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大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没讲。」

    等待电梯时,虞因看了一下站在身旁的小聿,有点抱怨,「居然有人以为这是在跟阿飘玩。」

  小聿眨了眨紫色的眼睛,没讲什么。

  「我觉得那个学妹阿飘来势汹汹耶,感觉真的很不好,如果严大哥是被她推下去的,那就危险了……」虽然想打归想打,但毕竟是熟人,所以虞因也很担心。他自己之前遇到的状况太多了,不过毕竟自己还看得到,可是严司和他不一样。

    没看过各种状况的人比较容易轻松以对吧……

  是不是该去找方苡薰他们看看?说不定有方法化解,或是找一太问问看……之前戏台的事就是他处理掉的,搞不好他也知道点什么。

  可是那个学妹干嘛没事缠到严司身上?那明明是饮料商事件的现场啊?还有另一个,该不会是同时间一起的吧?

  虞因环着手思考着,突然心想是不是去一趟现场可以知道更多事?

    就在他想着要怎样找机会开溜时,一旁的小聿突然扯了他一把。

    「怎么了?」该不会是刚刚想落跑的想法被看穿了吧?虞因本来打算想办法把对方留在家里,不然虞夏绝对又会找他算帐。

  小聿看看他,又看看电梯。

    虞因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医院的两部电梯之一已经打开门了,但奇怪的是似乎已开了有段时间,在他恍神没进入时,却没有关上,电梯就停留在他们这层,而站在里头的女孩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们。

  「你有看到吗?」虞因低声地推了小聿一下,得到对方摇头的回应,他心想应该是之前电梯事件后有阴影,所以看到电梯门开这么久,小聿才本能地不想进去。

  看着电梯里的女孩,还是像之前一样只是盯着他们,扣掉今天鬼打墙的遭遇,虞因真的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请问到底有什么事?」总不能这样一直跟在后面吧?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个阿飘是好还是坏,万一和某法医的学妹差不多怎么办?

  女孩没有回答他,只是缓慢地抬起手,指向另一边,接着电梯门就这样缓缓地关上了。

    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去,虞因看到的是空无一物的走廊,完全不知道对方是啥意思。

  她已经连续好几次都指着医院了,难道她被藏尸在医院里?

  稍微一恍神,电梯又再度打开,这次里头多了好几个正在说笑的医护人员,边走边聊着等会儿下班要先去哪里聚餐的话题,就这样从他们身旁走过。

  「唔,还是不懂。」虞因搭着小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先搭电梯下楼了,幸好这次一路下去没再发生什么事。 

    正思索着其他事,旁边的小聿突然又拉了他一下,「去现场吗?」

    虞因听着低低的声音,挑起眉,直觉对方果然猜到他在想什么,不过身为大哥不能承认,「没有,二爸说不能去啊。」

  「不是要去吗?」看着对方,小聿偏着头。

    「没有要去。」虞因有点心虚,不过还是否认。

    「骗人。」

    「唉哟……」

  虞因提着一袋零食、饮料加书籍上楼后,一打开病房门的那瞬间,发现里面站着别人,跟在他后面的小聿也顿了一下,有点疑惑。

    「咦?你不是昨天那个……」 

    站在床边的苏彰一见有人进来,也紧张了一下,连忙转过身,「你好,虞、虞同学?」

    「果然是你,你怎么会来啊?」不明白对方与严司的关系,虞因瞄了眼好像真的睡着的严司,小心翼翼地将提袋无声地放在桌上。

  「那个,我本来想跟救护车,可是严大哥的朋友说不用,所以我借到机车才过来。」苏彰压低了声音,干笑着解释,「刚刚进来,严大哥好像在休息……」

    「外面聊吧。」虞因和小聿指了指外头,直接退出病房。

  站在走廊外,在虞因的逼问下,苏彰结结巴巴地把上午遇到严司的事稍微说了下,「我本来想说……楼下的赖先生好像也是严大哥的朋友,所以就没下去看,结果没多久就听到后面传来很大的声响,才赶快叫救护车。」

