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语说到做到,吃完午饭回到教室,就把笔记本拿给温芸。

  看着密密麻麻的解析,温芸大吃一惊。

  太详细了!这明显不是课上的速记思路,而是课后特意为她整理的吧!

  看得温芸都不好意思了,连连道谢之后,拿着草稿纸,沉下心来琢磨,觉得自己再想不明白,就是对不起阮语的努力了。

  ……事实证明,数学这个东西,她确实就是想不明白。

  哪怕阮语几乎把过程掰碎了喂她嘴里,她能看懂过程思路,可一旦遮住正确步骤,自己却还是写不出来。

  于是晚饭过后,温芸抱着试卷、笔记本和草稿纸,厚着脸皮叩响了客卧的门。

  对于这个“笨学生”,阮语倒是非常有耐心,见温芸很难对同样的题型举一反三,她找来大量同类例题助她在这方面进行强化突破。

  “其实大题反而好得分,前两个小题都是考基础部分,到后面才开始拉开普通和优秀的差距。”

  “可以试着先弄清出题思路,然后把握住基础分,这样总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面对阮语的这些提醒,温芸苦着脸说:“道理我都懂,但不会做啊!”

  “那说明您还是做得少了,慢慢来,不要心急。”阮语的声音客客气气,手却毫不客气地翻了一张新试卷给她。

  温芸近来越发觉得初见时的主角在装乖。

  她就像只披着绵羊皮的小狼,习惯把另一面藏得严严实实,乖得不行的面孔其实全是表象。

  ……反正,她通过这段时间的补课是结结实实体会到了。

  不过温芸反而觉得这是好事。她一直担心主角仍然会像原文初期描述的那样,卑怯又软弱,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敢争取。

  会伪装,且拥有一点小心机,才能让主角在豪门里相对安稳地生存下去。

  -

  时间很快来到九月中旬,这天的早读结束后,就是数学课。

  温芸每晚都坚持找阮语补数学,半个月下来,终于能勉强跟上老师的思路,而不是一节课有大半节听得云里雾里,或是只会机械地抄黑板上的过程板书。

  大半节课过去,数学老师忽然说:“刚才讲过的知识点,还有疑问的同学可以举一下手。”

  温芸下意识扫了眼自己的试卷和草稿纸,确定没有疑问后,才自信抬头。

  老师又等了几秒钟,见没人提问,在白板上写了两道例题,环顾教室,淡淡地说:“既然大家都没问题,那就找两个同学上来做题。”

  说完,他径直走下讲台,目光有意无意看向温芸这边。

  觉察到他审视的目光,温芸只觉自己的心立即悬了起来,上辈子面对领导的责骂时,她都没这么紧张过。

  下一秒,她就看到老师停在前两排仍趴着的一名女生面前,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桌子,“请罗沁同学上去做第一题。”

  罗沁瞬间惊醒,呆呆地抬起头,目光就对上了老师手里的记号笔,只好接过笔走上讲台。

  老师绕过她,目光看似仍在教室内巡视,人却是继续往后走。

  答题的“名额”还剩一个,温芸紧绷的神经并没有放松,争分夺秒读题梳理思路,手上的笔也没停下,在草稿纸上落下一串微微颤抖的数字,但其实脑子此时全是乱的。

  思绪一乱,黑板上的题,又变得看不懂了……

  她正担心老师叫到自己时该怎么办,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后方传来:“老师,我想写第二题。”

  “哦?居然还有主动请缨的。”数学老师忍不住调侃一句,脚步一迈,毫不犹豫地走向教室末排,“那么第二题就交给阮语同学。”

  温芸这时才敢回头,只见阮语从容搁笔起身,乌黑的眸子忽然一垂,和她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温芸心中蓦地一暖。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有种主角在帮自己解围的错觉?

