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璇玑好奇道:“这谁啊,死了?”
……你才死了。
蝶永宜皱了皱眉,扫去一眼,正事当头,就忍住了脾性,道:“是木僵。”
宋羽寒伸手一探,挽起周满的臂袖,手臂之处生了几块腐朽的斑纹,表面光滑,斑纹却像褶皱干枯的树皮,十分吓人。
“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就在最近,说来也奇怪,正好卡在了你的传音符来之前的前不久。”蝶永宜道,“这种病症蔓延极快,短短几炷香整个永轩陵已经不断传来染病的讯息,我怕是混入奸细,只能够下令封锁城门。”
颜离初道:“不奇怪,我们要是不来,这出戏就不会开唱。”
他一说话,蝶永宜就不敢跟他呛声,宋羽寒见状叹气道:“体内灵气无法正常运转,灵脉堵塞,气血不通,不出三天,他就会死。”
蝶永宜紧张道:“那,那怎么办啊。”
璇玑:“我给他个痛快。”
颜离初居然还颇为赞同:“言之有理。”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出馊主意了。”宋羽寒啼笑皆非,“俗话说五步之内必有解药,现在要紧的是要查明这毒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黑曼巴凑过去看了一眼,忽然道:“这个恐怕没这么好找。”
几人一愣,纷纷看向它。
蝶永宜道:“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玩意,我在千年之前好像见过。”黑曼巴回忆着,“我记得有一年的邪祟闹得格外严重,处理了好久也没处理好,反而死了不少人,有传言【有赵氏讳名善,邑廪生,为人迂讷,赴京赶考之际七窍生疮,惨遭横死,城中魍魉,似人非人,能耳语,善变化,恐矣。】说来说去,感觉就是这么回事。”
若真是千年之前的人,那这范围就广了,且不说他们认识的千年之前的人少之又少,现在却都是已经仙逝已久,众人面面相觑,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倒是蝶永宜注意到另外一件事:“你活了千年?”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黑曼巴指责她,“还想不出来,你庇佑的这群人族,都要死光光了,还有心思管我活了多久。”
蝶永宜憋着气,鼓着脸反驳:“……我不是蛾子。”
宋羽寒沉思了片刻,避开了些重要的,将自己的猜测掐头去尾地说了一遍,好歹他们这群妖里面除了颜离初,也没有对宋羽寒宗门特别了解的,自然就没有生什么疑。
蝶永宜猜测道:“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肯定就是在魔族啊,这不难猜了——不过那个裴钰居然是个魔头,我真的没想到,果真是道貌岸然,令人毛骨悚然。”
颜离初道:“他一向如此,但他的背后另有其人。”
黑曼巴道:“会不会是妖?不然怎么解释,我们前脚刚出来,后脚人族就出事了,这不就是摆明了故意而为之。”
璇玑翻了个白眼:“你未免太不相信我们了一些,层层把守,他从哪渗入?”
黑曼巴啐道:“最不靠谱的就是你们,你们要是真的行,能让那个纹银花的人把我们都困住?”
“银花?”宋羽寒蹙眉,“什么银花?”
“我没说吗?”黑曼巴卷过细长的蛇尾,点了点宋羽寒的手臂,道,“这里,手腕连接到手臂往里延伸,在皮肤肌理之中生长着一大片奢靡艳丽的银色曼陀罗花,我与他过招时瞧见过。”
宋羽寒道:“是不是花繁枝叶稀少?”
黑曼巴蹙眉:“这怎么记得清……好像是吧,反正是银色的。”
宋羽寒神色愈发的凝重,缓缓道:“看来,灵族我们是非去不可了。”
蝶永宜愣愣的:“什么意思?”
颜离初今日似乎颇有耐心,道:“银色的曼陀罗,只会生长在蓬莱岛境内,其余地方都不会长。”
“可是灵族早已千年不出世,想要瞒住身份闹这么大,恐怕不会被蓬莱岛允许吧。”蝶永宜迟疑道,“据说灵族与仙族相距不远,难道那人是仙人?又或者仙人是神族的后裔,难道是弥留的神族?”
“你可真能想啊小丫头。”璇玑道,“神族都湮灭多久了,连个渣子都难找,哪有这时间来卷风拍浪。”
黑曼巴:“可万一是他故意为之,引我们去呢?”