    「所以你也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事嘛……」

    「奇怪的事?」

  虞因摆摆手,「当我没说,你不用太介意。」正想打发这个没什么关系的人,一旁的小聿推了推他,然后将打好字的手机萤幕转给他看。虞因看完后也挑起眉,重新转向这个和自己一样是大学生的家伙,「不好意思,可以问一下你楼下那个赖先生平常是怎样的人吗?」

  「咦?是、是个不太讲话的人。」苏彰皱起眉,露出努力思考的表情,「我搬来大概半年多,很少看到他和邻居或其他人讲话……啊,不过他好像常和他女朋友还是老婆吵架。」

    「女朋友?」

  「嗯,一位姓廖的小姐。」苏彰想了想,继续告诉对方:「这个……偷偷跟你说,他们两个有时候连半夜也会吵,把我吵醒过好几次,但都是那女的尖叫和吼人比较多……好像都在说什么……去报复回来啊,绝对不要被那些人看笑话之类的。」

    「打岔一下,有提到报复谁吗?」看来那个阿飘学妹似乎真的很恐怖。

    苏彰摇摇头,「没有很明确说是谁耶,不过好像不只一个人。而且那个廖小姐好像没在工作,我看她几乎都在家里,反而是赖先生还会出去工作。我有几次在外头遇到他,都在帮人做杂事,也看过他在做清洁队,但都没有做很久……不过那个廖小姐真的怪怪的,好像有点神经质,附近许多住户都不喜欢她,似乎得罪过很多人,你去问一下就知道了。」 

    虞因环起手,思考了下,「大概了解,感谢。」

  「不客气,那、那我先回去好了,反正严大哥看起来好像也没事了。」苏彰抓抓头,有点尴尬地说道。

    「喔,可能要观察一晚吧,你自己路上小心。」

    +++++

    傍晚时分,虞因在医院和严司一起被认识的员警押着做完笔录后,就把人丢给带晚餐来的杨德丞,和小聿趁着其他人还没回来先逃逸了。

  靠着自己的记忆,虞因在绕错几次路后,终于和小聿顺利抵达饮料商的案发现场。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在外面绕了两圈后什么都没看见。

  虞因有点疑惑,照理来说这种现场应该都会看见不太好看的,可是却什么也没发现,告诉小聿之后对方也没有什么想法,两人就干脆转向赖长安的住所。

  其实不难找,虞夏的工作效率很高,申请到搜索令之后已带人来查过了,转进巷道便看见有栋小公寓还有好几个员警出入,虞因马上知道自己目的地在哪,附近邻居也站在周围聊天,不时对那间公寓指指点点。

  谎称是赖长安的亲戚稍微打听之后,果然和苏彰形容得差不多,附近的婆婆妈妈们对廖雪怡还真印象很深,但多半都是负面的。


  「之前我儿子想介绍那个赖先生去南部插个工作,结果那位廖小姐疑心病有够重的,说我们不怀好意,想叫他去做那种很差的工作……我叫我儿子干脆不要多事,好心被雷劈。」

  「是啊,我媳妇也遇过,说看他们好像生活不是很好,之前老家寄来整箱的水果要分他们一点,还被当作在勾引那个姓赖的,拜托咧……要不是因为我儿子比他更帅,还在当高阶主管,大家都当笑话听,否则我媳妇名声还要不要啊。」

  「对啊对啊,我老公也遇过……」

  听着几个邻居的描述,虞因突然觉得那个叫赖长安的家伙有点可怜,因为听起来,好像是那个阿飘学妹比较恐怖,严司他学长貌似只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是不搭理也不会造成什么问题的那种人。

  该不会这就是严司没有记恨他的原因? 

    和几人聊了一轮后,他注意到小公寓处的员警也撤得差不多了,明天大概还会再继续进行搜查吧。

    虞因等着人差不多都离开之后,才趁着已晚的天色直接跑进小公寓里,他偷偷摸摸地爬上二楼,最后和出门的人差点撞个正着。

  「咦?阿因?」被吓了一大跳的玖深抱住自己差点掉下去的工具箱,「老大不是说不准你靠近我们工作区吗?」抓包了!有人偷来!

