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致对于《爱在何方》这本书里,文潮海如何处心积虑贴近鹤澜渊,从对方心中一点点讨得了重要的位置,种种计量在萧致心里全部归为不齿一类。

  像个没出息的叫花子一样装可怜。

  萧致反正是没有多做联想,自己能成功找到老婆,是不是有复刻文潮海的路子。

  虽说最近忙着梵图海外市场的扩展,间或打击一下萧承的公司地位,那都是在家庭情况异常稳固的前提下才能施展的抱负。

  如今有人敢趁他忙,偷他的家,那萧致恐怕是不能坐视不理。

  鹤澜渊以为他砍了一晚上桃花树,应该是挺劳累了,结果某人大清早穿戴起熨帖笔挺的西装三家套,照例抱着孩子们在餐桌前等他。

  宝宝们现在吃饭完全不用人喂,为了早日培养动手能力,专门买了儿童用餐专用座椅,在每个人的小桌子上摆放好可以磁吸的饭盆,里面盛放温度事宜的婴儿美食。

  早餐种类多数以各种营养糊糊为主,偶尔也跟着大人们吃一样的。

  萧致正在警告鹤南知绝对不准挑食,必须要吃掉炒饭里的红萝卜、西蓝花和青椒才能变得更聪明。

  鹤南知虽然还小,看起来倒是像大人一样会皱眉,会痛苦,跟爸爸据理力争,说红萝卜是苦的。

  萧致不肯相信。

  鹤南知用手从饭盆里抠出一块胡萝卜粒,举给他说,“爸爸吃!苦苦!”甚至把舌头吐出来,做出一副难以下咽的表情。

  萧致张嘴,毫不嫌弃儿子手里的东西,吃进嘴里仔细咀嚼,并且用贼夸张的表情称赞说,“胡说,这难道不是人间美味吗?”

  听了这句话,萧淼淼也不甘落后,双手掏进被扒拉得乱七八糟的炒饭堆里,摸出更多的蔬菜粒给他递过去。

  嘴巴叽叽喳喳说,“爸爸吃,妹妹的好辣辣。”

  虽然说孩子的智力与日俱增,但这些孩子改变得还有惊人的演技。

  萧致被两个人轮番喂了一阵胡萝卜,完全没有所谓的苦涩感,更没有辣味。

  鹤澜渊看不下去有人被小孩子骗,招来后厨的营养师,交待最近的胡萝卜不要切丁炒进饭菜里了,全部跟苹果蓝莓榨成果汁,做成彻底抠不出来的果蔬饮料。

  跟孩子们一番斗智斗勇。

  萧致感觉自己尽力了,甚至还吃了比平常多的蔬菜。

  鹤澜渊套着薄纱似的里衣,叮嘱保姆们抱走两个浪费粮食的小坏蛋。

  手腕间一紧,倏然被某个家伙拉到大腿间坐下。

  鹤澜渊微闪了闪身,躲着说,“孩子们都要看见了。”

  被保姆们抱走的龙凤胎,纷纷从肩膀处露出笑成弯月形的眼睛,咯咯咯笑个不停。

  萧淼淼用可爱的手指不停刮脸,在羞羞他。

  萧致才没有所谓,反正这个家里的人迟早得熟悉一件事。

  就是他和老婆无时无刻必须要秀恩爱。

  鹤澜渊的着装习惯越来越回溯到大夏朝时期,喜欢真丝做的里衣与袴裤,原本是为了自己穿着舒适的,反倒方便了某人的手沿着小腿往里乱摸。

  萧致说,“老婆,我的生日快到了,你说我今年的生日该怎么过?”

  鹤澜渊被他架得死死的,一双腿都快被玩坏了,颇有些面红耳赤讲,“我记得你的生辰不是二月份才过完?”

  萧致那天跟他要求了什么,鹤澜渊可是记得十分清楚。

  臭不要脸的居然要一年过两次生日。

  萧致说,“你不懂,二月份是我阴历生日,七月份是我的阳历生日。”

  鹤澜渊倒是要笑不笑,暗自夹住膝盖间作乱的手指,“华国的阳历生日与阴历生日相隔如此远的吗?”

  萧二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其实也不是,我确实是二月份生的,据抛弃我的人塞在襁褓里的出生证明可以证实。”

  “但我是确实在七月份被亲生母亲挂在萧家公馆的门口,还是用买菜用的菜篮子。”

  鹤澜渊旋即软了语气,捧住他的脸一番唏嘘,“这是什么品牌的菜篮子,才能挂得住你这样的小可怜?”

