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凌!”江澄担忧的嘶吼道,想要出手制止。但金凌早已迎向杨洒,两人斗得难舍难分。其他天乾见杨洒被牵制,趁机向江澄扑来,江澄只得放下拉回金凌的念头,先全力迎战。

  那些天乾们和他的门生一窝蜂般涌来,妄图从四面包围江澄,但是谁都想抢占先机出手,反而相互牵制,彼此挤兑,手脚都无法施展开来。

  江澄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他灵敏的在练武台上躲闪,利用紫电声东击西,将那一群乱哄哄的天乾及门生,逗猫一般耍得团团转。抽空撇了一眼那边,金凌对着杨洒,竟也颇有上风之势。金凌自幼虽颇受宠溺,但无论是江澄还是金光瑶,于剑术上对他都不敢怠慢,尤其是江澄,要求非常严格。这几年来,金凌的剑术,进步神速,但江澄也没有料到,他竟然已经能与杨洒这样的天乾抗衡。

  但是江澄心里也清楚,如此缠斗,无法坚持太久。四周情香浓郁,虽说幸好他现在修为恢复,能够闭气抵御,但总觉得相当不适。况且猛虎难敌群猴,这几个天乾再怎么不济,也终究是天乾,修为力道,都远超江澄。若是他们当真一起进攻,江澄绝对撑不下来。

  “金凌!不要恋战!”他飞身跃到金凌旁边,一边替他扫开杨洒一剑,一边按住金凌的肩膀,“先走为上。”

  “好!”金凌搭着江澄的手,正想跟随江澄撤走,但他身旁的身体,却突然猛地一沉。

  “舅舅!?”金凌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突然倒下去的江澄。

  “怎么……回事?”江澄捂住了心口,心跳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什么人把他的力量从他的四肢抽走了,使他根本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依靠着金凌,渐渐的倒下。

  四周的天乾适时的放下了剑,玩味的看着他们甥舅两。

  “舅舅?你怎么了?舅舅?”金凌慌张的唤着他的名字,一手扶住了江澄,一手举着岁华,防备着逼近的天乾们。

  人群中传来阴险的笑声,正是那贾氏的声音。

  “江宗主,我们既然请你到这儿来了,怎么能不提前做些准备呢?”贾氏脸上浮着卑劣的笑容,令人作呕,“江宗主就不奇怪,这大冬天的,聂氏的阶梯两旁,怎么就盛开着这么多香花呢?”

  江澄一愣,恍然大悟。早在他踏入聂氏山门的时候,这能唤起他情汛的迷香就已经点燃,只不过被掩盖在了浓郁的花香之中,令他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吸入了大量的香气。

  “卑鄙无耻……”江澄咬着牙骂到。早有人妄伸过手来抓他,但都被岁华锐利的锋芒吓退。

  人群中有人高喊“先把他制住,别让他跑了!”“对!先把他抓住了,再来商量分给谁!”

  “一群畜生!”金凌浑身发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江澄想要撑起身子让他先走,突然眼前一暗,一张缚仙网从天扑下,牢牢的困住他们甥舅俩。紧接着更是有人丢出了捆仙索,紧紧缠住两人的身子,用力一拉,两人就被强行托离开来了。

  “舅舅!舅舅!你们这群人渣!不许碰我舅舅!!!”金凌发狂似的踢打挣扎,但早已有人趁他不备,牢牢的将他压制住,使他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人群拖着江澄,将他按在地上,捆绑起来。

  江澄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众人狂欢一般的神情,一股恶心的郁气涌上喉头,几乎要叫他吐出来。他瞪大眼睛,盯着这一张张入了魔的面孔,记下每一张嘴脸每一个笑容,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这些人都付出代价!总有一天!!!

  正在这危急的时刻,突然一阵风声裹挟着锐气袭来。江澄感觉身上一松,捆仙索被割断散开来了。

  一直没有出手的沈玉琼跃上台子,用她那一把秀虹剑,挥斥开围着江澄的众人,割开了他身上的绳子。

  “沈玉琼!你做什么!”杨洒等天乾怒吼道。

  沈玉琼挺直了身子,说道:“各位,我明白大家的心情,但用此种毒计,逼人就范,实在太过不义。”

  “哦?”杨洒挑了挑眉,“那沈宗主觉得,该当如何呢?”

