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贺天明变成这样的时候，傅渊也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他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情，或者是有什么苦衷，但是后来的事情的发展让他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如果贺天明是有什么苦衷的话，他倒是愿意听他解释，但是很显然，对方是没有这样的想法的，在他们之间的婚约还在的时候，贺天明完全无视了他这个未婚夫，大摇大摆的和夏云施走在一起，对夏云施大献殷勤，虽然在心里认为他的未婚夫不是这样朝三暮四的人，但是现实每一天都在清楚的告诉他，他完全就是想多了。
对方清楚的记得他们之间的过去，并且毫不犹豫的抛下了他。
以至于现在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这句话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真实的感觉。
甚至还觉得有些荒谬可笑。
他也不觉得庆幸。
“这位公子是在说笑吧？”傅渊垂下了眼睛，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眼中的情绪，就算是贺天明真的是被人控制了，今天他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退婚的事情，他们之间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而且……他在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才发现，他原来是羡慕着上官斌，也想要和上官斌一样，为白姓，国家做一些事情的，而不是永远围着贺天明，成为他的附属物。
阮恬这个时候当然是要维护夏奕天的，他认真地看着傅渊：“我师父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真的，而且这种控制如果不解除的话，对被控制的人来说，会有很大的伤害。”
当然这话夏奕天可没有说过，全都是阮恬自己瞎编的。
不过也八九不离十，就算是把那个系统直接吞噬了，也还会产生一些后续的影响，比如曾经被系统控制了的人需要花费一段时间之后才能恢复正常。
阮恬记得贺天明与傅渊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很好的，当初为了和贺天明在一起，才情绝佳的傅渊没有放弃了科举的道路——不然的话，上官斌能不能成功当上那个状元都还是两说。
可是为了贺天明，傅渊主动放弃了科举。
现在贺天明做出来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被控制了，阮恬都有些为傅渊不值。
但是他也能看出来，傅渊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半点都不想管贺天明的死活。
果然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傅渊还是主动开口询问了：“他是真的被控制了吗？”
“不错。”夏奕天面对别人的时候向来是惜字如金的，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
傅渊的眼中亮了亮，但是那道光芒十分微弱，很快消失在了傅渊的眼中，他变得冷静下来：“解除控制之后对他有什么影响吗？”
“影响自然是有的，”夏奕天并不隐瞒，“他大概会记忆混乱一段时间，不过如果不解除这种控制，恐怕会对寿命有损害。”
傅渊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江湖中人，但也听说过一些比较毒的毒药，甚至是传说中的蛊，这些东西都是能够用来控制人的，他不知道贺天明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是心里总还是免不了带着几分担心。
阮恬在心里暗笑，心想傅渊大哥果然还是完全放不下贺天明那个渣男。
看在贺天明还没有给傅渊大哥戴绿帽的份上，他觉得还是勉强可以抢救一下的。
但是下一秒他就听见傅渊问夏奕天：“那可以在他和我解除婚约之后再帮他解除控制吗？”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不仅是阮恬吃了一惊，就连夏奕天都愣了一下，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傅渊竟然会这么说，阮恬能够看出来的事情，夏奕天没有道理看不出来，他很清楚傅渊对那个贺天明还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首先关注对方的身体。
但是傅渊的选择的确是有些出人意料，毕竟他还以为傅渊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会迫不及待的希望贺天明能够恢复成为以前的样子。
现在看来他想多了，这些古代人对待感情看得很开，而且，夏奕天观察了一下傅渊，发现眼前的青年怕是已经想好了退婚之后的选择。
气氛沉默了一瞬，夏奕天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可以。”