  她怔怔地目送阮语走上讲台,见少女拿起另一支记号笔,工工整整先写下一个“解”字,随后一行接着一行流畅地写下去,记号笔在白板上“笃笃”连声,一点犹豫都没有。

  三分钟后,随着“嗒”地一声轻响,阮语放下笔,转身对老师微笑示意,从容回到座位。

  温芸习惯地浏览了一遍过程,发现条件和公式都用得很全面,步骤却十分简洁,是在她看来相当完美的解题思路。

  反观罗沁,上讲台快四分钟了,除了“解”和冒号,就没写过别的字,捏着粉笔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难堪还是羞愧。

  睡了大半节课的罗沁什么也没写出来,被老师当众批评一顿后,蔫了吧唧地走下讲台。

  到这还不算完,老师开始用红色记号笔批改阮语的板书,在每一个步骤后面都不吝啬地打上了钩。

  他边批改,边评价:“阮语同学的思路很清晰,还巧妙运用了考试能力范围外的公式。人家成绩好还会进行课外拓展,不像某些人,上课补觉,也不知道昨晚干什么去了。”

  这番踩捧言论一出,温芸心里一个咯噔,顿时又开始紧张了。

  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尤其是在学校里,有时候老师基于职业病说出的“激励”话语,反而会刺伤学生,埋下嫉恨的种子。

  数学课还没结束,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紧跟老师的思路剖析例题。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老师前脚刚走,她就主动打开了茶言茶语模板,竖起八卦的耳朵,时刻准备着帮阮语怼人。

  “麻了麻了,乡下来的土包子高调什么啊!”

  果然不出她所料,没多久,她就听见罗沁咬牙切齿地对同桌说,“刚来几天就拽得要死,草高冷人设,我还真以为是个与世无争的好学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喜欢损人利己!”

  “就是就是!”罗沁的同桌郑佳菲忙附和,“温家肯接她回去,她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笑死,温家连姓都不给她改,懂得都懂啊!”

  她们说话时,故意没控制音量,温芸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皱紧眉。

  按照书中设定,豪门之间的明争暗斗非常多,豪门子弟也会互相抱团,从成绩、特长和掌握的别家丑闻等各方面打击敌对方。

  像罗沁所在的罗家、郑佳菲所在的郑家,就是和温家敌对的。哪怕是原主这种人脉广结、极少和人交恶的绿茶,在学校里也没少跟她俩交锋。

  温芸现在其实有点犹豫。

  茶言茶语模板已经加载完毕,只要她挂上嘲讽的表情照着读,绝对能恶心到这俩小恶毒。

  但她隐约感觉阮语以后并不想留在温家,自己要是真按模板思路怼人,只怕反而会恶心到阮语。

  谁知她主意还没定,就听阮语笑着说:“罗家千金好大的气量,做不出题就开始恶意揣测,是不是输不起?”

  温芸一惊,循声看去。

  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座位附近,后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态端庄又乖顺。

  “你说谁输不起?”罗沁“哈”了一声,“我只不过是把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实说出来而已!”

  郑佳菲继续附和:“是啊!就只有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还白日做梦呢!”

  阮语眨了眨眼,“那我确实不知道,原来现在‘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标准已经这么高了呀。”

  她这话一出,看热闹的其他学生也脸色一变,尤其是见过班主任误发的阮语入学考成绩,清楚自己不如阮语的那批中下游学生。

  按照阮语的思路,罗沁跟郑佳菲就是在趁机内涵他们不如一个“乡下土包子”转校生。

  罗沁哪会听不出她的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哈!拿自己的入学考试成绩当标准,你这土包子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可不,毕竟是在乡下学校上了十来年、满脑子只会读书的土包子,也就只剩下成绩能拿给别人看!”郑佳菲也说。

  “好家伙,一口一个‘土包子’,原来这就是罗家和郑家大小姐的素质吗?”温芸听得火起,忍不住开怼,“还‘懂得都懂’,你们都住我家听墙角啦?哎呀真是对不起,我忘了,你们也只剩下这些所谓的‘家族秘辛’能拿出来忽悠人了,毕竟连道普普通通的数学例题都做不出来。我看你们试也别考了,不如结伴组个职业听墙角的狗仔队吧!保管赚翻!”

  大概没想到她会毫不客气地怼人,还阴阳怪气的,一时间,罗沁和郑佳菲竟齐齐愣住,看热闹的围观学生也傻眼了。

  温芸怼人一时爽,怼完却开始后怕了。

  她把自己这个数学废柴都骂进去了,万一这两人恼羞成怒,让她当场做数学题,她怎么办?

  恰在这时,她听见一阵高跟鞋的“笃笃”声由远而近。

  班主任快步走进教室,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讲台上站定时,困惑地朝她们看了一眼,下一秒却自顾自地说:“通知都听好了,今天下午两点半,统一去报告厅进行选考科目现场确认,上个礼拜跟你们说要带身份证来学校,现在身边都带了吧?没带的明天还能补一次确认,都记住了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家里停电了,只来得及写三千,还有三千晚上补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