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想到甄游现在那张年轻又刚正不阿的脸，又想到过几年步入中年后开始掉发，违和感蹭蹭往上升。
柏舟打了个寒颤。
他拍拍大将军，又兴奋起来：“我现在就给你搭城堡。”
“啊，师兄不睡觉了吗？”大将军还想跟它一起睡来着。
“睡什么呀，到了白天你又不能出来。我现在就给你搭好，你就可以在大城堡里睡觉了！”
柏舟又下去翻箱倒柜找多年前愗君买给他的生日礼物。一大盒积木，大概有一千来个零件，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以前他心浮气躁不愿玩，现在他有动力源了。
他全部倒在地上，零件很多，但难不到他。柏舟喜欢捣鼓这些东西，只要看一眼就能大致知道零件的位置，炫技似的做起来十分麻利，把大将军看得直惊叹。
它的师兄，好厉害啊！
一层一层垒上去，雏形就出来了。一个多小时过去，一座半人高的城堡展现在大将军面前。
大将军一直在星星眼。
好高！好大！好漂亮！
等屋顶的最后一颗零件拼装上，大将军立马忍不住：“我可以进去了吗？”
柏舟含笑：“嗯，进去吧。”
他给大将军留了个身高大小的门，搭了五层楼，最上面是最宽敞的场地，还有一个三层高的顶，没留窗，以免有光进入，其余就跟真正的城堡是一样的。
大将军在里面疯狂撒欢。它本身很轻，不过城堡的材质也很脆，所以跳起来有噔噔噔的声音，柏舟能准确知道它在哪里。
他敲了敲城堡的外壳：“你就在里面睡觉吧，早上待在里面，别出来。”
大将军空空的声音传出来：“好的哦！”
过了会儿，它又说：“那我明天晚上再跟你睡哦！”
柏舟有些失笑，想说不跟他睡也可以。突然想到大将军的寿命应该也就这两天了，笑容淡了下去，胸口有点闷。
他躺回床上，看着房间里多出来的城堡，许久才闭上眼睛。
第二天，柏舟是被甄游的电话叫醒的。
甄游问他，寰俍昨天出现的地点和特征是什么。柏舟还没太清醒，只回答道，在市二中的门口，穿着校服，浑身脏脏的，有股异味，跟学生差不多吧。
甄游低声答了句，好。
挂断电话后一分钟，柏舟身体里的瞌睡彻底醒了，一看时间，已经迟到了。
他从床上跳起来，边穿衣服边给甄游发消息：[发现什么了？]
甄游回，[她又在市二中出现了。]
靠。柏舟低骂一句。
神经病吧这个鬼，都被他戳穿身份了还去学校干什么？扮学生扮上瘾了？
甄游对寰俍的事很上心，不是出于工作的责任，而是，寰俍选择的地点让人揪心。
学校。
数千名学生。
一旦出事，就是大事。
愗君这时已经出门去天师联盟了。八点半的日头，还算温和。柏舟蹬着脚踏车赶到市二中校门口，正好碰上甄游和卢维空。带着几名手下，在向保安问话。
“她不就是我们学校的孩子吗？我经常注意到她，也没引起什么事啊。”保安对于警察的问话明显摸不着头脑。
保安十分肯定，寰俍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并说自己对她有印象，大概是高二的学生吧，已经看她进出学校两年了。
两年？！柏舟惊愕，没想到她已经藏这么久了！
甄游追问道：“那你知道她在哪个班吗？”
保安很为难：“那……这就不知道了。”
正好此时政教处的主任出来了，是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头发挽在脑后，插着一根雕着梅花的发簪，古典又优雅。
她很热情，迎接甄游几个人进去：“警察同志们好，我是政教处仇老师，我们进去坐着谈吧。”
柏舟跟着一起走到政教处，办公室里的老师已经把近两年的各班入学合照摆在桌子上，旁边还放了一摞学籍档案。高一高二每个年级十二各班，平均每个班五十个人。档案盒最上面的就是寰俍的学籍资料。
一模一样的脸，用的是白岑菀这个化名。那个时候她看上去很干净清纯，很配她起的这个名字。黑发披在脑后，露出白净小巧的耳朵。眼神清亮，丝毫不像如今这般阴鹜。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变化在短短一年间怎么变化这么大？
在寰俍的学籍档案上，民族、生日、身份证号都在，唯独父母那一栏是空的。仇倩解释道：“我们从这个孩子入学开始就有关注了，她说自己是个孤儿，以前在奶奶家长大，老人过世了之后就自己生活了，所以这些资料都是空缺的。”
一个妖，哪里会有父母信息。在场的几个特环科成员不约而同冒出这个想法。
想也知道，这些信息都是寰俍乱编的。
这个妖费尽心思编造信息，不会真是为了来人间上学吧？
可笑。
难道是被夺舍了？
柏舟又看向家庭住址，挑了挑眉。
很眼熟，就是她昨晚出现的城中村那一带。
柏舟转头看了眼甄游，甄游抓到他的小表情，侧身问道：“怎么了？”
柏舟指着住址栏：“这个地址，是她昨夜出现的地方。”
甄游在笔记本上写下来：“待会我们过去。”他又拿起寰俍所在的班级入学合照。寰俍当时清丽的容貌让她很显眼，她笑得温温柔柔，弯弯的嘴角旁还能看到小酒窝。她挽着身旁的一个女孩子，两人一起比了个心。
柏舟翻到合照背面，在白岑菀这个名字的旁边，是褚溪。
柏舟指着褚溪问仇倩：“这个女孩子现在在教室吗？我们可能要找她出来问问。”
仇倩探头过来，看见褚溪，明显一愣。
“啊，这个女孩子啊。”她似乎有些话不太好说，靠近柏舟他们，压低了声音，“哎呀，现在的孩子心理千变万化，脆弱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碎了……好好一闺女，我们也没想到……”
“她出事了？”
“你们还记得去年十一月有个高中生自杀的新闻吗，就是她。”说起这个，仇倩还有点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