“应当不会,不管有没有这个,蓬莱岛我们也是非去不可的,因此没这个必要。”宋羽寒道:“现如今解药才是重中之重,其余的再说吧。”
蝶永宜刚想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脚步声夹杂着叫喊声传来:“城主!城主!”
几人对视一眼,蝶永宜将房门拉开,守卫脸上的恐惧藏也藏不住,他见蝶永宜拉开了房门,勉强挤出一个似哭的笑容:“城主,出大事了……”
蝶永宜一惊,伸手搀扶住差点瘫软在地的守卫,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啊——!”
楼下忽然又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守卫听得这声惨叫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蝶永宜看他一眼,往楼下看去,瞳孔微缩:“这……”
只见原本矗立在楼下的守卫纷纷瘫软在地,毫无血色,四肢怪异地扭曲着,却还能发出阵阵哀嚎,像极了床上的周满。
宋羽寒当机立断,一道金光从他的掌心迸出,迅速在那几个异变的守卫头顶之上形成一处薄薄的结界,严丝合缝地笼罩下来,他道:“既然会传染,就不要到处跑了,留在这里,三天的时间,如果我们没有回来,立马杀了他们。”
蝶永宜迟疑道:“杀了……?”
“毕思墨的人偶为何会停留这么久而不死,但其余人却会在三天内命脉已绝,说明他们很有可能只是肉体死了,但却还能作为傀儡受人操控,如果真的是这样,届时后果不堪设想。”宋羽寒收了那股轻佻之意,深眸中冷静到可怕,他接着道,“三天一过,回天乏术,必死无疑,小心谨慎总是好的。”
话糙理不糙,怎么死都是死,如果真的变成傀儡,那可比死可怕多了。
蝶永宜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知道了。”
“那我们先走了。”宋羽寒微微一笑,“小蝶,辛苦你了。”
这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这么多天的重担早就压得她喘不过气,却从来没有人人对她说过“辛苦”。
蝶永宜低声嘟囔:“……知道了。”
走到了城边,宋羽寒随手将一个小瓷瓶扔给璇玑,道:“画个大点的传送阵。”
“太会使唤人了吧。”璇玑不情不愿地接过,看了一眼一旁一声不吭的颜离初,又翻了个白眼,拧开瓷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拧上,“血?你什么时候取的?”
宋羽寒道:“把脉的时候,顺手取了点。”
璇玑指责道:“人都那样了,你还取他的血,真是丧心病狂。”
宋羽寒十分不要脸:“多谢夸奖。”
璇玑:“……”
话虽这么说,但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即便再多不情愿,还是掐诀开始画起了阵法。
一般的传送阵根本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但蓬莱岛距离极远,又有禁制,单凭一瓶血肯定是要费点心思,再加之他们三人之中无一人见过蓬莱岛,要想画好阵法,最少也要两个时辰以上。
宋羽寒看了他一会,忽然觉得璇玑这张脸相当的眼熟,这个眉眼,这个鼻梁,倒是越发像是——
他忽然道:“他不会是你儿子吧?”
颜离初:“……什么?”
“王座总要有人继承,话本子都是这么说的,子承父业,家中还有王位继承。”宋羽寒煞有其事,“他这么惹你你也不生气,而且我感觉你们俩很像啊?”
“……”颜离初呼吸一滞,隔着斗笠的黑纱看着他,一语不发。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惊世骇俗的想法给气傻了,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怎么能怀疑颜离初有私生子呢?一世清名全被他这张嘴给毁了。
宋羽寒连忙找补:“我开玩笑的。”
“……不是。”颜离初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无话可说的无奈,“妖族血脉混杂,你会觉得像也不奇怪。”
宋羽寒道:“哦,原来如此。”
“倒是你,师哥。”颜离初摘下斗笠,“你在提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可难受?”
宋羽寒笑了,明白他胡思乱想了,他隔着衣袍轻轻勾了勾颜离初的手指,眨眼道:“不会就好。”
颜离初深深看着他,眸中的光影零碎。
一旁的璇玑喊道:“喂,画好了!”
“……画好了?”宋羽寒被吸引回注意力,神情带着明显的错愕,“怎么会这么快?”
他走上前一看,空中凭空显现一张巨大的由小符纹组成的金色阵符,似甲光金日,神圣又神秘,果真是传送阵无疑,一丝一毫都没有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