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黎猛然想起自己最初来到这里的目的。
周浦和一脸别扭，“咳咳，你不要以为救了我一家性命，我就会放宽标准，什么歪瓜裂枣都收。我的作品每一部都是我的心血，我……”
周太太给了他一手肘，警告他说话别这么没情商。
她有些歉意地笑笑，“抱歉，他直来直往惯了，你们别把他的话太放心上。”
周浦和皱皱眉，也不敢反驳，想了想，“那我俩加个微信吧。至少在投资方面上，我俩是合作愉快的。”
“到时候你直接安排见面时间吧，我亲自看一眼那个人是不是符合我心里的预期。你不用一定到场的。”
周浦和拿出手机，朝沈秋黎伸手。
沈秋黎眼神微亮，在来之前他就有要到导演联系方式的想法，现在倒是得来的很轻松。
有了联系方式，之后合作或者什么剧组试镜机会就会很方便。
“好的，周导演，你放心，我会尽快安排。”沈秋黎当即冲周浦和一笑。
“我最近还算有空，这次剧组选角还在下周，所以尽早让我看一眼那个人选。”周浦和拿出工作态度，严肃地说，“错过这次，我就很忙了，过期不候。”
沈秋黎连连点头。
季曜一拍胸口，“放心，我会提醒小黎子的。”他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只听对话大概知道是什么剧组选角的。
周太太一家一直送到别墅门口。周太太怀里的小宝奶声奶气跟他们道别。
沈秋黎看见自己停在外边的车，想到之前放在车里的见面礼。
送周浦和回来时，周浦和自己买了很多东西，就先帮着把那些东西放进去了。结果放完后去找周浦和，又遇到季曜和周浦和拉扯堵门的闹剧，完全被鬼的事牵扯住心神，又给忘了。
幸好这次又想起来了，不然白费一趟。
沈秋黎赶紧回到车里把东西拿出来。
“对了，周导，周太太，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沈秋黎把几个精致纸袋塞给周浦和，“叨扰你们一晚上，你们务必收下。”
周浦和一眼就看出这里面的东西肯定不便宜，眉心一皱，发挥国人客气礼貌的推拒习惯，想往沈秋黎手上放，“不用，你别这么客气。我也没把你当客人对待。”
他就把沈秋黎当投资人看，就想着没到手的投资呢。没想到还给他送礼。这礼一收，就显得格外烫手。
“咳，是啊。我们都当你们是救命恩人。”周太太翻了个白眼，给周浦和的话找补。
心里暗想，周浦和也就追着别人要投资说话才会委婉动听些，但也就一些。
“不用，你们收着吧。”沈秋黎躲开，拉着季曜往前跑，“周导，我的车先停那了，你不介意吧？”
周浦和当然不介意，他家门前的停车位一般是给他助理停车用的，他本人又不开车。
“不会。”周浦和看看手里的礼品袋，默默看向了旁边的荆竹洛。
荆竹洛面不改色，很平静地向他们道别，“叨扰一晚有劳了，周太太周先生，再见。”
“哎！”周浦和想要荆竹洛帮着把东西还给沈秋黎。
还没开口，荆竹洛就察觉了，摇摇头，没正面回答，“抱歉，那我先走了。”
周浦和看着礼品袋发愁，这收了礼都不好意思毫不留情地审视那个要来试镜的人了，冲着沈秋黎好歹得给个薄面。
那所高中离周浦和家并不算太远，走十几分钟路就快到了。
这路越走沈秋黎就觉越发眼熟，直到走到了校门口。
看着门口那显眼的“桐苗高中”，他才意识到，这不就是他妹妹的高中学校吗。
因为是假期，校门口空荡荡的。校门口前的小店铺开着门，但显然生意惨淡，没有什么人。店铺老板懒散坐在柜台后面玩手机。
“这里有奇怪的气息吗？”沈秋黎看荆竹洛举着一个罗盘四处看。
他也想知道一点踪迹，但看不懂指针乱转的罗盘。去观察荆竹洛的神态，却发现那还不如看罗盘。
罗盘指针乱转是能观察到的变化，而荆竹洛的神态是根本不会变化的。无论看哪里，都是同样的神态。
“哈哈，小黎子你忘了吗，高中班上一起看鬼片的时候，全班都吓到了，就荆竹洛脸色都不带变的，还在找穿帮镜头。”
季曜经验满满，表示荆竹洛本人泰山崩于前都不会变一下脸色的，告诉沈秋黎秘诀，就是直接问。
荆竹洛当然也听到了，抿嘴懒得和季曜争辩。
“这里气息有些混杂，”荆竹洛略微沉吟，“四周都是零星分散的鬼魂的气息，但我能感受到一种具有很大恶意的不详气息，罗盘却感应不到，似乎是被藏起来了。”
他眼里学校附近绝大多数颜色较浅的黑气在四处胡乱飞舞，毫无规章。这些气息有些是怨念，有些是念力，总之很混杂，没有什么威胁性。
但他还感受到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只是看不见，无法详细捕捉到。这跟他下山来a市时察觉到的不详气息应该是同一种。