  沈玉琼闪着眼睛,一时也说不出怎么办来,她心下觉得这样对待一个活生生的人总是不对,但这样争夺地坤,不正是千百年来修仙界惯有的传统吗?

  “沈宗主很有侠义之风呢。”贾氏走上前来,笑道,“但缚住地坤以待天乾,乃是仙门百家一直以来迎娶地坤的办法。而且如若不这样做,待会情汛一到,地坤往往会做出自残之事来。如今修仙界就这么一位地坤,沈宗主也不想他受到伤害吧。还请沈宗主让我们将他绑住,送入早已准备好的房间。待会你们几位比武争夺,优胜者,便可即刻进入房间,成就好事,以传各位的优秀血脉。这种方式,公平正义,一视同仁,您看如何?”

  “公平正义,一视……同仁?”沈玉琼并没有让开,而是皱着眉念着这几个字,就在此时,她身后的江澄站了起来。

  “沈玉琼。”他的声音透过紧咬的牙关,传了过来,“如果你真觉得此事不义,就将你的灵力,借我一点吧。”

  沈玉琼错愕的回过头,迎上江澄的视线。那双眼睛中隐隐溶人血丝,带着一丝绝望与不甘的请求。

  沈玉琼心中一动,素手轻挥,扣住了江澄的手。

  “沈宗主!?”在杨洒等人不满的叱喝声中,源源不断的灵力从沈玉琼的手中,传入江澄的体内。江澄低头屏息,气运全身,感觉到流转的灵力稍稍充盈了身体,暂时将那股软绵感压制下去。

  他直起身子来,平定心神,双眼放出寒光,盯着面露戒备的天乾们,左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紫电,闪耀着光芒的灵鞭便应声而出。众人见他如此,即刻后退了几步。

  “舅舅!”金凌被压制着,呼喊着江澄,让他为自己松绑。但江澄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动作。然后他又把视线移向了被押着跪在地上的江氏门生们,那几位门生脸色苍白,一对上江澄的目光,便慌张无措的避开了脸。

  江澄面无表情,环顾了这一整个校场,这个广阔的演武之地,现在挤满了天乾与他们的门生,刀斧森严剑光闪烁,形成一堵铜墙铁壁,将他困其中。每一张脸孔都写满欲望,每一个表情都刻着贪婪,每一双眼睛都映出野心。

  他们要的,并不是他江晚吟,是他腹中那个可以生育天乾的器官,是莲花坞富可敌国的财富,是修仙界一手遮天的地位。

  他笑了笑。

  休想。

  披风从肩头滑下。三毒出鞘,发出尖锐的鸣啸。江澄的脸色令人恐惧,充满了刀锋一般犀利的杀意。

  “你们。”

  他开口道,撕裂了校场上暴风雨前的宁静。

  “想要我,就一个个上来,打赢了我再说!”

  人群一阵纷乱。看着那些天乾脸上流露出的惊愕和不可思议,江澄心头却浮现出了蓝曦臣的笑脸。他答应蓝曦臣的那一夜,安静温雅的蓝曦臣,竟然激动得流下喜悦泪水,像一个孩子一般幸福雀跃。

  蓝曦臣……

  他一手握紧了紫电,一手握紧了三毒,迎向冷笑着举着重剑朝他走来的杨洒。

  他可以为江家,为金凌站着支撑了这么多年,那么今天,他也可以为了蓝曦臣,站到最后!!!

  北风强劲,乌云低沉。蓝曦臣担忧的看了一眼很快就要黑下来的天,心情重重的沉到了谷底。

  晚上应该会有暴风雪,若是蓝曦臣一人,硬在暴风雪中御剑也无所谓。但要叫他带着身后这些弟子一起冒险,却是他万万做不出来的。可如此一来,势必要耽搁寻找忘机和无羡的进度。似乎看出蓝曦臣的担忧,他身后的弟子御剑上前道:“宗主,我们没有关系的,还是加紧行程吧。”

  其他弟子纷纷附和,哪怕是最年幼的蓝思追也一脸坚定。

  蓝曦臣笑了笑,缓道:“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先趁天还没黑,我们再多走一点,辛苦大家了。”

  弟子们点点头,加速跟上蓝曦臣。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他们脚下的密林中,爆发出了一声激烈的尖叫,紧接着便听见有人凄惨的唤着救命。

  蓝曦臣连忙御剑俯冲下去,弟子们也紧跟其后。只见一对衣着朴素的老夫妻,相互依靠着跪坐在一起。老先生紧紧捂着自己的脚,痛苦的哀嚎,而老妇人扶着他,惊慌失措的喊着救命。见到一群白衣飘飘的俊美公子突然从天而降,老妇人宛如见到神仙一般激动的大喊:“仙人救命!仙人救救我老头啊!!!”

