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耽美小说>烂梗驸马>第84章 幸福驸马

  慕轻尘闹绝食了,以此向常淑宣战。

  眼下, 她在含霜亭凭栏而望, 眼神却空洞无神, 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瘫在那处一动也不动。

  牛菊花和德顺在亭外守着她, 以防她想不开, 投湖自杀。

  要知道长公主殿下可是发了话的:她自不自杀无所谓, 关键是本宫不能成寡妇,到时候再生个孩子, 就是“孤儿寡母”,名声不大好听呀。

  是以,为了长公主的名声,牛菊花和德顺守候慕轻尘时,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轻尘动了, 摘下的腰间算袋,将里头的算筹一股脑全抖出来。

  “叭”, 她掰断了一根。

  “叭”,又掰断了一根。

  然后是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

  牛菊花的目光定在她身上,摇摇头,痛心疾首道:“完了完了, 连算筹都掰, 看来是自暴自弃, 一心求死啊……”

  德顺虽然来长公主府时间不长, 但也听说过慕轻尘素来喜欢在腰间挂一袋算筹,遇上难题,便用其摆阵筹划……

  想到这,他头皮一阵发紧,有如一股刺疼的电流窜遍全身。

  “驸……马?”他轻声唤着慕轻尘。

  慕轻尘一副颓然的神情,许久许久,才动了动双唇,吐出一句:“人间……不值得!”

  别看此句只简单五个字,却是道出了世间苦难和人世冷暖的悲凉,亦饱含对沧桑世事的追忆,可谓是男人听了沉默,女人听了流泪。

  而这头的常淑已经用过午膳,准备小憩一会儿。

  “天气渐凉,公主,奴婢为您加床薄毯。”初月姑姑将薄毯抱至床间铺展开,掀动枕头时顿觉异样。

  这是……慕轻尘的枕头。

  她把枕头拿在手里翻了几翻,从里头摸出几块包裹在白棉纸中的饴糖。

  “公主,您看。”

  常淑垂了垂眸,怔了一瞬,不由地发笑:“她就是个人精,哪会真闹绝食!”全天下的人都成饿死鬼,她慕轻尘也不会亏待自己半分。

  你瞧,绝食闹了好些天了,都没瘦下一两肉。

  “再找找其它角落,看看可还有别的零嘴。”常淑随口道,拿过床头的话本子翻了几页。没过多久,桌上就摆满了搜出来的吃食,密密匝匝的。

  冰糖葫芦、豆子酥、茯苓饼、糖冬瓜、酸羊酪、龙须糖……还有红豆玉米面发糕和酥炸豆沙麻团。

  真是营养均衡呐!

  看来今儿是小憩不了了。

  “驸马现在何处?”常淑从容地合上书。

  “在含霜池上的含霜亭内。”一侍婢答曰。

  “很好,把这些吃食统统搬去那处,给本宫挨个丢进池子里!”

  几名亭亭玉立的侍婢在慕轻尘面前一字排开,一人一托盘,盘中放着一堆美食。

  慕轻尘没仔细看,懒洋洋地摆手:“都退下吧,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本驸马决心赴死,是不会受美食诱惑的。”

  “噗通”,一串红亮亮的冰糖葫芦从她头顶飞过,砸进含霜池。

  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沉默,只有一群乌鸦嘎嘎飞过……

  这是……啥套路啊?慕轻尘眼露诧异,还有点蒙圈。

  “噗通”,另一名侍婢有样学样,从盘中拿起一块白晶晶的龙须糖,一个轻巧的甩手,龙须糖也跟着从慕轻尘头顶飞过,砸进含霜池里,连个小水泡都没冒一冒。

  接下来扔的是,绿油油的糖冬瓜、黄澄澄的茯苓饼、黑黢黢的龟苓膏……

  慕轻尘认出来了,这些东西都是她藏在寝殿内的……存粮。

  常淑这个毒妇!

  铁了心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啊!

  于是乎,慕轻尘改变了策略,从绝食变为暴饮暴食,一日吃六顿,顿顿大鱼大肉,一副要凭一己之力吃垮长公主府的架势。

  常淑对此毫不在意,甚至露出轻蔑的笑脸,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属于常家,岂是你一张嘴就能吞得下的。

  “给她吃给她吃!撑破她肚皮!”常淑两眼闪射狡桧的光芒。

  十天之后的夜晚,慕轻尘突然腹痛难忍,急宣太医院院首林渊。

  “只是积食罢了!”林渊一番望闻问切后,给出了答案,“一碗药喝下去就能痊愈。”

  对面的常淑往嘴里舀了一勺冰糖百合马蹄羹,漫不经心道:“不用开药了,疼死她算了!”

