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江暮雪语气平静的回答。
吴晏拧眉：“江大师是否不相信我？”
江暮雪安抚的笑了笑：“当然不。”
“只是凡是做过必有痕迹, 我和一凡大师有过接触，从他身上我只能感受到正道的光。”
“出入境报告并不是直接证据, 加上我对玄门的协会也知之甚少，当年那位前辈是否只有一凡一位传人也犹未可知。”
“我想这件事还需要再深入调查一番才能下定论。”
“不过。”江暮雪话锋一转，“我也不认为这么多巧合连在一起还是‘巧合’，这件事即使不是一凡大师所为，肯定也和他身边人有关。”
吴晏点点头：“江大师说的是，我会吩咐下去，在您调查清楚之前, 让他们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打草惊蛇了。”
江暮雪莞尔：“那就先谢过了。无论如何，这个证据都指明了方向。”
“江大师何必客气，我也险些被死于这位之手。以牙还牙四个字, 可是刻在我们家族族徽上的。”
江暮雪挑眉：“价值观一致，看来这次会是愉快的合作。”
吴晏苦大笑, 笑着笑着沉默了下去。
半晌，吴晏轻轻说道：“等找到这个人, 我还想亲口问他一个问题。”
他说话时并没有看向江暮雪，语调轻的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想问他，究竟是他主动找上门的，还是我的弟弟策划了这一切。”
江暮雪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其中就包括吴晏的亲弟弟忽然病倒，如今卧病在床, 手中的股份都卖给了吴晏。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吴晏笑了笑：“抱歉, 我去一下洗手间。”
吴晏这人看上去彬彬有礼十分温和, 实则画了个圈圈，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是个很难交心的人。
刚刚的那番话已经是真情流露了。
江暮雪看着吴晏的背影，被跳出来的小雪遮挡了视线。
小雪两颊鼓鼓，江暮雪垂眸一看，最贵的那盘糕点已经全被他吃了。
“你是饿死鬼？还是想等吴晏回来给他个惊喜？”
小雪口齿不清：“你就缩是你次的嘛。而且你尊的那么相信一凡？你又没有见过他尊人。”
“相不相信重要吗？”江暮雪笑着反问，“一凡背后是整个玄门协会，没有确实的证据，你想让我一个人挑战整个协会啊？”
小雪眨眨眼：“不可以吗？”
江暮雪这些日子展现出来的实力，偶尔让小雪产生错觉，觉得江暮雪或许能够拯救地球。
江暮雪危险的眯起眼，上下扫视着小雪，忽而轻笑出声。
小雪缩了缩脖子，后知后觉的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但是已经晚了。
江暮雪猛地出手，快如闪电的捏住某只鬼的后脖颈，就像捏住一只猫崽子一样。
小雪半条腿在空中摆荡着，挣扎无能，只能放弃，哀求的看着江暮雪：“你想让我做森么？事先声明，□□不可以。”
江暮雪弹了他一脑门崩：“一凡能被你这小鬼□□，他也当不了徽章。”
“不过你也不是完全猜错。我想让你去做卧底。”
“怎么样？包吃包住多好的差使。”
“你就装作是被抓住的，混进协会里，趁他们不备，偷偷出来调查。”
“呵呵，包吃包住包送葬吗？”小雪坚决不从，在吴晏回来的瞬间变成一团烟躲了起来。
吴晏显然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又恢复成了那副冷静疏离的模样。
吴晏说起此行的正事：“家里边的障碍我已经通通清除了，公司也都安插进了我的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不知大师是否愿意跑一趟，帮我修复好阵法？”
江暮雪很满意吴晏这种把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在前面的性子，但他还是拒绝了。
“摆阵也只是饮鸩止渴，万一你的后代或者哪个不长眼的旅客，一不小心又破坏了阵法，那还得去补。”
吴晏脸色微沉，瞬间上位者的气场全开，但随即就恢复如初：“大师这么说，想必已经有了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江暮雪愈发觉得和吴晏沟通起来很舒心，他笑道：“直接超度掉那些怨念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吴晏错愕道：“但那是好几万个枉死之人的怨念……”