  「我是来找朋友的。」虞因指着三楼,连忙说:「只是路过、碰巧、非常刚好。」

    「这种鬼话应该已经没有人会信了。」已经听过很多次的玖深很认真地回答:「连阿柳都不会信,你以后可能要找个新的借口,老梗用太久会连戳都懒得戳耶。」

  「……那就不要戳嘛。」看着玖深身后半开的房门,虞因也懒得再打马虎眼,直接问了自己的目的:「赖长安不在吗?」

  「我们来的时候屋子就没人了喔,还是请锁匠来开门的;而且一直到刚刚都没回来,皮包现金之类的都不在,我在想会不会是发现被盯上,所以逃走了。」看了眼后头的空屋,刚刚才搜走一堆东西的玖深耸耸肩,「那个脚印的构成真的是人血喔,现在要回去验到底是谁的血,老大怀疑应该是饮料商那家的。」

  「所以说那时他杀了饮料商,直接逃回家?」有人这样杀人的吗?虽然住很近,但也太有种了吧?

  「还不确定,只能说有这个可能,但是一切还得看化验结果。」玖深知道对方也是冲着这家来的,想了想,还是直接告诉对方:「另外,他那位廖姓女同居人,刚刚查出来已经失踪一阵子了,附近的人说这一个月都没见到……」

    「已经不科学化了。」虽然捡了最不惊悚的名词,但是虞因一说完,眼前的鉴识人员还是抖了一下,苦着张脸看他,像是想拜托他不要再讲下去了,「而且严大哥还说要把阿飘的照片寄给你。」

  「……该死。」玖深决定绝对不要打开严司传来的简讯。

    「我可以进去看一下吗?」

  「你觉得可以吗?」正想封锁严司的来电,玖深看着眼前的大学生,「阿因,乖乖回家喔。」他也知道虞因被杀伤的事,于公于私都不想再让对方多介入。

    虞因看着拦路的员警,连忙合手拜托,「玖深大哥,我只看不科学的那部分,不然我讲地方你帮我看?」

  「不要!」玖深马上跳开,害怕地看着身后的屋子,「没有这样的啦!」他才刚刚出来的耶!是要害他不敢再进去吗?

  「那个不科学的东西缠上严大哥了喔。」虞因顿了顿,皱起眉,试图告诉对方这次的严重性,「这次不是只有我,连严大哥也中了,而且对方很不友善,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先搞清楚那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起码要亲眼看过。」严司根本不当一回事,又什么都看不到,万一真的受到更大伤害就来不及了。

    「咦?阿司被缠上了?」玖深倒是不知道有这回事,只知道严司受了伤。他看了看房子,又看看两只小的,最后挣扎了一会儿才点头,「好吧,十分钟。你不要动屋里的任何东西,我在这边帮你把风,看过就快点出来,不然被抓到我也不能交代。」    「感谢!」

  接过对方给的手套,虞因和小聿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一团乱的房里。一进门便差点踩到肥亮的小强,真不知道屋主到底是怎样使用屋子的。

  地板上的黑脚印都已经做了标记,杂物也清开,多了一些容易走的地方,小聿就踩着那些清出来的空间先自行在屋里转圈。

  虞因打开了电灯,揉着肩膀,正想去传说中的窗户看看,还没有心理准备,身后的大门就突然砰地一声巨响,自动锁上。他和小聿都愣住了,反射性地看着深锁的大门……虽然不是第一次遇到,但两人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轻。

  虞因用力地深呼吸几下,笑笑地转向也僵住的小聿,「还、还好电灯有开……」    话还没说完,屋里的日光灯突然发出几声不自然的响音,接着啪地一声全数熄灭,整间屋子瞬间陷入完全的黑暗。

  虞因深深觉得自己干嘛这么大嘴巴去提醒阿飘有灯这回事。

  就在他懊悔时,不远处突然有东西晃了晃,然后小小的光亮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小聿拿着手电筒站在原地照着他。

    「你怎么会随身携带手电筒?」看到有光,虞因也松了口气。

  小聿盯着他看,两秒之后叹了口气。

    「干嘛啦!不要表现得一副好像得随身带手电筒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啊!」居然还给他叹气是怎样!跟他出门是常要用手电筒吗?