  萧致微微哽了一哽,“我想好好过一下这次的阳历生日,把平常的好朋友全部邀请来,也算是巩固一下人脉关系。”

  鹤澜渊哪里知道他的小心思,既然萧致的童年如此凄凉惨淡,身为这个家的重要一份子,自然要帮助他满足任何心愿。

  萧致得到老婆的首肯,自然说一不二,交给秘书杨明去亲自操办起来。

  等到他说的那个阳历生日真正到来,鹤澜渊才发现自己想得还是少了点。

  萧致不但租下了龙城靠海的一整座岛屿,还邀请了迄今为止的所有人脉关系,包括为梵图代言的影帝明星都叫来不少,一时间轰动龙城,搞得异常热闹且浩大。

  祁焰本与他绝交几年,原本是请不到万超老总头上的。

  不过萧致对他有救命之恩,不论祁焰愿不愿提,都是人情债。

  文潮海也被邀请来了,若不是被萧致的请帖轰炸来的人太多,文潮海都以为自己被萧二世安排进了报复名单。

  毕竟两人的不对付,在大学时期可是有目共睹的。

  当初萧致像一条听话的小狗,跟在祁焰的屁股后面,文潮海可没少冷嘲热讽、毒舌环绕。

  再看萧致今天的地位与财力,总有些今非昔比的感慨。

  祁焰暗自跟他说,“今天摆这样的一场阵仗,可要谨慎些,应付好了便是让同窗好友得了面子,应付不好,则是在梵图总裁的背后捅刀了。”

  文潮海送他一个了然的笑容,“反正我家也不做奢侈品的生意,跟他的领域圈毫不重叠。”

  两人正在互相打趣。

  纵眼过去,萧致搂着鹤澜渊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完全是用一双璧人来形容的登对,那些想趁机会跟萧总套近乎的,全无缝隙可钻,不高兴的躲到一边喝起闷酒。

  这不高兴的人里还要算祁焰一个。

  文潮海无形中发现祁焰从不贪杯的,今天已经暗自啜饮了至少四五杯红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觉抬手暗自抚摸了一把金丝眼镜的镜腿,一语双关说,“又没有真的结婚,搞得好像真的夫夫一样,萧致终究是萧致,还是比你幼稚了许多。”

  祁焰转动手中酒杯,“人家孩子都那么大了,你在胡说什么?”

  “这可不像你,”文潮海突然揶揄极了,“我印象中的祁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放在两年前应该是如此。

  祁焰说,“一听这话,就说明你没有真的喜欢过谁。”

  文潮海反诘他时,眼眸暗得惊人,“不,恰恰相反。”

  萧致茫茫人海里硬是找见这俩人的身影,与鹤澜渊贴着耳朵耳语道,“我今天特别幸福,想跟老朋友们会一会。”

  鹤澜渊笑说,“你是寿星,肯定要全听你的。”

  萧致旋即搂着老婆,去会一会这些所谓的“老朋友”。

  文潮海见他果真笔直朝向自己而来,换了招牌的微笑,嘴里啧啧道,“真是许久不见啊,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现在咱们同窗里,要属萧致你一个人占满了人生四大美事。”

  萧致听惯他的冷嘲热讽,忽然换成奉承话,还挺顺耳的,淡笑说,“你和祁焰也不错啊,毕业之后也都各自继承了家业,生意做得顺风顺水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致忽然想起来说,“你上次来家里,怎么没等我回家就走了,我听澜澜说你在家呆了一下午,可把我后悔的,应该早一点回家才对,正好能留你在家吃饭。”

  祁焰狐疑地瞪了文潮海一眼。

  文潮海假装才想起来,哦了一声,“上次去你家,是因为澜渊游泳课下课,没有开车,我正好顺路送他回家,要是知道你这么后悔,我就在你家等你回来再走了。”

  萧致侧首叼住老婆的耳朵,大手不停地揉搓鹤澜渊的腰肢,“你偷偷学游泳啊,怎么不告诉我呢?是嫌弃我上次把你抱进海里,差点淹到你吗?”

  鹤澜渊笑说,“总不好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会玩,我什么都不会吧?”

  萧致暗暗撒娇说,“以后什么不会,老公亲自教你好不好?”

  鹤澜渊即使再笨,也该明白萧致为什么偏要过阳历生日了。

  好家伙。

  鹤澜渊只道好家伙,心说姓萧的真没白砍那几棵桃花树,今天恐怕要在所有人心口喷农药才行。

  既不揭穿他,也没迎合他。

  萧致也不敢真的在老婆面前耀武扬威,对祁焰与文潮海说,“好久没见了,今天我组了局,要不要玩两圈?”

  鹤澜渊以为所谓的两圈是打麻将。

  祁焰说,“我今天喝了几杯,恐怕不能开车了。”

  萧致旋即将目光投向文潮海,“跑两圈?”