他记得江暮雪也说过，想要超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几乎不可能，并不是完全不可能。”江暮雪看穿吴晏心中所想，“我想到一个法子，这法子要耗费点时间，所以只能在你完全掌控大权之后用，这样才不会被打搅。”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吴晏身子前倾，急切道：“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暂时不用，你只需要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最慢一个月吧，等我把法器准备好，会通知你的，到时候需要你亲自回国一趟，将法器取回去。”
吴晏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对待江暮雪更加恭敬了。
吴晏的事解决，终于轮到自己的了。
江暮雪清咳两声，道明自己约在今晚的用意：“吴晏，你之前给过我一个承诺，我想今晚就让你履行这个承诺。”
“和我一起见一个人。”
“好。”吴晏没有丝毫犹豫。
江暮雪笑了：“你不问问见谁？”
吴晏勾了勾唇：“只要不是见鬼——当然，有大师在我身边，见鬼我也不怕。”
“我约了李玉亨在这里见面，我想你也见他一面。”
李玉亨这个名字，吴晏并不陌生。大大小小的商业论坛上都曾经打过照面，只不过两人都是同辈中的翘楚，商业版图覆盖的范围也并不多，所以一直没有什么交集。
“好。李总在哪里？”吴晏一口答应下来。
*
李玉亨为了这次见面准备了很久。
他准备趁这个机会，好好弥补之前由于自己的傲慢造成的错误，一定要将江暮雪拉拢到他身边来。
光是腹稿开场白，李玉亨都在心里打了好几遍。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的是，江暮雪并不是一个人出现的。
李玉亨看着和江暮雪并肩而立，同样脸上刻着大大的精英两个字，且还是自己最讨厌的笑面虎类型的吴晏，心情瞬间down到了谷底。
“介绍一下，这位是吴晏，这位是李玉亨。”江暮雪给两人介绍，“吴晏在国内逗留时间很短，只有今晚刚好有空，所以我约他出来见了个面，李总应该不介意一起坐吧？”
介意！
李玉亨弯着唇角皮笑肉不笑道：“当然不介意。”
三个人落座，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江暮雪清了清喉咙对李玉亨道：“李总，在解决富恒广场的问题之前，我们曾有言在先，等问题彻底解决之后，再谈报酬的事。”
“我的承诺也不变。”李玉亨若有似无的用余光瞥了一眼吴晏，豪迈道，“报酬你尽管开。”
“李总可别后悔。”江暮雪浅笑，“我想要李总和吴晏合作演一场戏。”
江暮雪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就是这样，吴晏已经帮我做了许多前期准备工作，但他始终人在国外，有许多不便，剩下来的事，我想劳烦李总，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做空房文霍手里的股票。”
“事成之后，等我掌控了江氏，作为报答，我会给李总和吴晏每人3%的股份。”
“李总意下如何？”
不提江暮雪对他有恩，帮了他这个大忙，单考虑江暮雪提出的条件，也是十分优厚的。
江暮雪有信心，李玉亨绝对会答应。
然而，李玉亨眉头紧锁，沉默了很久。
江暮雪试探着问：“李总是有什么顾虑吗，可以摊开来说。”
李玉亨目光从吴晏脸上划过，认真道：“你叫他吴晏，我和他一般大，你可以叫我玉亨，叫李总太生分了。我们之间都要合作了，肯定不是那么生分的关系。”
江暮雪：……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李玉亨把【生分】两个字咬的格外的重。
“那……玉亨，你同意和我们合作吗？”
李玉亨斜眼看了吴晏一眼，松了松领带：“我想不到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那就合作愉快。”江暮雪举起杯子。
吴晏将杯沿放矮了些和江暮雪的轻碰，仰头先饮为敬。
