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玄幻奇幻>冥婚后成为恶鬼的笼中雀>第20章 坦白局

  还没等沈秋黎开口,在他直愣愣看着晏容殊的时候。

  晏容殊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气质易碎得像是漂亮的琉璃。这尊易碎感美人,在沈秋黎眼皮子底下,突然低头呕出一大口血。

  暗红色的血溅射在地面上,惊得沈秋黎忘记了言语。

  吐血的却毫不在意,随手薅过来一捆杂草把血迹糊掉,晏容殊慢慢从衣服里掏出块手帕擦擦嘴角,刚喝完下午茶似的。

  见沈秋黎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他挑起嘴角冲他一笑,张嘴欲言。

  “你……”

  话音未落,又是一股暗红色血液从嘴角溢出,染红了发白的嘴唇。

  “晏容殊,你好像伤得很重,要不先休息一下吧?”眼见晏容殊动不动就吐血,像是命不久矣的身受重伤,沈秋黎更加担忧。

  晏容殊相当冷静地用帕子抹去嘴角的血迹,很有把握的开口,“没事的,区区小伤。”

  旁边的怪东西适当地发出了一声声叫人起鸡皮疙瘩的哀叫,四只眼睛咕噜打转,想模仿出濒死小兽的可怜。但效果相反,反而叫人更加嫌恶。

  沈秋黎不着痕迹地往他那边挪了挪,远离地上躺着生死不明的怪东西。

  晏容殊将污秽的手帕和杂草一并销毁,身体往后倒,倚靠在石墙上,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和沈秋黎对话。

  “秋黎,那边上躺着的是魇,他们往往死于非命但执念微弱,对应的力量也很弱小。”晏容殊朝怪东西那边扬扬下巴。

  “他们会侵入比他们弱小的人的记忆,以记忆为基础编造虚假,放大人的负面情諵绪,让人沉溺其中。而他们会慢慢蚕食这些负面情绪,直到沉溺虚假的人油尽灯枯。有时候走运,他们甚至能直接吞噬别人的器官据为己有,增加自己的力量。”

  沈秋黎飞快瞥了那怪东西一眼,“所以他有四只眼睛?”

  “是的,她吞食了三个人的眼睛,舍弃了自己一只眼,换来了四只不同的眼。每只眼睛,都有不同的能力。或许你到这之后,不经意间和她的眼睛对视过,进入虚假前你会有些前兆,在破开虚假后那些迹象则都会消失。这只魇实力并不弱,所以才让你很轻易地陷入了她编织的虚假。”

  沈秋黎回想起刚传到这时有些头晕发烧,而现在完全没有了,进入石洞时听到的摇篮曲。原来都不是偶然。幸好有晏容殊赶到,劫后余生。

  “现在你不用担心她再来伤你了,我毁掉了她用眼睛创造的虚假,将那些碾成粉末。她也受到了反噬,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彻底底死了。”

  晏容殊轻轻瞥了一眼那个怪东西,那怪东西感受到他的目光,一下子噤声了。四只眼睛往上看往下看,往左看往右看,就是不看晏容殊。而面包团一样的面庞在不停地颤抖。

  晏容殊的目光也是冷冷的,但嘴角的笑没有消失,“她用那种眼睛窥探你的记忆,真是相当不礼貌。不礼貌,就该受到惩罚。”

  记忆被窥视,被利用,确实让沈秋黎感到极其不舒服。丑陋的本该深埋任其腐烂的疤痕,随着记忆一齐翻涌又裂开口子,像是朝他笑。看吧,你没有释怀,你还在意。

  他咬咬唇,对晏容殊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你。晏容殊,你的伤……还好吗?”

  眼见晏容殊又咳嗽了一会,嘴角又溢出一点点血沫。沈秋黎觉得自己可能欠下了一个不好还的人情。

  晏容殊面色不改,掏出块新手帕细致抹去嘴角新鲜的血,低低咳嗽了一声。

  “咳……对不起……是我疏忽才造成你这样的局面。要是我来晚了,我会一直愧疚不安的。”

