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商圈里,有一栋只有四层低矮建筑,占据着黄金地段,一楼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踩着高跟鞋的秘书拎着小包急匆匆跑向电梯,鞋跟踩在地板上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boss,我已经到了公司,马上上来。”

  前台不知道为何一向不疾不徐的秘书如此焦急,连招呼都不敢打。

  等到办公室秘书脸色变得更差了,“boss,犯罪调查科在跟进巫先生车祸案,怎么办现在。”

  “不要着急,还没到最坏的时刻。”

  宴梃翘着腿继续看最新的赛车比赛,音乐声和引擎声混在一起吵得何凝捂住耳朵。

  何凝关上门一脚蹬掉高跟鞋,大剌剌盘腿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作为秘书的自觉和形象。

  “F1什么时候都能看,我的boss,这可是关系到我们生死存亡的危机。”

  宴梃似笑非笑抬头,直接按下关机键,“是谁让我们遇到生死存亡的危机?乌鸦,谈恋爱我不反对,下不为例。”

  何凝立刻坐正身体,诚恳道歉:“是,这次是我失误,我来安排补救措施。”

  “你?”淡淡一个字足以表达宴梃的质疑,“班纳特盯着我们这么久,不会轻易被转移视线,现场我没留下任何痕迹,倒是……”

  何凝支着耳朵听他但是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心领神会地接上一句:“倒是boss放过巫先生,留下了接任务一来最大的变量。”

  宴梃端起水润了润嘴唇,转开话题:“追我的人处理好了吗?”

  “他们不会有开口的机会。”何凝将功赎罪亲自出手,保证现场绝对干净。

  “尾巴收拾好,静观其变。”

  宴梃很坦然,他对外的身份是最好的掩饰,犯罪调查科忌惮宴家势力,不敢也不会调查到他身上。

  何凝环顾四周叹了口气,“就为了500万的酬劳,被追杀还险些暴露身份,boss,强烈建议以后一千万以下报价的任务都不接了。”

  宴梃眉尾高高挑起,嘲讽道:“乌鸦女士,但凡你能早5分钟接应我,我也不会被追杀,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何凝被他看得心虚,做了个给以死谢罪的手势,“我错了,我这就去把小奶狗甩了。”小奶狗是她最近的新欢,甩了也只有一点心痛。

  “甩之前先去帮我办件事。”

  宴梃打开一旁抽屉,取出一份文件,“放到灰色211号柜子。”

  何凝看清楚文件上的字迹,顿时惶恐不安,“银色级别的任务!”

  何凝欲哭无泪,“boss,储物柜那个位置设置有炸弹装置你是知道的吧,我怕我去了回来就缺胳膊少腿,以后谁给你端茶倒水打扫办公室。”

  宴梃抱着双臂听她哀嚎一阵才开口:“我也舍不得让你去,既然这样看来我只能重现找个秘书。”

  何凝靠着宴梃秘书的身份吊了不少小奶狗,换个秘书意味着何凝又要换个身份,她可舍不得。

  “我去。”何凝一把抢过文件袋,“不过这种情况,接任务我觉得需要慎重。”

  “定金五千万。”

  “接,必须接。”危险算什么,暴露算什么,何凝这辈子最爱两样东西——钱和听话的男人,为此付出生命都心甘情愿。

  “任务方的委托已经在灰色211,密语拿到之后先别联系。”宴梃细细叮嘱。

  何凝不解,一般交换密语双方就会在加密信号里传递任务要求和反馈执行结果,延迟联系的情况意味变动大,属于风险较大的任务。

  宴梃按下开关,引擎声响起,“委托方的特殊要求,下个月才会公布具体任务。”

  何凝扔下文件袋,抱着胳膊,“5千万定金怎么能打动宴家唯一继承人,委托方还能提供其他的东西吧。”何凝和他共事多年,早已熟悉宴梃接任务的风格——不看钱多与否,而是看任务够不够刺激以及有没有他想要的东西等价交易。

  宴梃撑着头避而不答。

  何凝穿上高跟鞋,“十多年了,对方可能早就退役或者遭遇不幸,为了虚无缥缈的消息踏入这一行,舍弃富二代的生活,枪林弹雨出生入死,值得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需要一个答案。”

  两人谜语似得说完,各自恢复平静,何凝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拎着包外出,宴梃则继续看着f1比赛。

  等宴梃看完比赛,把工作处理完下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开着车便回了市中心的家。

  车子开到一半手机响起,宴梃不用接已经知道电话那边要说什么,果然才按下接听传来的就是一阵训斥。

  是宴重打来的。

  “爷爷,我是认真的。”

  电话那头的愤怒清晰直白传了过来:“宴梃你要是敢离婚以后就别回来了!我也是认真的!”