傅渊松了一口气。
一直到傅渊离开之后，阮恬都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不是，傅渊大哥他就这么放弃渣男了？这是不是太容易了一些？”
虽然贺天明严格意义上来说还算不上渣男，但是傅渊大哥这种要把人直接变成渣男之后等人家恢复记忆之后再抛弃的行为……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更加像是渣男行径了。
夏奕天有些哭笑不得：“你还记得关于夏云施的传言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阮恬愣了一下：“三个月之前？”
那个时候的他还在武林盟上蹿下跳的。
夏奕天叹了一口气：“没错，是三个月。最开始夏云施的系统对人的控制能力肯定不可能这么强。”
他这么一说阮恬就明白了，一开始的时候那个系统的控制能力并不强，如果贺天明的意志力强悍一点的话，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有和傅渊解释的时间，但是从傅渊的态度看来，那一句解释估计是完全没有等到。
这么看来，傅渊大哥的选择也不是没有道理。
阮恬面无表情的想。
夏奕天轻轻的刮了一下阮恬的鼻子：“回神了，你自己都还单着呢，管这么多别人的事情做什么？”
阮恬觉得一阵热气涌到了脸上，系统先生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撩了一下就跑，简直就像是耍流氓，偏偏他还觉得挺高兴的，就是有贼心没贼胆，也不敢撩回去，生怕被系统先生教训。
夏奕天当然是不会教训他什么的。
两个人从聚福楼离开已经快到傍晚，阮恬在自己的脸上做了一些伪装，再加上到了南定府之后什么苦都吃过了一些，融入到人群之中的能力更加强大了，以至于没有人发现他的身份，至于夏奕天就更不用说了，他要是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存在的话，周围的人谁也看不见他。
两个人仿佛散步一般走在京城的闹市中央，周围都是匆匆忙忙的陌生人，人声鼎沸的京城十分庞大，阮恬一时间竟然察觉出几分伤春悲秋的情怀来，好在他飞快地看了一眼系统先生，强行给自己洗脑，他才不是这样的人！
伤春悲秋什么的，一看就和他的人设不符合！
两个人走在一起，夏奕天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阮恬有些意外：“先生，怎么了？”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夏奕天的目光落在了他们右边的一栋高楼上，神色不明。
阮恬抬头看了一眼招牌，上面清楚的写着“八方斋”三个大字。
阮恬目光顿了顿，八方斋他倒是听说过，但是却并没有进去过，从前的阮恬致力于当一个纨绔，八方斋这种要什么没有什么的地方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向来都是不愿意来的。
当然了，还有一点就是八方斋的消费太高了一些，进门就需要一百两黄金，里面听说还没有什么好东西，阮恬就算是没有长脑子也不至于把钱这么花，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大多数家境都比不上他，和他们一起出门的时候，他发现这些人总是隐隐约约在巴结他，但是到了最后都是阮恬结账。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数多了阮恬总是能够看出来不对劲，后来他就再也不会主动进入那种消费高还都要花自己的钱的地方了，对于这个八方斋更是没有什么兴趣。
但是他听到父亲说起过，八方斋似乎是一个存在的时间比较长远的情报组织。
虽然说他们表面上是一家卖各地的特产的杂货铺，但是真正知道八方斋的秘密的人都清楚，这里卖的最高价的是情报，传说当年八方斋斋主年轻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敢做，就算是皇帝的情报，只要钱到位了，都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卖出去。
后来被当时在位的那位皇帝派了一支军队在八方斋的总部守着，并且皇帝本人亲自和八方斋斋主秉烛夜谈三天三天，那位八方斋斋主再也没有胆子做皇家的生意。
不过这些都是传言，究竟是不是真的，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阮恬只是在皇宫里看一些杂书的时候不小心看到过一样，至于现实究竟是什么样的，就不得而知了。
“我没有进去过，这里有什么不对？”系统先生的表情明显不对，阮恬有些着急，难不成这个八方斋还有什么地方能引起系统先生的注意？
夏奕天的声音有点冷：“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之前你的身份暴露，应该是八方斋做的。”
阮恬愣了一下：“我的身份什么时候暴露过？”
夏奕天：“……”发现阮恬被人追杀的时候，他暗中动手除去了好几拨人，却忘记了阮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他神色一顿，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系统的时间太长了，变成人之后脑子有点生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