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都市情感>重复犯错>第1章 (最初面红)

  依旧是不太abo的abo

  早上上班,前台桌上突兀的躺着一板被掰下一排的消炎药。

  小林疑惑地皱起了眉毛,有一秒钟怀疑自己昨天没有收拾好,但很快打消了这种怀疑,她还不到三十岁,不至于已经开始近事遗忘。拿起药片确认没有过期,轻声咕哝道:“奇怪,走的时候明明没有的。”

  同事听到,开玩笑说是发生了灵异事件,王至澄进去时正好听到他们商量着要去调监控。

  “怎么了?”他问。

  “不是有鬼就是进贼了。”小林说,“药房的消炎药莫名其妙到了前台。”

  “消炎药啊,”王至澄看了眼小林手里的药片,“是我昨天随手放的。”

  真相大白,大家散开各自换衣服准备上班。小林从药房回来,路过王至澄的诊室,他正脱了外套换白大褂。

  她敲了敲门框唤他注意,“你不舒服吗?”

  “嗯?”王至澄理好白大褂的领子,“没有,昨天临走有个中国小孩来看牙,给他拿了几粒……嗷,操。”

  他低头给自己别名牌,被针扎了手指,毫无波澜地咒了一句,吮了一下大拇指止血。小林嘲笑,走过去为他代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提醒他:“院长大人在上班时也请注意文明用语。”

  王至澄不置可否,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颗糖,“po”地挤破包装弹进嘴里,坐到椅子上问她今天的预约安排。

  “十点有你的预约,那个蛀了门牙的小朋友。”

  王至澄想了想,回忆起那可怜孩子小小的两颗门牙中间蛀出的圆形黑斑,点点头,把嘴里的糖从左边盘到右边,咯吱咯吱咬碎了咽下去,拿手机出来问小林:“喝奶茶吗,我请客。”

  “不喝,我减肥。”小林将手插进粉色护士服的口袋里,转身回前台工作。

  *

  丁悦早上要去实验室开小组会,罗佳仪给他带了自己做的饭团。

  “吃得了吗?”她体贴地帮他剥开了饭团外的保鲜膜,仿佛他伤的是两只手,“特意没放黄瓜,怕你咬不动。”

  “可以的,我用右边吃。”丁悦勉强又腼腆地笑着道谢,左边脸明显肿着,略有些艰难地小口小口吃师姐做的饭团。树懒似的半嚼半含吃完了饭团,接了半杯水,拿早上要吃的药准备吃。

  “这好像是处方药,你怎么买到的?”师姐看了他拿出来的药,读出了药名。

  昨晚丁悦牙疼到发烧,不巧她去了女朋友家没空陪他出去买药,他刚来日本,日语说得又不好,还担心他没法顺利买到合适的药。

  “是牙科医院的医生给我开的。”丁悦简短的给师姐复述了昨晚的经历,再次感恩对自己施以援手的师姐与陌生的医生。

  他这个可怜的倒霉蛋,刚到日本就被本科时的学长骗了70万日元,化悲愤为食量怒啃了半斤牦牛干,左边崩了半颗牙,牙龈也肿起来。

  时值深秋,阴天的东京白天就很冷,天黑后风更大了。人生地不熟的他穿着外套,把拉链拉到最高,下巴缩在外套的翻毛里,步行去找记忆里出现过的药店。

  但可能因为牙疼影响了记忆,走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找到理应在十分钟脚程内的药店,正当他决定放弃对记忆力的自信,准备拿手机出来导航时,眼前出现了“至澄齿科”的四字灯牌。

  齿科!牙医!丁悦眼睛都亮了,加快了脚步跑起来,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但是救命稻草好像已经不营业了,他跑到门口,灯牌还亮着,但透明玻璃门内已经熄灯,只有个高大的男人正在锁门。

  王至澄听他吱唔了半天,捂着脸结结巴巴解释自己牙疼想看医生。

  “不好意思,现在已经都下班了。”王至澄用日文说了一遍,看着对方忽闪了两下眼睛,觉得他可能没有听懂,又用中文问他:“中国人吗?”

  丁悦喜出望外连连点头,但下一秒又听到他十分冷酷的说了句:“今天已经关门了。”

  “啊……”丁悦呆呆站在台阶下仰视着,疾风卷着行道树的落叶呼地吹向他的脖子,他打着寒颤,不自觉地耸起肩膀瑟缩起来。

  王至澄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恻隐之心,或许是因为他红着眼眶委委屈屈的可怜样子,也可能是因为对方肿着半边的脸。他重新打开了诊所的门说:“先进来吧。”

  “哦哦!”丁悦明白自己得了特许,连跑带跳上了台阶,冒冒失失,差点被绊一跤,还好对方扶住了他,一丝烟草的苦味钻进他的鼻腔。

  他的脸原本就被风吹得比较红,或有其他情绪引起的红晕也并不引人注意。王至澄的手很快松开,领他进入只亮着应急灯的诊所,打开最外间诊室的灯。

  诊所里的仪器都已经关掉了电源,他的善心只到这种程度,连开口器也懒得用,只戴了一只手套,叫丁悦坐到椅子上张开嘴巴给他看一下。

  “牙都断了。”

  丁悦合上嘴唇,收了收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吃了牛肉干。”

  医生没什么反应,但丁悦觉得他可能在笑话自己,徒劳地:“以前也疼过的……”

