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璞玉翻过镜子,细细盯着,之前那种疏离感愈发强烈。

  还真是!

  只是景仙君不好好在他的仙界当仙君,跑魔族来做什么,难不成也入魔了?

  不过,看着仙君身上仙气飘飘的样子,肯定还是灵修啊!

  郁作清脚步一顿,唤出一面水镜,看着镜中容貌依旧,并没有因几日的劳作而显得没精神,他松懈下性子,迈步朝城门上走去:“不批了,我要去迎接景鹤。”

  “哎!”曲璞玉应声,将地上摔落的奏折一一整理好。

  他疾行穿过魔界中最繁华的街道,从侧面往上走到城楼最高点,在这可以一览无余。

  郁作清盯着远处那道身影缓缓走近。

  这么久不见,仙君怎么来魔界做什么。

  景鹤身形凛凛,乌黑是秀发更衬脸庞白皙,如娇娇天上月般谪仙,淡唇平平一抿。

  仙君姿态雅致,引得守卫迟疑看了又看,生怕吹了一口气叫这仙人飞走了。

  这是人世间的能有仙人吗!

  那位仙人开口与魔尊遥遥相望,略带愁容,为冷色添加了分人气:“我叛变了,你要养我了。”

  两人明明只隔着城墙到城门外短短的距离,两颗心悠然触碰在一起,发出砰砰同频率的心跳声。

  郁作清半弯着眼,藏匿他近日对外凶厉的狠光。

  原来是与仙界闹崩了,这才来到魔界这个大染缸。

  不是被欺负了就好,郁作清道:“自然,仙君能来投奔,乐意至极。”

  郁作清特意留了一句,不想别人看出他的急切,第二句才道:“开城门,迎仙君。”

  勾人的妖精,装什么可怜。

  郁作清瞳仁转了两下,看着底下一席白衣的人飘荡着袖摆,步履间带着仓促,哦,这是也想他了。

  哼,这次可不能让他如此轻易得逞,上次他都那样求饶了,还是不肯停下,他要是随随便便原谅景鹤,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月落星沉(十四)

  “是。”那名守卫取下卡住城门的石板,将城门左侧的那扇门开至最大。

  他低垂着脑袋,等景鹤身影而过,在他们背后暗自念道。

  他们魔界的魔尊这几日威风凌厉,跟在那位灵修者旁边,竟然有一种诡异的——小鸟依人?

  守卫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可真敢说,得亏魔尊听不见碎碎念。

  久别重逢,还是郁作清自己跑的。

  他扭捏不语,豪情壮志在见到景鹤之后藏在嘴边说不出口。

  郁作清嗫喏道:“景仙君这是和仙界闹的多僵?”他寒暄两句总没有问题吧。

  殷红的薄唇一张一合,他自认语气柔和,没有半点锐利之言。

  扑腾——

  “魔、魔尊。”百姓挑担飞溅的尘土沾在郁作清布靴上,他闭上眼睛迎接魔尊的怒火。

  郁作清:......

  他有这么凶吗。

  近一月,曲璞玉将他残暴的谣言散步到魔界的各个州域,效果实在显著,他只要现身在街上,那处必定人员萧条商贩落跑,可是他刚刚那句,不凶吧。

  郁作清冷作傲慢:“今日本尊心高兴,且饶你一命。”

  “多谢魔尊。”百姓五体投地拜了拜,抬眼看着旁边小神仙一般人物,个头挺高,容貌也比一般人绝艳,想比这位就是魔尊新娶的魔后。

  后知后觉的百姓咬牙快速道:“谢过魔后!”拔起双腿就跑。

  郁作清真想叫住那个人让他闭嘴,自那天叫夫人未果后被人压着喊了一晚上夫君,他就好像对二人之间的关系避如蛇蝎,现在来个人将两个人挑明在大庭广众之下,除了羞愧难堪,更多的是不知如何面对。

  身后传来不徐不疾的声音,听不清任何情绪:“原来魔尊在魔界,是这般介绍我的。”

  除了更像是用言辞包装成凶狠的猫咪,郁作清在魔界的手段是景鹤想不到的。

  他不动声色细细打量他,掀起眼皮道:“我已和天穹断绝关系,相信不久仙界就会起兵入万鬼林,天穹的陆曙,你与我都在魔族,这就是他们发兵的理由。”

  景鹤怕一时间逆着毛更让郁作清缩在自己编织的河蚌壳中的软肉不肯张开,迂回道:“仙界之内,我能称王。”

  景鹤不是夸大其词,仙界至今还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郁作清无言应对,他确实需要景鹤的帮助,不说他在仙界待的时间与对各大仙界门派了解程度,单单魔界薄弱的魔气根本不足以抵抗外来发生冲突的灵修。

  两场战争打响只是时间问题,景鹤在定然是如虎添翼,哪怕自己现在根本不想与眼前的人见面,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需要景鹤。

  郁作清神情不自然,半晌才道:“既然仙君话都这种份了,勉为其难让你加入吧。”

  景鹤闻言,勾出不明的笑意,气音在他耳廓间念了几句。

  郁作清耳朵一阵热气,抬头盯着那人未尽的笑意,愣神红了耳尖,或许是热气熏热的,也可能是他自己的温度再升高:“你说什么?”

  景鹤保持着两个人原本的距离,向后退了一步:“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