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三少爷,您别进去!”

  南巡回宫之后陛下歇了几天的早朝,但盛栩舟心里藏着事辗转反侧了一晚第二日还是照常早起了,听府上下人说世子和二少爷都回来了,又考虑着大哥那儿还有大嫂在,他一早去了也不大好,于是决定先去盛绥宁那探探。

  拦住盛栩舟的是平日常跟在盛绥宁身边的侍卫岑池。

  盛栩舟内心盘算,岑池也不是不认识自己才拦着,左不过是昨日二哥回来晚了…想来想去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他伸手拍了拍岑池的肩膀:“无事,是我来找二哥又不是其他人,我进去你还不放心?若二哥非怪罪你,你再来寻我便是。”

  “不是的三少爷……这…不是谁来的问题…”盛栩舟正欲拨开岑池拦在他身前的手臂,没拨动,又听岑池一脸欲言又止,说出来的话也没头没尾。

  嘿,不让他进还不说个明白算什么。

  盛栩舟不气反笑,有些急了:“我是别人吗,过去我来二哥房里无人拦我,怎么今日就非不让我进了?你好不讲道理…不让我进去就算了,连个理由都说不出口!”

  岑池将头低下去,也不去看盛栩舟一脸正气的脸,也不说句话回答他。

  盛栩舟和他僵持着,也没注意到屋里头的动静,忽得门从里面打开了。

  出来开门的……竟是恒王!

  本来用身体阻隔着房门和盛栩舟的岑池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由得盛栩舟就这样与赵旬面对面相对。

  一脸初醒的倦意,连头发都未曾来得及束起,只着一件素白里衣,衣襟处还微微散开,露出了胸膛上的几道痕迹。

  盛栩舟眼睛扫过那几道痕迹,嗯,不是过去旧伤留下的伤疤,还是新鲜抓痕呢。

  一大早的,孤男寡男还拦着不许他进来,衣衫不整,身上还留了痕迹…

  他登时反应过来为何岑池会拦着自己,又为何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不是闯祸了…不,毕竟门是恒王自己开的!

  盛栩舟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殿下您这…来府里也不提前通传一声。”

  “不知小舟兄弟情深,”赵旬避重就轻,只是笑,“倒是我的不是打扰你二人见面了。”

  盛栩舟吐出一口浊气,跟他一来一回地:“哈哈哈殿下这叫什么话,是我打扰您了才是…”

  “盛栩舟你知道打扰了就早些回去!”不见盛绥宁其人,先被他一句话给呵住了。

  盛栩舟小心着动作往房里探了个脑袋,发现自家二哥在榻上支起身子半躺着,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猝然抬头和他对视一眼,同样只着了一件里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一般,只因得离得远些,盛栩舟也看不真切是否也像恒王身上这般激烈,想至此他默默缩回脑袋,脸上有点发烫。

  他脑海中忽而浮现出前去自己跟随皇帝南巡前去恒王府那一趟,是那盘一点儿也不好吃除了二哥爱吃就没人喜欢的茯苓饼、那只从恒王养的传信鸟儿中退下却被二哥带回府的绿毛鹦鹉…许是还有二哥过去母亲和柳姨娘一提到为二哥说亲的事情,他就搪塞着说还早…

  好呀!亏他那回在恒王府里头听王府里嬷嬷说的话,还对恒王一连黄了几次婚事硬生生拖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心里还对他同情了一番,原来搞到最后还是自己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盛栩舟皱起眉头,还想狠狠瞪赵旬一眼,但碍于身份他只好咽下心里的一口怨气,他想继续问些什么,略过赵旬又看向盛绥宁:“二哥……”

  “就你知道,你第一个知道,行了吧。”盛绥宁对他摆摆手。

  眉头舒展了一些,但盛栩舟站在原地仍然没走。

  赵旬看着两兄弟脸色,明明是身份最高的王爷,却分外谨慎地开口:“…其实世子也知,这回绝对是真话…好吧还有岑池,就你三人,没有别人了!还请…三少爷替我保守一二。”

  盛栩舟终于没忍住,也顾不上身份地位这些身外之物了,剜了赵旬一眼,临走时还多追问了一句:“殿下是从哪堵墙翻进府中的?”

  赵旬见他欲走,就只当没听见了,心里还庆幸着盛绥宁多亏在里头,没听见盛栩舟这样问,赶忙手一伸就把房门阖上,留得院中仅岑池一人。

  夏日本就天亮得早,经这一遭时间也不早了,盛栩舟从盛绥宁那儿出来回自己院子里,脑子被自己刚才所见还搞得发蒙。

  “小叔!”盛演也起了,见了盛栩舟老远就喊他。

  “…是阿演啊,”盛栩舟头大,浑浑噩噩地什么都往外说,“阿演啊,往后你就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啊?可是母亲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我知道小弟弟小妹妹都是母亲生的,”盛演仰头,满眼疑惑的神色,思忖片刻又问他,“是母亲先告诉小叔了吗,我要找母亲问清楚,为何不先告诉我。”

  盛栩舟才猛地反应过来,自知失言,他二哥那个样子一看就赢不了进过军营的恒王…啊不对,问题不是二哥和恒王哪个在上头,是出在不是是个人就能生孩子,得先是个女人才对……

  幸好盛演还没真走,盛栩舟伸手一拦他,压低了声音:“小叔刚才同你说的,都不可以说出去,知道了吗?”

  “不许问为什么!”看盛演嘴唇动了动,盛栩舟立马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果不其然,听了他说的之后盛演霎时间老实了,虽仍然疑惑,却不说话,只眨眨眼睛看向自己,于是盛栩舟面不改色,“咳,你要是不小心说出去也没事的…你过去偷着来我院子后的院子里喂野猫结果差点被挠了的那次、你被你父亲罚着背诗,你为了出去玩儿明明没有背过就让我替你说已经背过了…嗯,还是你母亲让你练习写大字笔画那次,却又一半是我替你写的,你觉着这三件事情,哪一件被知道了你父亲母亲会更加生气呢——”

  “到时候祖母还是柳姨娘可都保不住你咯”,盛栩舟和颜悦色替他指明方向,“你同我拉钩,只要帮我保守了秘密,我便不说出去。”

  盛演被他拘在怀里一顿恐吓,吓得不轻,见盛栩舟答应替他继续保守着秘密,连连点头,保证不会将他卖了。

  解决了一时口快产生的未来隐患,盛栩舟放了盛演也松了口气,他害怕再口快一会只会把自己害了——若是说出去让府里一传十传到父亲母亲和柳姨娘耳朵里,自己铁定能被盛绥宁给大卸八块。

  回了自己院子里,盛栩舟才好不容易平复了七上八下的心情。不过冷静下来想,二哥如今和恒王好上了才一直推着自己娶亲…这下可不是正正好轮到他头上,换早几年他还能推脱着说自己还未及冠,如今既然他已经及冠,难道就等着要稀里糊涂娶亲了?

  朝中门楣与定国公府相近的统共就那么几个,要是算家里有适龄姑娘的就更少了,盛栩舟连名字都想不起来,就别说那些姑娘长得是圆是扁了…当真麻烦,要是娶了妻,岂不是半夜突然醒来看见身旁有个人还得吓一跳…可两个人在一块儿后总归是要睡在一起的,就像,就像他大哥和大嫂,二哥和恒王勉强也能算一个吧,那…

  他不知怎的就是想到了还在江南秋府上自己喝醉了,占了钟随榻上睡了的一晚,

  这算什么!盛栩舟当真头疼,嗯,脸也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