,她不可能坦白这里发生了什么又做了什么。这样说出来她这的生意可能就更加惨淡了。毕竟,常年出意外的地方,除了好奇心旺盛的冒险家,谁会愿意在这玩乐。”

  晏容殊声音冷然,“那块扩香石我检查过,是那个人的手法。”

  沈秋黎一惊,“难道这个陈阿姨和那个人是一伙的吗?”

  “还不能确定,但目前看不出那位阿姨的恶意。她只是对财富有所贪念,不过人之常情。”

  晏容殊冷静回答说,“这个扩香石也并非致命之物,只是会偷取人的精气,似乎在供养给乌鹿坡一些东西。所以人会睡得格外沉,睡醒后也会有疲惫之感。”

  所以陈阿姨才再三说,这个很助眠。至于她到底知不知道真的功效,就无法确定了。

  因为乌鹿坡早已废弃,去往乌鹿坡的路少有人走,路径旁边渐渐多起齐腰高的野草,那条路也渐渐破损。

  路越来越窄,这样两人并排走已经有些挤了,更何况沈秋黎避着那把黑伞。

  他怕挤着晏容殊,到时候一挤,晏容殊直接暴露在光亮之下,哗的一下像海上泡沫一样消失就很糟糕。

  被想象的画面刺痛到,沈秋黎眉心一皱,又往野草堆里挤了点。

  视线突然一暗,手被拉住带着身子往晏容殊那边倾。

  “别往那边走了。这位沈少爷,难道你和野草比和我更熟吗?”耳边是晏容殊的低笑,略有调侃,“还是说怕我?我看起来很凶吗?”

  说罢,他松开了手。

  沈秋黎抬头看,是晏容殊把他拉到了伞下。沈秋黎一惊,都没理会晏容殊的调侃,偏头看晏容殊有没有少胳膊少腿。

  还好,这把伞够大。

  这样两人挨着一起走,路倒是还好。

  走路间反复擦过衣服发出细微的声响。离晏容殊越近,香气越清晰,让沈秋黎有些沉醉。

  低头看着伸手就能够到的手,沈秋黎心里想牵住,又纠结犹豫。

  但一想到,在解决掉这件事后,说不定就再也不能见面。沈秋黎深呼吸,伸手拉住了晏容殊的小指。

  他们之前也经常牵手,勾肩搭背的,朋友之间这样没关系的吧。

  朋友……就做最后一段时间的朋友吧。沈秋黎有些苦涩,却抬头挤出笑,理直气壮说,“我有点害怕。”

  晏容殊动了动,将手抽出。

  在沈秋黎略微暗淡的脸色下又重新牵住沈秋黎,微微抬起相牵的手用力一握,看着他笑着说,“别怕,有我在,沈少爷不会受伤。”

  沈秋黎攥紧手里微凉的温度,和昨夜梦里有些炙热的温度很是不同,但心跳声却偏偏较之更加强烈。

  他们之前也牵过手,但都没有这一刻的情感来得复杂。现在有的、未来会失去的、明了的眷恋和爱恋,纠缠而杂乱。

  风吹扬起纷纷扬扬的落叶,无尽纷飞,好似他的心,轻飘飘飞起,但被晏容殊温柔接住。

  路总有尽头。

  穿过杂草丛生的路,面前开阔起来,是被遗弃的乌鹿坡。

  开阔的平地,一片黑糊糊的残渣,有木头烧毁的残留,有熏黑只留半面的石墙,也有破碎的瓷器等各种碎渣。

  是残垣断壁的荒废之景,也有荒草胡乱从缝隙里钻出倔强生长,最前面是一块倒下的、开裂的石头。

  那块开裂的、碎渣四处的石头,拼凑在一起隐约能看出,用红色的漆写着“乌鹿坡”的字样。

  风呜呜穿梭而过,仿佛有人在风中呜咽,带着强烈的悲伤和痛苦,随时可见的杂草附和般弯腰悲缅。

  这时的天色较之之前,已经有些阴暗了。灰蒙蒙的天际,如同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一样。

  沈秋黎四处看了看,发现这一片焦土,仅仅是在乌鹿坡这一范围,外边隔着一定光秃秃的黄土才有杂草和灌木生长。

  也就是说当年的一场火,好似能控制范围一样,烧完乌鹿坡就熄灭了,没有波及其他地方。

  沈秋黎回头找晏容殊,“你有什么发现吗?”

  绕着这片焦土飞舞的暗金色蝴蝶轻轻栖落在晏容殊的手心,在他手心里煽动着翅膀,一眨眼散作微光消失。

  “我感受到了封印的气息,”晏容殊转转伞柄,主动走近沈秋黎,有些可惜说,“能确定是在这,不过在白天隐藏得很好,找不到突破口。”

  “嗯,”沈秋黎觉得意料之中,太顺利更该怀疑是不是阴谋了,不过……

  “为什么白天很容易藏?我以为你们害怕白昼,那么白昼或许能让你们的弱点,更易暴露。”

  “白昼时分,被豢养的也好被囚困的也好,都因惧怕而隐匿气息,陷入休眠,所以难以察觉。”

  “而到了晚上,他们并不能不吃不喝,需要维持现状的力量。所以反而更容易留下痕迹,然后被我们抓住。”晏容殊笑眯眯回答。

  “这样啊,那我们接下来回去吗?”沈秋黎问。

  “现在还有一个事,就是把那个东西还回去。”晏容殊拿着伞蹲下去,直接用手扒拉出一个小坑。

  看着风光霁月的人,这样不拘小节蹲下去挖坑,白皙的手指沾上了焦黑的有些脏的泥巴,挺有反差感的。

  沈秋黎反应过来才凑过去,把捡来的布袋和金戒指放进了小坑。

  “不幸的人,希望能早日得到解脱。”看着晏容殊把东西埋进去,沈秋黎回想起昨夜的梦,有些低沉。

  那样的回忆,漫天的火海,攀升的温度,死在面前的爱人,还有无能为力的自己。

  “很快就会了。”晏容殊低声很肯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