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穿越重生>重开反派路线,拯救落魄白月光>第79章 昔去雪如花

  宋昭斐这主角也不白当,一把真水灵剑在他手中犹如活物。比起十年前那朵只会躲于人后的小白花,眼前这人挑战起来还有几分趣味。

  而且他了解蔺含章的弱点。阵法虽能出其不意,而集结需要时间。就算他能凭空绘阵,只要下手够快,依然能让人无处发挥。

  眼下宋昭斐便是冲着这个目标而去。他身形迅捷,动作微小而精准,一次交手,看似二人都无损伤。

  而分离后,蔺含章后退一步,两条手腕内侧溢出血痕。

  上来就要砍他双手,看来他智力方面也不是毫无长进。蔺含章不动声色,灵力一点点修复着伤口。

  见没能挑断他手筋,宋昭斐摇晃剑尖,似乎颇为不耐——这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宋昭斐身为剑修,却心气浮躁,不凝剑心。虽然那些剑术得心应手,可生死关头,任何一点错漏都容不得。就在他懊恼片刻,眼前寒光暴闪,一道刀锋已经逼上颈间。

  蔺含章双手握剑,所持正是陌刀一把。剑尖挑动,划开了宋昭斐咽喉。顿时鲜血喷涌,滴滴洒落在地。

  宋昭斐张嘴欲喊,却只咽了几口血。他眼神愤恨,一边疗愈伤口,一边道:

  “既然你十八般武艺都能用上,想必驭兽也有心得了。”

  他手蘸鲜血,在地面一划。霎时间,风向逆转,雷云惊起。峰谷方向传来一声低沉龙吟,其声撼天地,擂台都随着那巨龙翻身,而轻微摇晃起来。

  一条紫金龙兽,似乎是从云霭密集的天庭上,直朝着蔺含章袭来。龙鳞闪耀,龙息灼热,那巨兽暗暗嘶吼中,吐息炙烤,将地面都炽得开始消融。

  见此情景,藏剑众人急得直拍大腿:

  “这样都行,他怎么不直接叫他师尊上台得了!”

  施星脸色也微变,望向高处法坛。那重重帷幕之下,静坐的仙人们,并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当年拏离怒斩龙兽一臂,靠的是涤尘在手,加之兽龄尚幼。可现在看,这假龙没少进补,短短十年,龙角就已生出二叉。

  龙兽似乎记得他的味道,更对他手中那把长刀恨之入骨。身形在空中摇摆,眼见就要将人吞吃入腹。

  ……原来是吃人的。远看这龙是正统神兽,可那周身逸散的死气,骗得住旁人,却骗不了蔺含章。

  眼见天空的雷云越来越密集——龙兽咬不中他,便要呼风唤雨。

  周遭围观的修士早已退至几百米开外。有法器的驭着法器往外飞,没有的直接夺路而逃。

  谁想惹上天雷?这俩人本就都是内门,还非要你死我活这么拼吗。

  雨水纷纷落下,还未落地,就蒸发为水汽。眼见道道雷光在乌云中隐现,巨龙的形态也肉眼可见地焦躁起来。

  宋昭斐脸色惨白,脑中折磨他十年的剧痛,此刻又发作起来。他咬紧下唇,默念道:“——杀!”

  一声响彻天地的轰鸣,在众人头顶炸开。雷光,却没有如想象中般劈下。

  只见一朵更大的雷云,不知何时罩在了那云雨之上。方才的炸雷,就是两片云团相互吞噬摩擦,发出的巨响。

  又一道惊雷落下。这回,那雷光的确是落在了蔺含章身上。

  他左手投出法器,右手展开罗衣。电光交错的瞬息,似乎能看见他身后,伸出了蜘蛛般的多足。

  第二道雷声响起时,宋昭斐也感受到了那死亡来临的恐惧。他此刻才意识到,这已不是普通的雷电之力。

  ……三道天雷过后,龙兽静静蛰伏在宋昭斐脚边,早已失了神兽风采。

  乌云散开,天色却没有复明。方才身处雷劫中的人,静静睁开了眼。

  他浑身衣袍破碎,头发也劈得凌乱,但周身气质,分明比在场任何修士都更挺拔。

  连天资纵横的宋昭斐,也被这个八灵根“废材”压了半截下去。头一次,众人艳羡的目光不再聚集于他身上。这种沦为配角的感受,让他彻骨生寒。

  蔺含章,八灵根的阵法师,年仅二十五岁,居然在比试中连跨两级,晋阶金丹!