  此时的他,有些狼狈。和初次见他那副风光月霁的模样完全不同。本来梳着三七分的发型,被风吹得四散乱糟糟的,几缕额发贴在额头,衣服有几处褶皱不再像之前一般服服帖帖。

  然而他抬起那双桃花眼,眼尾上挑,长长的睫毛随着他的眼睛眨动起伏。他眼睛直视着沈秋黎,眼神里像是装进一湖春水,温柔和静,还有满满歉疚自责。

  沈秋黎几乎陷进这双琥珀色眼睛里,定了定神,经过这一系列波折,他已经没心力去曲意逢迎,假装一切没发生。

  “晏容殊,我需要一个解释。”沈秋黎面无表情地闭上眼,避开那双盛满愧疚自责的眼睛。

  他需要可以信服的解释,而看着那双眼睛,他几乎要被蛊惑去信任对面那个非生物的存在。没人值得他百分百信任,除了他自己。

  “秋黎……”低沉微微嘶哑的声音,在闭上眼睛后,沈秋黎更能清楚感知到他说话间每个字的咬词发音。

  声音满满歉意自责,但明显气息虚弱,看来是真的伤得不轻。

  “我被困望墟许久,又因着要回应沈家的期许,近日我的力量很是衰弱。沈家强硬地要将你与我缔结联系,我本不愿。你我是不该相交,也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更何况……活人和我这个浑身腐朽的老鬼,阴阳两隔,这不适合,也不吉利。”

  晏容殊用低低柔柔的嗓音,诉说起一切的开始。

  “冥婚仪式上,司仪请示过,若是不同意这婚事,就吹灭高台上的龙凤烛,推倒牌位。我出现在仪式上,试图吹灭蜡烛推倒牌位,但根本吹不灭。”

  沈秋黎回忆起仪式上,确实有一股冷风灌进,高台上的蜡烛将息未息。很有可能就是晏容殊现身在仪式上了。

  鬼都现身了,一根普普通通的蜡烛怎么会吹不灭,要么是这个鬼说的假话,要么就是沈家有人刻意的。

  思及此处,他蜷缩起身体,用手抱住双腿,看向晏容殊,“你不是说你被困在望墟不能出来吗?怎么还能现身在仪式上。”

  “我确实被困望墟。但我付出一定代价的话,我能暂时离开这里。就像我能送你回去现实一样。”晏容殊笑了一下,神态自若地整理起衣服上的褶皱,“这世界上,没有严丝合缝的陷阱,总会留下一丝间隙,而我就是抓住了这丝间隙。”

  沈秋黎皱眉,“我们都没怎么接触过,你为了我付出代价,这样值得吗?”

  晏容殊笑起来,半弯了眼眸,回答地斩钉截铁,“当然值得。其实我见过你很多次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我的大院里,当时我对你就起了好奇心,你居然能以梦的形式连通望墟,以魂魄形式来到我的地方。你没有推开门,而我看见了你。”

  他微微侧头,语气调笑,“你能忍住不推开门,真是相当出乎我意料。而第二次,你向我袒露心声,将我视为知己。”

  他停了半刻,抬眼看沈秋黎,低声询问,“应当不是我自作多情吧?”

  沈秋黎记起那日梦的内容,只觉得略微尴尬,狠狠横了他一眼。

  晏容殊没生气,眉眼弯弯,“我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坏,怎么会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呢。之后我就注意起你的存在,有种新奇的感觉,像是牵挂,牵挂我的准新娘……”

  又收获沈秋黎冷冷的注视,晏容殊笑眯眯改了称呼,“牵挂我的那位知己,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生活得怎么样。”

  “所以我有时会用一点点代价,”晏容殊抬起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小点空隙,“去看我的知己是怎么生活的。毕竟,在望墟,永无白日,不知日月流逝,很无聊的。”

  “我看你很勤奋地工作,看你就算被生母忽视被养母拖累,还是很坚强。”

  晏容殊的声音更柔和了,像是蜜糖,琥珀色的眼睛含了春水,温柔地注视着对面抱膝的人,“我的知己,哪怕再糟糕的环境,也是很努力地生活啊。”

  面对这样的眼神,沈秋黎心里泛酸,垂下眼帘遮住自己的动容,不让自己流露一丝脆弱。

  晏容殊忽然话锋一转,“可是你那个不知轻重的弟弟,也确实让人生厌。”

  “我小小惩罚了他一下,”他语气诚恳,“不知道这样你会不会好受一点。”

  沈秋黎心里有所触动,难怪当时沈熠辉好好的突然跪倒在地,还刚巧跪在他面前。这事当时离奇,现在联系起晏容殊这个非生物的存在又很合理起来。

  听着晏容殊出自肺腑的话,他简直要丢盔弃甲溃不成兵。抑制住泛滥起的情绪,沈秋黎把脸埋进膝盖间,闷闷地指出问题,“晏容殊,你跑题了!”

  “抱歉,是我的错。”晏容殊的声音还是轻缓的,带着笑意,“说回正事。我对你好奇,也有所动容,所以我想暂停仪式。在你意外进入望墟,我不想牵连你,尽力送你回去。”

  “本来想让你回去后忘掉望墟的一切,让沈秋黎活出属于自己的光辉未来。可是没想到……咳……”

  一声闷咳,晏容殊似乎又吐血了,停顿了一会才开口,“没想到我现在力量实在是太过衰弱,阵法出了差错,让你传送到了望墟的这片迷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