  “爷爷,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宴大少爷不想做的事谁敢勉强,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我这个老头子说话也不管用了。”宴重话里透着迟暮的疲惫。

  宴梃明白他突然提出离婚伤了爷爷的心,放软了语气:“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宴梃,这么多年了,你成立工作室、结婚,我以为你已经放下,结果你还是放不下你父亲的事,宴梃,别让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宴重哽咽的声音隔着屏幕在车内回荡,宴梃捏紧方向盘,脸色也渐渐沉重起来。

  “和这件事无关。”离婚和他的调查没有多大关系。

  “小淙对你的感情我看在眼里,为什么突然离婚,给我一个理由。”

  没什么理由,只是两人感情淡了性格也不合适,他向往冒险刺激的生活,而巫以淙只是个普通人,和对方一起生活让他感到厌烦和无趣。

  这话却不能和爷爷讲,宴梃犯了难思考着该如何说。

  “感情需要互相理解,互相包容。”

  宴重道出自己的经验,半是劝说半是命令:“谁都想求知己也能知彼的爱人,不用张口就有人明白心意,可是哪有这样的呢,你和小淙要多沟通多理解,小淙发生车祸你不想着关心照顾却提出离婚,宴梃,我和宴阑是这么教你的?”

  提起父亲,宴梃情绪便有低落,宴重也点到即止,“等小淙身体好些,我们一家人在聚一聚。”

  宴梃知道宴重话里的意思让他在考虑离婚的事,闷闷地回了一句:“到时候再说。”

  “就这么定了,家宴上看不到小淙你也不用回来。”宴重一锤定音,说完挂断了电话。

  宴重会反对他离婚,宴梃有心理准备,看来只能让巫以淙提出来,爷爷才不会生他的气。

  不知不觉已经到家,宴梃打开灯,敏锐地察觉到屋子里另一个人的存在,他放轻脚步走到门紧闭的卧室门口,巫以淙回来了?

  宴梃转动门把手发现门从里面锁住,眉头一皱抬手敲门,“巫以淙,开门。”

  睡着的人不可能给出回应。

  “巫以淙,开门,你在里面干什么?”

  依旧毫无回应,不会是睡着了吧。

  宴梃咬着牙,巫以淙睡觉轻,他继续大力拍着门试图吵醒巫以淙,床上的巫以淙毫无动静。

  “巫以淙,你没事吧。”

  宴梃突然想到基因病,他担心巫以淙发病,心里焦急地要去找备用钥匙,翻了一圈柜子都没找到,他才突然想起为了保证隐私,卧室里的锁他暗中换了,换成更高级的锁,反锁后只能从内部打开,就算撬锁也需要特殊的工具,工具在乌鸦住处。

  宴梃退了几步坐回沙发上,他开始祈祷早上出门时他把一些‘小可爱’放回了柜子里,最近巫以淙住院他一个人住,许多东西都没收起来。

  客厅里似乎他也放了点东西,宴梃抬眼看了一圈客厅,站起身把墙上的装饰画框取了下来,画框后面放着一只戒指,和他手上的戒指十分相似,但里面放了微型追踪芯片。

  宴梃犹豫着取出戒指里的芯片,看向巫以淙随意搭在沙发上的外套,乌鸦的话给了他提醒,犯罪调查科在调查车祸案,一定会暗中与巫以淙联系。

  宴梃拿起巫以淙的衣服,上面还有着医院特有的味道,他把追踪芯片放进袖口内部,暗示自己只是为了保护巫以淙。

  放完后正要把衣服放回原位,却掉落了一张名片。

  宴梃弯腰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李子清 。

  这个名字太熟悉了,班纳特的左膀右臂。

  犯罪调查科动作竟然这么快!

  宴梃捏着名片挥了挥,果然重量不对,看来李子清想法和他一样也放了追踪器。

  现在可就难办了,他也不知道巫以淙那晚看到多少,记住多少,如果放任两人合作,局面必定对他不利,可马上两人要签署离婚协议,他无权干涉巫以淙的决定。

  宴梃翘起脚,摸出柜子里的烟点燃,陷入沉思。

  也许现在离婚不是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