  正想多抱怨两句时,虞因却突然停了下来,在光没照到之处传来一种拖行似地窸窣声,好像有某种沉重的东西正在那些垃圾上移动着。

  跑了两步,小聿直接闪到虞因身后,还不忘把手电筒塞给对方。

    抓着那支手电筒,虞因其实也全身紧绷着。亮光照了整间屋子一圈后什么也没有发现,但声响仍在,而且还有往窗户方向而去的趋势。

  跟着声音移动光源的瞬间,他看见窗户外有张上下颠倒的人脸,就和之前在严司手机里看见的几乎相同,血色的眼眶与飘在黑暗中的头发,猛然看见真的非常吓人。虞因整个人僵在原地,瞬间反应不过来。

  他看过烂的,也看过各种恐怖的,但是这个和那些又有不同,血眶里的眼珠直勾勾地看着他这边,灰雾的眼睛折射出他手电筒的光芒。

  接着,那张倒挂的人脸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慢慢地向上消失。

    这代表什么?

  重重的敲声让虞因从思考空白的状态中回过神,然后他听见外面的喊叫,被关在外头的玖深拍着门,着急地叫他们俩的名字。

    接着他又看见之前一直跟着他的女孩就站在窗户外,指着楼上。

    身后的小聿抓住他,然后女孩消失在黑暗中。虞因回头看时门锁已经被打开了,整个人吓到脸色发白的玖深就站在门外,「你们两个没事吧?刚刚那个到底是怎样啊……算了,什么都不要跟我讲!我不想听到不科学的事!」他怕自己的精神负担不起那些东西。

  玖深打开门后没多久,屋子里的电灯又突然亮了起来,这让站在外面的鉴识人员整个往后一跳,打死不踏进来。

  「可以去三楼看看吗?」

    +++++

    「抓到赖长安了。」

  「噗——」

    正在吃饭的严司差点没一口喷出来,然后有点错愕地看着坐在一旁的前室友,后者正一脸冷静地挂掉电话。

    「咦?不是说没看到人吗?」坐在一边翻看笔记的杨德丞也疑惑地转过去。

  「听说是在三楼抓到的,那位苏同学去打工了不在家,赖长安似乎是趁机从窗户爬上去的,在三楼躲避警方的搜索。」黎子泓淡淡地说着,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他扫了眼正在擦脸的友人,「刚好还在现场的玖深发现人在三楼,正想以相关事件询问时遭到对方攻击,所以暂时先拘押……赖长安的精神状况似乎不是很好。」

  「之前就有点这种感觉了。」严司丢开面纸,思考了会儿,「玖深小弟没受伤吧?」

  「只是有点擦撞而已,不太严重,不过虞因他们也在场。」虽说不意外,但大人前脚走他们后脚就踏进去,黎子泓完全可以想像虞夏会有什么反应。

  「啧啧,都说我应该可以处理了,被围殴的同学也太好心。」就是常常这样才会搞得自己三天两头爆血。严司马上就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而去,也只能叹口气。

  「你还少说了什么?」黎子泓皱起眉,紧紧盯着还轻松自在的事主,直接坐在对方面前,「廖雪怡为什么缠你?照理来说既然是被杀,就没道理找上你,除非你是凶手。」

    「喔,说不定真有这种可能。」严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切谜底都揭晓了!」

  「阿司,别闹了。」在某检察官提起椅子打人之前,杨德丞很认真地先送病床上的人这五字忠告。

  「咳咳,轻松一下,不要太计较。」既然现在其他人都不在,严司想了一下,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招了,「缠上我,决定性的原因应该是屋顶上那件事吧。」

  「就是赵学长他们说的那次?」听过风声的杨德丞眯起眼睛。

    「嗯啊,我想应该也没有别次了。」严司支着下颌,想起了那天的事。一切都是从那个学妹的邀约开始。那天晚上、那些聚会的人、主办人,和那之后的事,「你休学之后,大四某一天学妹突然来邀,似乎是因为压力大吧,所以想办场聚会,在宿舍顶楼烤肉、喝酒,同时邀请了好几个人,赵学长也在名单里。」

  「慢着,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大四那时自己应该已经和对方同寝室很久了,但是黎子泓觉得自己好像没听过这件事。