  “老婆婆别急,怎么了?”思追连忙上前把妇人扶住,蓝曦臣则蹲下身,查看老先生的腿。

  “他给毒蛇咬了!是毒蛇!仙人您救救他!求求您救救他!”老妇人抓着蓝思追的袖子几乎要下跪,痛哭得仿佛随时要断气一般。蓝思追温柔的安慰,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是七步蛇。”蓝曦臣查看了一下老先生被咬的伤口,立刻从袖中取出解毒药,“不用担心,蓝氏的药刚好能解这种毒。”

  那老先生已经口吐白沫,神志不清了,蓝氏的门生,取出水,将解毒药混入其中喂那老先生喝下,果然不消一会儿,那老先生便已经缓了过来,呼吸也渐渐恢复正常。

  “谢谢仙长!谢谢仙长!谢谢仙长!”老妇人看到老伴救过来了,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不停的给蓝曦臣磕头作揖。蓝曦臣赶紧扶她起来,温声说道:“为何这么晚了,两位老人家还徘徊在这山林之中?”

  “唉……我们只是想多采点药,多卖几个钱,谁知……,”老妇人抹了一把眼泪说到,“多谢仙人,各位仙人们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啊!”

  蓝曦臣移了移视线,果然不远处有一个倾倒的竹筐,里面放着小半筐草药。这收成实在不能算好,回头见蓝思追正弯腰帮老人拍掉身上的泥土,那粗布衣服上满是补丁。看起来两位老人十分贫困,也难怪这么晚了,还要拼命采药不敢归家。

  “我们就住在前面那个小村子里,要不是被蛇咬了,天黑前是可以到的。可这下……真不知道怎么办了。”老妇人哭哭啼啼的说道。

  刚刚他们在空中御剑,确实经过了一个小小的村落。蓝曦臣问了问,正好就是那个村子。

  他思考了一下,安排两位弟子,先送老人回村,过后再追上他们。

  “谢谢仙长!谢谢仙长!仙长真是菩萨在世!”老人感激不已,不住的躬身致谢,突然脚下莫名一绊,朝前一摔,蓝曦臣和弟子们连忙将她扶住,就在此时,蓝曦臣突然感觉腰间一松,似乎什么东西被扯了下来,发出了一声清脆又细微的鸣响。他一低头,发现原本别在腰间的,江澄送他的银铃,被老妇人顺手扯在了手中。

  “夫人。”他立刻警觉的说道,“请把那个银铃还给我。”

  那妇人见偷窃之事暴露了,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讪笑道:“我是无意间扯掉的,哎哟仙长对不住,我真的不是看这铃儿漂亮想要拿走的,我、我给您挂上,挂上……”

  “不用,我自己来。”蓝曦臣语气温和,但周身的气息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凛然,接过差点被窃走的银铃轻柔的擦拭了一番以后,放进怀中。

  “哎哟,仙长您别误会!”老妇人急急忙忙的说,“我真的不是偷,我只是刚巧撞到仙长了,想扶个东西,就给扯下来了。仙长您是我的大恩人,我怎么敢偷您的东西呢?仙长您别误会!”

  “无事。”蓝曦臣不再听她唠叨,起身走开,帮那两名要送老人回去的弟子扶起昏昏沉沉的老先生。

  “你们送她回去,留意一下她。”他低声嘱咐两位弟子,“还要问问左邻右舍,他们两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要多加小心,速去速回。”

  两名弟子会意的点头,背起那位老先生,领着还在辩解的老妇人离开。

  蓝曦臣摸了摸怀中的银铃,想起早上江澄将它递给自己时的模样,心中已是思绪万分。

  他又把银铃拿出来,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轻轻放到唇边吻了一下,才又小心翼翼的放回怀中,抬起头对弟子们说道:“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早点找到忘机和无羡,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