  原是要在海岛上跑沙滩车。

  文潮海被他的挑衅激到,笑说,“其实我也喝了一点红酒,不过我看你的兴致挺高,不然这样,咱们改成骑马如何?”

  萧致放开鹤澜渊,笑说,“那当然好了,我其实也有几年没有练习骑术了,咱们叫点人来打一场酣畅淋漓的马球,更是痛快!”

  鹤澜渊的心脏蓦得提高,他从未见萧致打过马球,更没有听说他练习过骑术,心里立刻担心起来。

  萧致仿佛会读心术,捏一把老婆的屁股,笑说,“放心吧,我从小就会骑马的,基本上马术是这个圈子里的孩子从小必须会的,你不要担心。”

  鹤澜渊还是不太能放心,心里寻思这个小犊子,平常闷不吭声的办事,怎么一到文潮海这边非要较劲才行。

  话说之间,萧致与文潮海各自找来了队友,总共汇集了十二人,每边各六人,分为攻防双方。

  鹤澜渊替萧致悉心戴上护具,他从未见对方打过马球,心里的担心很容易浮现在五官间。

  萧致手里攥着球杆,抵在老婆的面前轻说,“澜澜,你亲一口这根球杆,保佑我今天能赢了文潮海。”

  鹤澜渊才没有闲心去亲球杆,而是在萧致的嘴巴间主动吻了一口。

  心底的狐疑愈发扩大,颇有些紧张说,“你可是有两个孩子的爸爸了,做什么事肯定有自己的主见,不要让我担心。”

  萧致回吻他一阵,以额头抵在对方细腻的额头间轻轻摩擦。

  “这事关男人间的较量,你老公肯定不会失败。”

  鹤澜渊愈发觉得他有心事。

  萧致已经松开手,快步登上马镫,翻身上马,潇洒的动作一气呵成,堪比军营大帐最训练有素的战士。

  单瞧着两下子功夫,鹤澜渊稍微安心多了,若是不会马术的人,断不可能如此轻松上马的。

  萧致从口袋中掏出一根艳红斐然的系带,往额头间一系,双腿一夹马肚,抄起球棍顺利进场。

  岛上的重要来宾们全部坐在赛场的四周,有的人打着阳伞,有的人端着酒杯,还有人搂着三四个身穿比基尼的美女,总之是出来玩的,寿星今天都自己亲身上场了,这点娱乐精神还是要有的。

  鹤澜渊本该跟孩子们待在一起,不过两个小崽崽完全不害怕,在保姆的帮助下,额头上都系着红色的飘带,奶声奶气为爸爸加油喝彩,算是给足面子了。

  参加马球赛的十二个人分作红蓝两队,人人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

  鹤澜渊其实很喜欢观看类似的竞技比赛,包括他自己也是热衷于骑射的个中高手。

  在大夏朝乃至于皇庭上下,都很喜欢并且热衷于马球比赛。

  有人戏称,马球是皇家的游戏,只因为在皇庭的枯燥生活中,游戏的安排是为了促使帝王将来面临生活的一种准备活动——战争需要。

  鹤澜渊平常除了教导着新帝的诗书礼易等方面的教养,更多的便是对新帝关于军事方面的素养训练。

  赛场间干燥的尘土飞扬,马儿的嘶鸣咴咴振耳。

  在错乱纷杂的人影、马影、漫漫弥尘间,很容易看出萧致所带领的红队,与文潮海所带领的蓝队,正在为争夺一颗小圆球,正不停地策马扬杆。

  笔直的球杆在光影晃动中,仿佛衍变做锋利的战刀,散发出恐怖,但令人沸腾的暗光,雪白的小球在一番争夺中不停地飞跃,拉弧,前后往对方的球门中弹射。

  鹤澜渊的视野总是不自觉得被过去的记忆所拉扯。

  在速度、策略、团队沟通等方面的交集中,只有一种游戏能够很好地训练帝王,如何在战场中取得胜利。

  必属马球。

  鹤澜渊命人将十几岁的鹤彤笙请上雪白的马匹,鹤彤笙那时已不再整日哭哭啼啼,忙于玩耍,身高和胆量均有所成长,再加上出色的学业成绩与圆滑的心理战术,使得年轻的帝王骑在雪白的战马之上,突然多了一种睥睨万生的天然傲气。

  鹤彤笙朝他扬了扬手中的球杆,稚嫩的面庞忽然多了许多日积月累的自行。

  他扬声说,“皇叔,且待朕连击十鞠,替你讨得个满贯头彩来!”