上次他也是跟到了这个学校附近，接着就遇到了他师叔。
他的第六感也告诉他，这里没这么简单，绝对是有人藏匿了气息。
要是当时没有遇到师叔，或许他会继续追查下去，可能会正面碰到那个幕后人？
穿唐装的年轻人……
也不知道师承什么派系。养鬼之流的邪门技法，按照师父说的那样的话，应该在百年前就没有传承了啊。
沈秋黎在这一路上讲了昨晚从窗口瞥见的人影，就是在那扇紫色窗帘之后。这也侧面印证了荆竹洛的第六感的正确率。
可惜的是，他们去学校前已经去了对面大楼找人，然而门一打开，里面是个很正常的普通人。
他对他们描述的人也根本没有任何印象，看起来也不像在说谎。如果那人没拿过影帝，没有演戏的成分的话。
荆竹洛几番探查也表明面前的人的确是个普通人。
他甚至以为他们是上门推销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都说了，这是我租的房子，窗帘是房东装的，现在不需要换窗帘！”
话一说完，就把门带上了，完全不想多说话。
荆竹洛眼神在校门口扫视，最后想了想走到了校门口的边边角落，在那里走来走去，时不时蹲下拔掉缝隙里长的花花草草，若有所思地用手指触摸着那的墙壁。
得亏门卫室里的门卫因着暑假的缘故，坐在值班室里打瞌睡。倒是旁边店子的店主往这边瞥了一眼又一眼，可能寻思着怎么学校门口还来了掘土寻宝的人。
沈秋黎下意识看了一眼那，那里的寻人启事似乎被撕下来了。
那里干干净净地，应该是有人清理掉了吧。也或许那位叔叔已经找到人了。这种最好。
季曜一脸好奇地跟在荆竹洛背后，看他用手搅搅墙角的泥土，又是上手摸学校墙壁，双指并拢在墙上写写画画。
“大师，这里头有怎么讲究吗？”季曜眨眨眼睛，想着这是偷师的大好机会。
荆竹洛既不肯要他当师弟，他说服自己想拜荆竹洛为师也被拒绝。季曜眼珠一转，只能抓紧机会偷学。
荆竹洛当然知道他的小心思，显然没在意，“我在查看这里的环境。”
“这里的土，靠墙里的，也就是靠学校里面的土里那种气息很明显，越往深处越浓。像是从土壤深处里散发出的。”荆竹洛一面说，一面在两个地方各取了一小撮土展示给季曜。
“而墙靠外边的，气息一下子就淡了很多。土壤颗粒都显得没有黏腻的感觉。”
季曜看着两边的土，摸了摸下巴没看出分别。
有什么不同？也就是左右手的区别吧？
沈秋黎眼里也差不多，只不过他比季曜多感受到一点感触。荆竹洛左手边的土让他有些抵触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沈秋黎就是觉得不同。
同时，季曜也自信出手，手指直直指向荆竹洛的右手，点了点，“哈哈，是右手这边的不对劲吧？根据我出色的视力观察，我觉得右手里的土颜色要深一点！”
“错了。”荆竹洛面无表情把手里的土都撒回去，继续讲到，“是左手里的土有问题。”
“哈，我诈你的。”季曜没有猜错的尴尬慌张，反而很自然地叉腰表示，“我怕你弄混正确答案，故意说错，想考验一下你是不是个好人，会不会随波逐流，能不能坚持本心敢于指出问题。”
“毕竟像我这种一拳打死百十个鬼的天才不多见了，昨天晚上我的壮举，你应该是知道的。”季曜下巴微扬，看起来很嘚瑟。
沈秋黎看在眼里，心里想的却是没想到季曜这小子还有演戏的天分。
昨晚他和季曜被困在小宝房间里这么久还安然无恙，和众鬼影对峙最后还绞杀了多数鬼影。季曜醒过来后把这些事全揽自己身上了。
因为这是晏容殊帮了他们。在季曜醒来，沈秋黎虽没告诉他晏容殊的出现，但解释了红玉吊坠的来历和作用。
季曜寻思着好友冥婚的经历也并不是什么好事，且在他心里晏容殊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他都还不认可呢。
所以他不想牵扯出晏容殊，干脆在荆竹洛询问的时候，自己把灭掉众多鬼影的事全背了。
他还运用语文课上学的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编了一个他拳打四方恶鬼，护好友周全的热血故事。
当时荆竹洛听了，面上神情没怎么变化，甚至微微勾起了嘴角，眼睛里只差写看着你编的四个字了。
但他还是捧场地鼓鼓掌，表示季曜当真是天赋奇才。
这次荆竹洛也忍不住笑了。
“那很显然我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荆竹洛嘴角微微勾起，浅笑了一下又冷静道，“我刚刚在这堵墙上也察觉到土里相似的气息，用阵法追踪了一下，很古怪的是踪迹竟然没有指向学校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