李玉亨见状，将杯子握的更低，几乎只是碰了碰江暮雪的杯底，然后更快，三秒都不到，就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江暮雪想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吴晏晃了晃杯子，翘着唇角：“忘了告诉李总，我酒精过敏，喝的是碳酸饮料。”
李玉亨看着自己刚喝完的大半杯威士忌，忽然觉得头有点儿晕。
江暮雪见他瞪着吴晏，连忙做和事佬：“玉亨，我陪你喝。”
李玉亨的脸色瞬间晴朗了：“服务员，把我存在你们这里的红酒开了！”
江暮雪接过了服务员端来的红酒，皱着眉，满脸纠结。
吴晏轻声道：“李玉亨醉了，你别听他的。你不必勉强，喝不了的话就别喝了。”
“倒不是喝不了，只不过我酒品不太好。”江暮雪有点不好意思。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带我听一个！”吴晏强势插了进来。
江暮雪：……
吴晏叹了口气：“你别为难江大师了，他喝不了酒。”
李玉亨动作迟缓的看了看吴晏，而后压着嗓子对江暮雪说：“暮雪，我很不喜欢这个人，装的很，不能深交。”
吴晏：……
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江暮雪举起红酒：“今天是我们开始合作的好日子，我敬两位一杯。”
江暮雪也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吴晏无奈的转移了话题：“江大师，你说要让我履行承诺，我只当是很困难的请求。可这个请求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所以我的承诺依旧对您有效。”
酒意上头让江暮雪的双颊都染上了一层红晕，眼底也水光洌艳。
餐厅里的灯光照的江暮雪的双眼神采奕奕的。
江暮雪弯了弯好看的眉眼：“真的？那这个好意我领了。”
吴晏被卸下了防备的江暮雪逗笑了。
李玉亨本来已经趴在了桌子上，不知怎得这话又被他听进了耳朵里。
他猛地坐起，眯起眼，挥着胳膊：“什么承诺不承诺的，这都是小事！”
“暮雪，那3%我不要了！这次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跟你合作我还收你的股份，我还是人吗我？！”
吴晏：……
江暮雪皱眉：“在商言商，这样不太好吧？”
“什么在商言商，这是原则问题！我是有恩必报的。”
江暮雪乖乖点头：“那好吧。”
“那我们可说好咯，你不要以为我醉了，我的记性可是很好的。”
李玉亨借着酒劲，执意要拿出手机将他所说的话给录下来，作为他绝不会赖账的“证据”。
好不容易录完了，李玉亨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的西装外套，侧过头仰视着江暮雪：“暮雪，我们能拍一张合照吗？”
江暮雪眼神也开始迷蒙了。
李玉亨哼哼唧唧：“你都没给我名片，合照一张怎么了？”
唯一的清醒人士吴晏实在看不下去了。
于是李玉亨和江暮雪拥有了一张合照（吴晏乱入版)，李玉亨欣赏着合照，不满的嘟囔：“待会就把你P掉！”
吴晏笑着摇了摇头。
好好一场商务谈判，最后以江暮雪醉的最厉害结束。
江暮雪卧倒在桌上的时候，吴晏冷冷瞥了一眼李玉亨。
李玉亨从肘弯里抬起头来，眼底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闹得差不多了。”吴晏平静道。
李玉亨冷笑，并没有回答。
“江大师的本事我们都很清楚，如果只想把他圈养着为自己家族所用，那你趁早收了心思。”
吴晏冷冷说完，起身抬起江暮雪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头，将他扶了起来。
李玉亨不甘示弱，立刻走到了江暮雪的右手边，将江暮雪的右手搭在自己肩上。
醉倒了的江暮雪，最后是被吴晏和李玉亨两个人抬着回总统套房的。
将江暮雪在床上安顿好后，吴晏和李玉亨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最后互相监督着，同时离开了江暮雪的房间。
等两人的脚步声远离，总统套房之中，睡得香甜的江暮雪静静的睁开了双眸。
“啊！”小雪一手握着正准备给江暮雪热敷的毛巾，另一只手捂着胸口，“你怎么都不出声的？被你吓死了！”
江暮雪淡淡看过去，缓缓坐直身体：“你睁眼自带音效？”