  鹤澜渊立在原地淡说,“能赢自然是好的,本王也预祝陛下旗开得胜,玩得开心。”

  鹤彤笙已然不是第一次冲上马球赛场,与他打配合的均是从皇家羽林卫中挑选的好手。

  车轮战便是鹤彤笙最喜欢使用的攻击战术,由三匹赤焰战马环在四周驻防,如同滚动的车轮碾压对手,替年轻的帝王争取最好的击鞠地点与角度,同时严密防守对方的偷袭与争抢。

  鹤澜渊原本对鹤彤笙酷爱车轮战的打法十分欣赏。

  若不是这个快速取得胜利的打法,暴露出最为致命的弊端。

  则是围绕在主攻手身边的战马绝对不能遭受一点惊吓,否则强行被打破阵型的战马,很容易在混乱中撞飞最中央的攻击手。

  一般人是不会发现如此狭小的破绽的。

  “爸爸!加油!!”

  “爸爸!爱你!!”

  龙飞胎崽崽们奶气的呐喊声,将鹤澜渊的思绪扯回现实。

  鹤澜渊微搓了搓发胀的额头,恰巧发现了最为惊悚的一幕。

  萧致不知是不是阴差阳错,将他的三个助攻手调集在身边,像摧毁一切阻碍的铁轮,破开冰面的斧头,单手扬棍短距离操纵着滩地中的小球,直往文潮海防御的蓝方车轮滚动。

  看来这类攻击方式已经贯古通今了?

  鹤澜渊不安地起身,被鹤南知抓住衣袖,于嘈杂的欢呼声中说要爹咪举高高。

  鹤澜渊一时没再注意赛场,欲要抱起儿子时。

  听见保姆惨叫一声,大叫,“萧先生当心!!”

  整个赛场四周都发出惊悚的声音。

  鹤澜渊完全没有接过鹤南知,而是急速转身,正见萧致的车轮战被文潮海使诈一举攻破,对方的队友似乎收到指挥,趁乱攻击了萧致附近的马匹,操纵那匹马的人滚落沙地后,马头猛撞了萧致的马腿,萧致猛扯手中的缰绳俨然来不及,直接被摔倒的马给翻了出去。

  此刻,车轮战的弊端被完美地暴露出来。

  萧致滚落沙地后,四周紧紧环绕他的马匹更是直接践踏了过来,若是驾马的人技术不佳,直接会将倒在地面的萧致活活踩死。

  “萧致!!”

  鹤澜渊一想到会有如此可能,竟然掀起衣角,连通道也不走,直接从观众台阶上往赛场中央跳去。

  萧致在纷乱的尘土中间快速起身,他身旁的马倒在地面后很难在一时间翻身起来,不由在乱糟糟的环境中摸出缰绳,使劲将马匹从滩地中扯起来。

  时间全然不够,四周的马匹受了惊吓,呼啸而过,稍微不当紧便会踩在他的头顶。

  趁此机会,蓝队的人居然没有暂停的意思,而是抄起球杆将附近的小球猛抽一杆。

  小球在巨大的力量推移之下,如同白色的闪电,眨眼要击中红方的球门。

  萧致的晦气才真正来临。

  文潮海的马在滚滚烟尘中蓦得冒出头来,若说看不清萧致也是极有可能的,毕竟红方的主攻倒在地面,马匹胡乱折腾,扬起的黄尘滚滚,完全看不清人究竟在哪里。

  这个时候,谁也有可能会踩到萧致的。

  文潮海的视野里八成也没注意他,纵马即将要擦过萧致的身躯之际。

  一匹浑身是土的马横空出世,硬生生与文潮海的马侧撞了一下,将对方的运行轨迹与萧致所在的方向撞开些距离,而后笔直地奔向那颗没来得及撞击红方球门的小球。

  抽出手中球杆,自然流畅地带着小球改了方向,笔直地冲向蓝方的球门,再极远极偏的射程范围之外,抽杆一挥。

  径自将小球击打出几十米的超远距离,十分精准地击中蓝方的球门。

  原本以为要发生惨剧的赛场,瞬间迎来了满堂喝彩。

  转危为安、化险为夷、扭转局势。

  就是国际马球大赛的赛场上也未必能看到如此出色的选手了。

  那个击中球门的人在驱马回身的路程中,附身一把扯住萧致的胳膊,轻松将人扯到自己的身后,让萧致老老实实地抱紧自己,然后驱马与蓝方交涉。

  文潮海俨然没料想到,煮熟的鸭子竟还能眼睁睁飞了。

  只看见鹤澜渊脸色不佳,载着灰头土面的萧致过来。

  文潮海问,“萧致没事吧?这里的场地确实不适合打马球,尘土太大了,实在呛人。”

  若不是鹤澜渊及时赶到,他的马匹肯定要在看不清环境的情况下,撞到萧致了。

  鹤澜渊不知哪里不舒心,与他的照面看起来十分不快,擦身而过道,“文少爷的马球打得确实不错,连队友也指挥的不错,真是不该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