  “……不行不行,要开要开!”慕·追悔莫及·轻尘央求着。

  转头向常淑挑衅道:“孩子是你的护身符,我不能奈何你,等你生下她,我必十倍百倍奉还你。”

  常淑冲她吐舌头:“略略略略略……”

  林渊:……

  霜降,是秋季的最后一个节气,同时也预示着冬日的到来。

  不良帅林品如、二皇子常放及耶律阿洪答在这日押往西市独柳树刑场。

  坊内的热闹简直是盛况空前,人挤人,脚踩脚,臭鸡蛋烂菜叶不要钱似的向囚车砸去。

  声浪也如滔天的海浪,向两岸汹涌拍打,震得各家铺子前的旗幡抖得有如羊癫疯。

  没办法,谁让今日杀的都是大人物呢,且还有两国皇子,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不看白不看。

  慕轻尘此时正在一酒庄二楼饮酒,窗前俱是黑衣黑甲的不良人,他们腕带□□,锋利的箭矢皆朝向刑台。

  监斩官已于案后坐定,只需一声令下,便可摘下三颗首级。

  向子屹在酒桌前倒背着手,来来回回的急速踱步,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慕学士,你确定耶律桀会来救他儿子吗?”

  耶律桀是耶律阿洪答他爹,自从阿洪答被捕后他一直按兵不动,一丝动静也无,朝臣们都猜测他已将阿洪答抛弃,绝不会施救。

  慕轻尘则不那么认为,却也说不个一二三,仅用“直觉”二字做敷衍。她是华帝的谋士,三言两语之下,把华帝也吓得心慌慌的,说了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说了,埋伏一波不良帅在刑场周围并无任何损失。

  这才有了此刻之景。

  “不知道。”慕轻尘剥开花生,搓下红皮往上一抛,再用嘴接……呀,没接住。

  花生磕到地上,咕噜咕噜往前滚去。

  知道慕轻尘不待见自己,向子屹不再自讨没趣,从窗口探出上半身,俯视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其中寻找目标。

  “可有敌人行踪?”他问。

  “禀长官,暂无。”一不良人回答,声音短而有力。

  帝京本就民族混杂,波斯、大秦、爪哇、新罗……比比皆是。高个子和矮个子、蓝眼珠和黑眼珠、直头发和卷头发……各国人马混在一起,能把他们眼睛瞧花。如果敌人有心隐藏,大可换上别国的衣衫和帽子,寻找难度可想而知。

  刑场边,催命鼓“咚咚”敲响,意为“午时过三刻,时辰到,需立即行刑。”

  监斩官环顾四下,发现气氛毫无异样,心里纳闷儿了,没有来截囚的呀,我这是斩还是不斩呢?要不再等等?

  他的余光闪动光泽,瞥向右斜方的酒庄,似乎在征求这帮不良人的意见。

  向子屹读懂监斩官的眼神,问慕轻尘:“时辰已到,敌人未曾出现,斩还是不斩?”

  慕轻尘晃了晃酒杯,递到唇边饮了一口:“斩,当然斩。”

  她轻飘飘一句,话里内容好似与人命无关,更像在为一颗白菜和小贩讨价还价。

  监斩官收到向子屹传来的暗号,悬到半空的心稳当落下,扔出监斩牌,嘎崩利落脆地说了个“斩”。

  刽子手得令,满饮一盅烈酒,喷吐在刀面上,再稳扎一个马步,把刀高高举起。

  观众们瞬间屏住呼吸,胆子小的紧紧捂住双眼,问旁人“脑袋掉下来没?掉下来没?”

  “孩子他爹——”

  一声凄厉的哭喊陡然炸响,打饶了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

  大家循声望去,见到一名容颜姣好,身穿白衣头戴白巾的少年,肚子还挺得老高。此人不是倾夏又是谁。

  他哭得涕泗横流,拼了命的想要爬上刑台,却被金吾卫死死拦住:“你安心去吧,我会把孩子生下来,给你林家留个后。”

  林品如感动非常:“叫益达!我给孩子取了名字叫益达!”

  隔得老远,愣是把他俩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慕轻尘:益达?这什么狗屁名字,一点不如我家‘慕糖醇’好听,真磕碜。

  就在这时,人群中猛地腾起数名蒙面人,或手握长剑,或手持弯刀。他们个个轻功了得,足尖点着群众的脑袋,一路腾挪跳跃,几下的功夫便落到了刑台之上。

  向子屹懊恼自己的走神,脖颈涨红,发狠道:“放箭!”

  □□弹弦,短箭破空而出,组成的箭幕宛如黑云压境。

  慕轻尘摇摇空荡荡的酒壶:“小厮换壶酒,要桑葚酒。”

  她喊了几声都没人应,以为小厮偷懒溜去刑场边看热闹了,不满地嘟囔一句,缓缓地眨了眨眼皮。

  ……不对,是出事了!

  “向子屹,我们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