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华逸捧着道书上前唤了好几声。

  长荧方才缓过心神来问:“怎么了?”

  华逸很是恭敬的应:“大师姑有要事请掌门赴藏书阁相商。”

  “好。”

  待长荧将小煤球们小心的放回一旁蒲团,这才起身施法去藏书阁。

  自从当初离无涯山之后,已经是很久没有回藏书阁。

  偌大的藏书阁塔楼耸立云端,现如今已经是掌门的长荧可以自由出入其中。

  江月在繁杂的书架之间出声:“如今无涯山法阵日渐微弱,掌门可愿出力巩固法阵之术?”

  长荧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书架还有些怀念的紧应:“可是我只会入门的道术,法阵怕学不会。”

  “掌门不必如此自谦,现如今掌门的修为极高,只要能随我一同勤加练习,法阵应是易事。”

  “那好吧。”长荧探手擦拭书架的灰烬应道。

  江月见她欣然应下,转而说起来年的安排念道:“兴许明年便能重整旗鼓,到时便能下山解阴雨之术。”

  长荧看了看这处书架的道书,听到阴雨之术时,又想起离大人的话。

  妖兵们因受不住人间极阳之气而只能借助阴雨留在人间。

  “大师姑一定要解阴雨之术不可吗?”长荧上回看见河州那妖怪相公,便想着既然人跟妖怪都能成婚生子,那想来人和妖怪还是可以和谐共处的,“如果这里有能够让人和妖怪一块相处的法术就好了。”

  这样既不用伤害人类,妖怪们也可以跟喜欢的人类待在人间。

  “掌门的想法自是好的,可是妖怪大多滥杀无辜且不遵循律法,寻常人类同妖怪恐怕很难相处。”

  “可是人类也有很多做坏事的啊,当初还有好多妖怪都被吓得逃回深山密林了。”长荧偏头看向大师姑,满是认真的说,“道书里说过众生平等,妖魔鬼怪跟人是没有差别的,不是吗?”

  江月微愣的看着长荧清澈的目光,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

  善恶都因人而异,更何况是妖魔鬼怪,当初平虚馆道士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抓妖,或许也是现如今平虚馆道士死伤无数的因果报应吧。

  “掌门说的对。”江月点头应道。

  长荧欣然露出笑意问:“那藏书阁里有没有这样的法术啊?”

  “藏书阁书籍数不尽数,恐怕除了老婆婆就只有掌门你知道的最清楚了。”

  “这样啊。”长荧看着大师姑,转而仰头望着满屋的书籍,心想这可要找很久很久啊。

  从十二月初旬至末,藏书阁每天都有数不尽的书籍被搬出。

  来往的道士们好奇的看着新掌门在藏书阁内忙活好奇道:

  “难道新掌门是清理藏书阁吗?”

  “这么大的阵仗,应该是吧。”

  成群结队的小煤球们脑门顶着三两本书,墨源坐在庭院的古树,视线望着那捧着半人高书籍的长荧。

  藏书阁多年未曾清扫,长荧花了好些时日才清理完毕。

  可这书本的数目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清点成功的。

  夜间小煤球们累的躺在墨源怀里不肯动弹,只余长荧一个在阁内整理书架。

  那书架夹层里似有一巴掌大小的书本,长荧伸手拿出来时,书皮灰扑扑的都看不清封面。

  待仔细擦拭干净,长荧眼露欢喜的跑到窗旁喊:“我找到啦!”

  江月大半夜里赶来检查书,视线落在那密密麻麻的道书应:“这应该就是能缓解人间极阳之气的咒术。”

  “真的吗?”长荧焦急的望着。

  “虽然此术可缓解极阳之气,只不过现下咱们还被妖兵重重围堵,至少也要好好利用一番才行。”江月打算同魔尊好好协议一番。

  毕竟现在无涯山道士所存之人已经不过三千,若是能缓和战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因着被妖兵围堵的无涯山,除夕有些冷清,可无涯山下的安城却是一派热闹景象。

  城内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宴会更是从府邸至长街,运酒的车辆络绎不绝的驶进府邸。

  这场宴会魔妖们大多喝的烂醉,花凤重恢复长老一职,护法们积极的敬酒让花凤不由得添上几分醉意。

  高座之上的姬离自顾自的独酌,亭外的风雪未曾消停。

  酒水使得姬离恢复些暖意,却不足以让姬离心间生起半分欢喜。

  待宴会散去时,姬离拂袖而去,花凤偏头不甘心的望着身影陷入黑暗之中。

  现如今长荧成了平虚馆掌门,姬离自然是不可能再明着袒护她。

  可是花凤却觉得自己离姬离越来越远了。

  姬离入主屋里间时,原本因炭火而温暖的屋内骤然间降了温度。

  那一袭黑袍掉落至地时,姬离纵身没入沸水池中。

  水珠似光点一般飞溅至烛台四周,姬离仰头探出水面,那似绸缎一般乌黑长发漂浮在水中。

  白玉面容滴落晶莹的水珠划过高挺的琼鼻无声的滴落池中,微皱的细长峨眉显露出姬离此时的心境之复杂。

  “离大人。”