    「喔,你们那时候系上办什么法学院联合放生活动的,去山上一个礼拜。」

    「……法学院青年联合自强活动。」冷漠地看着原来一直当他们去山上放生的朋友,黎子私有点死目了,「还有你不是不大喝酒?」

  「对啊,所以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的急诊室了。」朝对方比了记拇指,严司嘿嘿嘿地笑着,「我这辈子第一次半夜被送急诊,而且急诊室里居然都还是认识的学长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交友超广阔。」

  「等等,送急诊的原因是什么?」黎子泓皱起眉,直接忽略掉那些装饰性废话,他去自强活动回来也没听说这家伙曾被送急诊。

     「欸……这个……」

  「被杀伤。」杨德丞冷冷地开口 :「乙醚中毒还被杀伤。不只是他一个,另外还有两个也被送医,都是刀伤,其中一位学长情况很严重,差点因为失血过多死亡,幸好发现得早才没事。」

  严司搧搧手,一副自如的样子,「其实也不算严重,所以稍微治疗后就没事了。」

    「……你完全没说过这件事。」黎子泓依稀记得大四自强活动回来,这家伙和平常没两样,嘻嘻哈哈地问他活动的事,还要了土产,就是没跟他讲过有受伤。

    「大概是忘记了?」严司抓抓头,不在意地笑了笑,「何必这么计较,又不是只有这件事没跟你说。」

  看对方居然还可以讲得如此理直气壮,当下实在很想给他一拳,但是又不能对伤患动粗,黎子泓只好压下火气,「那么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我也很想知道,学长他们都只稍微提过,没有多说。」杨德丞凑到床边当陪审,把饭盒拿走,「快说!」

  严司看着床边两张黑脸,只好把那夜的事稍微叙述。

    +++++

  他其实一直觉得那个邀约怪怪的。

  六年级之后,赖长安把可以得罪的人都得罪光了,就连教授们也开始对他们有些反感,所以他更加孤立了,在那时他邀请了几个人参加聚会。

  虽然觉得奇怪,不过受邀的人倒是都认识,所以严司也当作去玩。那天晚上大家也都玩得很愉快,暂时没把与赖长安的过节放在心上。毕竟对学生来说,有过节和可以玩是两回事,加上黄汤下肚后,其实有些事就不像平常那么计较。


    严司去拿饮料回来后,就看见他们已经玩起调酒,也不知道是谁提议,把烈酒、果汁混在一起,还弄来冰块和水果,煞有其事的样子。

  闹至深夜,学长、同学们都醉死得差不多了,他依照之前赵学长的请求,先把对方拖回去,然后又回到顶楼准备把其他家伙也都弄下来,才不会全挂死在上头。

  而且要是被宿舍长知道他们闹了整晚,也不好解决。

  再度回到楼顶,正想推门出去时,透过门上玻璃,严司看见了让他错愕的场景。

  「我看见学妹把其他人的衣服都扒了。」

  「……」杨德丞沉默了三秒,「她是打算趁所有人醉死时,搞个被轮暴之类的事,一次毁掉所有人吗?」说真的,人烂醉至极时其实不像电视上演的,还可以随时乱性,一堆烈酒喝下去就真的是醉到假死,几乎没有行为能力了,连他这种半途撤退的人都知道。

  「我猜也是,所以当下就知道她邀请大家的目的了,那些酒其实也有问题吧,后来我的血液里还验出了轻微安眠药的成分。」

  「么寿,幸好我早休学了。」杨德丞突然觉得自己真的逃过一劫,不然跟那个学妹交手怎样算自己都会吃亏。

  「总之,我确定学妹在想什么之后,本来想要给她个戳破惊喜,推开门大喊时也吓到了她,但是突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接着我就啥都不知道了。醒来后人已经在急诊室,那时候才晓得自己被杀伤,但是怎样杀的没印象。」也是醒来后才被告知的严司想了想,说着:「后来,其他受伤的学长告诉我,他们被剥衣服时其实就被惊醒了,不过一直到我倒下去之后才恢复力气反抗,然后学妹不知道发什么疯,就拿水果刀杀伤他们,正打算捅死我时被冲上来的长安学长和赵学长阻止。」

  「我休息几天后回到学校,发现学校把整件事压了下来,因为医院也是学校的相关机构,所以似乎没几个人知道;德丞也是后来和学长聊起才晓得,总之就这样没了。」所以,杨德丞还有几个当时的学长才会对赖长安有意见,严司也没有再跟别人提过这些事了。