  这不仅在宗门历史中罕见,放眼整片大州,也称得上绝无仅有。

  三道天雷就能结丹,似乎连天道也显示着他的偏宠。那俊美修士,一面修补着身上焦痕,一面漫不经心道:

  “既然我与宋师兄之间,已有等阶之差……这比试也不好继续了;我想宋师兄还是能拔得头筹——在筑基弟子当中。”

  宋昭斐茫然地注视着他,连手掌中指甲掐进了肉里也不知。

  那明明是属于他的……无论是众人的目光,还是天道宠爱……他才应该是主角。

  在他心念动摇的瞬间,一颗傀种悄然生根。

  ……施星和翁衡代理首座这些年,其余事情都做得十分完整,唯独代管不了这蔺含章刺头。何况他现在居然晋了金丹,都骑到他俩头上去了。

  翁衡还有心劝导,可等他想找了蔺含章来时,这人早已一个传送阵,不知遁到哪去。

  蔺含章回到藏剑,也已耗尽最后一丝灵气,力竭得倒在房中——他正是脆弱时候,在无翳的地盘待着,半夜叫人杀了都不知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宋瑜就不是好人,身为正派真君,私自与鬼道勾结。他手底下弟子,又能是什么货色?多呼吸一口那边的空气,他都觉得污浊。

  蔺含章支起身体,往嘴里大把倒着丹药。他的天资的确不如宋昭斐,若没有龙兽引来天雷,他根本没机会结丹。

  活人才怕天雷,他死人怕什么——就算天雷劈碎他每一根骨头,他也能靠着傀丝牵引,再爬起来;反倒是从宋昭斐那偷来的那一缕魂火,居然让这雷劫渡得如此顺利。

  毕竟上一世,宋昭斐就是在大比中进阶……然后剑指拏离,要将他逐出外门。

  而现在,进阶的是他,拏离也安然无虞。蔺含章强忍着经脉破损的剧痛,差点笑出来。

  他对打谁的脸没有兴趣,但他必须赢得够彻底,够出其不意,甚至够残忍——才能把掌控这个世界命与运,从宋昭斐这个【主角】那,转移到他身上。

  想到这,他当即坐立起身,摆出五心朝天姿势,继续炼化那阴阳蛛的螯肢。

  与这魔物融合越深,他越能感受那游走两界的玄妙。一般的幻境在他眼中宛若无物,只有人心底最深的渴望,能激起他们一丝兴趣。

  恍惚间,蔺含章又来到了那处断崖。他面对的是拏离,他明明可以以真炁托起他,却伸出了手。

  这不是真的,这只手温软柔腻,而拏离那时还未结丹,掌中分明还有一层剑茧。他的手也不这么轻柔,他有一双拿剑的手,指尖微微温凉,掌心却发热,带来干燥又滚烫的触感。

  但这情景无比真实,以至于蔺含章常常怀疑,这是否是真正发生过的画面。在他有记忆以前——或许他不只重生过三次,只是在某一个时刻,突然有了感触。

  鼻尖拂过一丝细微的气息,他猛然睁开眼。

  转瞬间,他已经来到院外。树下还是那张石桌——后来蔺含章才发觉,刻下这套桌椅的“前辈”,就是拏离。一桌一椅,一人对弈,他常年独居,也会有寂寞无趣的时候。

  鹤归崖凄苦,只有孤魂为伴,不知他又如何忍受 。

  此时棋盘上满落梨花,在月色下散发着幽微荧光。掠过的熟悉香气,早已经消失不见。

  ……他怎还会被这魔物骗到。

  蔺含章摇了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收敛心神,在寒意渐深的夜色中,继续运转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