“怼人这么利索，看来一点都没醉。”小雪吐槽，“你故意忽悠他们两个的？”
江暮雪拿热毛巾捂脸，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你这酒喝的值，他俩现在一个还欠你一次承诺，一个3%股份都不要了。”
“八百个心眼子，在你面前也不够用的啊。”小雪啧了一声道。
然而，八百个心眼子拥有者江暮雪，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他太低估自己的影响力了，没想到北安市最高档的餐厅里，居然还有他的粉丝。
江暮雪前脚被扶着进了房间，后脚他的图就被发到了网上，标题起的相当吸睛。
【玄学大师江暮雪携二男进总统套房】
本来还在争执江暮雪为什么又停止直播的两拨人，同时停了下来。
【江暮雪这是去了北安？】
【啊啊啊啊啊，扶着江暮雪的两个男的都好帅哦，右边那个黑头发混血颜，但气质好温润如玉啊。】
【我喜欢左边那个，看着就很有X张力。】
【啊，两个人和江暮雪一起进房间了诶，这不会是江暮雪找的牛郎吧？】
【看来江暮雪喜欢的是霸总类型，这两个看上去都很像那种精英总裁有没有？】
江暮雪第二天醒来，揉了揉因为宿醉疼痛的额角，皱着眉扫了一眼评论区。
小雪双手叉腰，满脸写着“看你玩脱了吧”。
江暮雪面色不虞的看着镜子。
他的睡相并不斯文，头顶因此飞起了一簇呆毛，眼睛里也有红血丝。
江暮雪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幽幽的叹了口气：“怎么就是我找牛郎呢？他们两个长的比我好看？怎么看都是我比较吃亏吧？”
小雪：……这是重点吗？！
吃完早饭，江暮雪在小雪的催促下，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该怎么澄清，收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居然是繁雪的总裁打来的。
李凡坐在秘书对面，目光凛冽的盯着他。
小秘书看着被李凡握在手里折断了的铅笔，用异常严肃的语气对江暮雪说：“这次事情的影响很不好，请务必要及时澄清，公司这边也会帮忙全平台推流的。”
江暮雪皱着眉，拉开手机看了一眼，确实是小秘书没错。
这个事很严重吗？比起他之前进局子之类的传闻，好像也没有比较严重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澄清……”江暮雪语气缓慢。
小秘书硬着头皮：“就澄清你们是朋友，你这次去北安不是帮忙的吗？”
“好吧。”江暮雪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他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打给了李玉亨。
“嗯，公司那边希望我澄清一下，昨晚我记得你拍了一张合照，可以发给我吗？”
要被江大师认证为朋友了，李玉亨莫名兴奋。
“我这就发给你！”
江暮雪怔了怔，无奈的笑道：“这张照片一发出去，网上很有可能就会扒出来我这几天是干什么的，富恒广场的事被曝光出来……对你不会造成困扰吗？”
原来是在为我担心，才迟迟没有澄清……
李玉亨又轻轻松松被感动到了。
“没事，照片里我笑的这么开心，一看就没事了啊。”
这倒也是。
“等等。”李玉亨忽然道，“这照片要不还是我发吧？第三人澄清总是更容易让人信服。”
李玉亨登上了自己好久都没用的微博，将照片发了出去，配文：【轻舟已过万重山，和好友一叙。】
江暮雪准备转发，点开一看：……
李玉亨用一颗巨大的狗头挡住了吴晏的脸。
不过江暮雪猜的一点都没错，网友很快就把江暮雪和富恒广场前两天的事联系在了一起。
【敢情江暮雪这是出公差了？】
【好家伙，这可是个大单子啊。】
【小绿书上这图已经爆了。他们吃饭的地儿是富恒酒店顶楼，北安价格最贵的餐厅，江暮雪住的是富恒酒店的总统套房。江暮雪这一趟公差，光是吃和住就得小十万啊！咱们不要9998，不要998，只要动动小手抢个麦就能让江暮雪给我算命，说到这里，我的优越感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江暮雪啥时候直播，我要去get亿万富豪同款算命大师。】
当网上开始流传着自己的表情包，考生在考试前要转发自己的照片时。
江暮雪发现自己以一种古怪的方式，破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