  “应该蛀掉了。”王至澄点了点头,摘了手套丢进空无一物的垃圾桶,压了一泵消毒凝胶搓过双手,插到外套口袋里说:“明天再来吧,应该要拔牙了。”

  丁悦听到要拔牙就紧张起来,问能不能补一补。

  “半颗牙都没有了,怎么补。”王至澄关掉了诊室的灯,办公台上一座小型鱼缸发出诡异的蓝光,“要拍过片才能决定治疗方案,你明天再来吧。”

  “哦……”丁悦垂下头又抬起来,“可我现在真的很疼。”

  王至澄顺手拿起办公台上的耳温枪给了丁悦一下,“嗯,有点低烧,给你开点消炎药先吃吧。”随便得像个赤脚医生。

  他把丁悦丢在诊室里,脚步渐远渐近,很快拿了一板药回来,拆了几粒给丁悦,“痛的话先早晚各吃一粒。”

  丁悦把独立包装的药片拿在手里,努力辨认包装上的片假名,“要付多少钱?”

  王至澄关掉诊室的灯,带着他往外走,前台的系统已经关掉了,他不想麻烦,随手把剩下的药丢在前台桌上,说:“几百块而已,不用了。”

  丁悦不好意思白拿人家东西,保持着国人的“优良传统”,执意要支付费用。

  “下次来一起付也可以。”王至澄抽了一张诊所的卡片给他,“来之前记得预约。”

  “谢谢。”丁悦双手接下,还没来得及看清名片上的内容,就听对方送客:“我要关门了。”

  王至澄已经打开了诊所的大门,站在一边,等着突如其来的病人离开,就要去开启夜生活了。

  丁悦在他的注视下走向门外,在台阶上回头,看他进了一旁的电梯,呆了几秒才慢吞吞走下了台阶。阴了一整天的云终于还是飘起了雨丝,冰凉凉的扑在他发烫的腮上。

  *

  课上到下午两点,罗佳仪约了女朋友,和丁悦不同路。

  “悦悦,我先走啰,你注意休息。”

  “谢谢师姐。”

  丁悦在银杏树旁的长椅上坐下,对着名片上印着的“中文服务”号码播了电话,接线的是一个甜美客套得仿佛人工智能的女声:“您好,这里是至澄齿科,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想预约来看牙。”丁悦捂着左边腮帮子说得很慢。

  “好的,请问您想预约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今天下午可以吗?”人是铁饭是钢,两天没有好好吃饭的丁悦迫切想要解决这颗牙齿。

  “请您稍等。”电话那边传来纸页翻动的声响,片刻后酷似人工智能的声音又响起:“今天下午4点您方便吗?”

  “可以的。”丁悦连忙点头,仿佛已经预看到了牙齿顺利得到治疗,甚至设想起晚上要吃顿饱的。

  “那为您预约今天下午4点的时间,麻烦您留下联系方式和资料。”

  丁悦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和电话,在挂断电话前提出了一直盘桓在心头的要求,“请问我可以指定医生吗?”长﹕腿﹔佬〃阿﹀姨整<理

  “可以的呢,请问您想预约哪位医生呢?”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丁悦轻轻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昨天晚上我去你们诊所的时候遇到的一位医生,个子很高的alpha,是个中国人。”

  电话那边好像立刻领悟了,“那应该是王医生,不过他的预约要排到…后天…要大后天了。”

  “大后天……”丁悦确认了自己的课表,“大后天上午可以吗?”他问了看诊大约需要的时间,计算了往返诊所到学校的时间,“大后天下午12点前都可以。”

  “好的,为您预留大后天上午11点的时间。”

  “好的,谢谢你。”丁悦松了口气。

  “不客气,请您注意休息,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后丁悦立刻塌下了背,这样客套的国语通话好像耗费了他很多精力。今天不能吃好的了,他叹了口气,背起书包去到校外的便利店,搜寻不需咀嚼的流食。

  *

  吃完那天晚上被好心赠与的药片,正好到了预约看牙的日子。不知道是牙齿获得了自愈,还是药片起了药效,他早上出门,脸基本已经不肿了。

  从租住的公寓步行到牙科诊所记忆中需要半小时,可能这天的天气比那晚要好,也可能是他没有再发烧,只走了二十五分钟就到了门口。

  推门进去,前台的两位女护士都用日文向他打招呼,他停了一步,观察到前台立着一个小型指示牌,写着“中文服务”。他走到这个指示牌前,坐着的女护士立刻站起来,露出标准的日式笑容,用中文向他确认:“丁先生是吗?”

  “是,是。”丁悦不免紧张起来,牙都好像立刻变痛。他没有看过牙医,听闻过同学可怕的看牙经历,想到自己接下来马上要面对这一切,不自觉咬紧牙关。

  女护士胸口别着的名牌上标着罗马音,丁悦分辨出她应该就是电话里那个酷似AI的女声。他叫人家“护士姐姐”,春天似的笑起来:“叫我小林就好了。”

  小林领他填表,带他去了里面的诊室,敲了敲虚掩的门:“王医生,你的病人到了哦。”

  王至澄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丁悦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但很快,那股若有似无的烟草味让他确认了。

  “是你啊。”王至澄倒很轻易记起他,同一件咖啡色羊羔绒外套,深深的眼睛镶在小小的脸上,今天的脸不再大小,就显得更加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