  毕竟学校也有自己的立场,如果传出去肯定会被媒体闹大,成为学校的污点,所以他可以理解校方压下来不想宣张,后来校方私下找他去谈时他也同意不将这件事扯出来,就这样无风无痕地过去了,除了两个学生被退学消失在众人面前,其他人一如往常继续生活着,一点影响都没有。

  「所以你说过的过节就是这件事?」实际上这已经不算过节了,黎子泓觉得根本就是谋杀,更无法赞同当时学校息事宁人的处理方式。

  「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啦。」严司看得出来自己的前室友想过头了,他笑笑地摇头,「反正我不觉得长安学长想弄死我,不然打一一九送我们去急诊的就不会是他了。」这也就到现在他还愿意去和对方接触?

  「赖长安打的?」第一次听说的杨德丞整个讶异。

  「对啊,我后来问了认识的人,他说当天晚上报案的是赖长安。」事后也査找过,当初严司停到时也很惊讶。

  「大概是不想担杀人罪吧。」杨德丞想着,如果是那个人的确很可能这样做,他只是想要被看重的感觉,犯罪之类他应该还没胆,不然大学时就不会放任廖雪怡,而是自己来了。

  「……我倒是认为有个奇怪之处。」黎子泓听完整件事后,思索着那股突兀感,「那位赵学长也是赖长安的朋友吗?」

  「不算是耶,他很早以前就和长安学长闹翻了。」严司歪着头,看着友人,「哪边奇怪?」

  「你说他是喝醉被你送回房间,但他却第一个跑来救你。」这样一想,黎子泓开始觉得不太对劲,「这次赖长安在找你的事似乎也是他先提出来的,如果是闹翻的人,又何必和对方维持联系,应该会和德丞一样,何况他还经历过顶楼的那件事。」照理来说,遇过这种事应该就不会再联络了。

  「这样一说好像也是,赵学长还有和你说过什么吗?」杨德丞也觉得怪怪的,看向坐在床上思索的事主。

  「没特别讲啥。」严司蹙起眉,想不出来什么关联性,「会不会只是刚好?」

    「没有什么是刚好,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其他相关性吧。」黎子泓再怎样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我认为赵学长应该不像你说的和对方闹翻了,或许表面上和你们一样与赖长安交恶,但私下可能没有,当初他们一个救了你、一个报案送医,也太过刚好;而现在一个提起了另一位,就发生了你被缠上的事。」

  「小黎这样说,我也觉得不对。」杨德丞回想着上次聚会时没发现对方有任何异样,但事情这样一凑,却整个怪了起来,「赵学长之后不是还打电话给你吗,说不定也是在探听什么,不然他之前不是很少和你联络吗?说领域不同没什么好聊的。」

  「陈学长他们也很少和我联络啊。」严司笑笑地看着两个一样紧张的朋友,直接往身后的枕头躺下,「而且赵学长也没啥理由害我,别想太多了。」他和赵骏希并没什么过节,以往也算是很一般的打闹朋友群。

  「你以为我们到底是因为谁才神经兮兮的啊。」杨德丞指着床上的人,非常不爽地开口 :「事主就应该要有事主的样子啊!你居然一点都不急,奇怪了,好像是你受到生命威胁的吧!」

  「……好啦好啦,我自己会多注意。」严司看另外两人似乎真的发火了,连忙坐起来,表现出百分之两百的正经与诚意,「最近会小心赵学长和长安学长,也会快点找到摆脱学妹的方法,你们两位明天都还要上班,不要在这边搞太久了;早点把事情解决,我也比较容易脱困啊。」

  「你有自觉最好。」虽然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不过杨德丞也懒得再骂了,「你是明天要出院吗?到时候我再来接你,不要又乱来了。」

  「咦,不用了,被围殴的同学说他快放暑假了最近都没课,可以来载我回去,你们就老实上班不要翘班了。」早些时候严司已经和某大学生约好时间,所以又加了一句:「翘班是要不得的行为。」

  杨德丞看着朋友,深深认为这家伙到现在没被人揍死应该是他祖上有庇荫。

  少听一点比较不会气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