  姬离忽地睁开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声,可仍旧是偏头看向池水旁。

  往日里她总是会守在池水旁撒着药花花瓣。

  那处空荡荡的让姬离心口极为不舒服,甚至还有些疼。

  心魔悠悠的出声:【天下妖魔都知道魔尊迎娶的夫人成了无涯山的新掌门,现下怕都是在等着看你的笑话啊。】

  姬离愤然的挥着手臂,池水忽地升起数丈之高,连带灯盏也都尽数熄灭。

  漆黑的水池噪杂过后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住嘴!”姬离清晰的在黑暗听到呼吸声,甚至分不清真假。

  那熟悉的气息被困于怀中时,姬离才缓过心神来,只是还没等到松开手,那整齐的牙齿先咬住手背。

  长荧差点以为自己又要向上回那般被离大人的心魔掐死,所以一时情急才咬了下去。

  “嘶”地一声响起,长荧意料之外的没有等到狂风暴雨,连忙松开牙齿tian舐着那好似破了口子的手背。

  姬离并未松开环住她的手,而是亮起屋内灯盏,视线望着她的动作。

  温软拂过时手背时,伤口迅速恢复,长荧这才松了口气。

  “你来这做什么?”姬离指腹捏住她的下颌怒视道。

  “因为我想离大人了。”长荧望着面容水珠还未擦拭干净的离大人应。

  姬离挑眉看着那清澈的眼眸应:“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是什么?”

  长荧还有些困惑,不过还是认真想了想应:“离大人是长荧的娘子啊。”

  大师姑说除夕要和最亲近的人待在一块的。

  “谁是你娘子?”姬离愤愤然的松开手,恼羞成怒出声,“你现在给我走!”

  长荧没想到自己辛苦的冒着风雪下山,又躲过妖兵的追捕,现下才见了离大人一面就要被赶走。

  水池内一时安静的很,长荧见离大人冷着脸,好像确实不想看到自己。

  那转过身慢悠悠爬出水池的人,浑身衣物都湿漉漉的滴着水珠。

  姬离抿紧薄唇见她真就要走,掌心不仅握成拳阴冷的出声:“你要走,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长荧被这一声吓得呆住,心想这是让自己走还是不让自己走啊?

  “怎么不走了?”姬离看向那趴在水池旁的人。

  “我……”长荧正要应话时,整个人手一滑扑通的栽进水池。

  姬离探手紧紧抓住她的衣领,将她脑袋拎住水面。

  长荧慌张的吞咽了好几口水,鼻头被水呛的发红应:

  “我还有礼物没送给离大人呢。”

  那掌心握住的是一处佩囊,绣的图案是山楂,只不过绣工很是粗糙的很。

  “这种旧东西满大街都是,你也敢拿来哄骗我?”姬离并未松开扯住她衣领的手应。

  长荧几乎是被离大人给拎了起来,整个人悬浮在水池认真应:“虽然看起来很丑,可是这个不一样的。”

  姬离挑眉看着因落水而狼狈不已的人说:“有什么不一样?”

  “佩囊里的玉石是我按照道书的术法学着用火焰珠灵力研制的,兴许它能够压制离大人冬日里的极寒之症。”长荧为了练这小玉石花费不少的心思呢。

  “我不需要。”姬离一听她的话,便知现在她是铁了心要跟着臭道士,甚至都不愿意留在自己身旁来应对极寒之症了。

  说吧,姬离将那佩囊一把握住扔向水池,随即松开拎住她的衣领。

  “哎,不能扔啊。”长荧连忙将脑袋钻进池水里去寻。

  姬离看着那在池水中慌张寻找的人,心里才解了气。

  将掌心张开,细细打量这过于粗糙的佩囊,心想这等手艺恐怕大街上都没人敢卖,也就只有她敢拿出来献丑。

  从池水里寻了好一会的长荧都没有找到物件,着急的冒出水面换气,发现那物件仍旧在离大人手里,心里才松了口气。

  “过来。”姬离指腹勾住那佩囊系带,看向那发呆望着的人缓缓移近,玉足尖轻抵住越靠越近过来的人。

  长荧毫不犹豫的探手抱住心口处的赤足认真问:“离大人不喜欢就还给长荧吧。”

  “我手上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哪有送来的礼再拿回去的道理?”姬离挑眉看着她,掌心握住佩囊,脚掌轻踩着她纤细绵软的身段,眉眼间尽是打量的出声,“我问你,这物件你除了给我,可曾送过旁人?”

  长荧还没从离大人不断转变的话语缓过神来,自然也就不知这话里藏着无限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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