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归璨唉了声:“我想知道啊,你不告诉我,我也要去查,到时候还是烦恼你,邓姐,拜托你行行好,跟我讲嘛。”

  邓女士气死了,本来不生气,硬生生被逼的火冒三丈,把周归璨狠狠地骂了一通,出够气才说:“你个死衰崽,烦死人,我跟你讲,你嘴巴也要闭得紧紧的,这些事知道的都知道,可也不会出去乱说,徐璈是个好金主,你不要搞三搞四,拿这些事情做什么登天梦想打动人,我只跟你讲清楚,做人实实在在不要动歪念头,否则得罪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归璨重重点头,诚恳道:“我不会的,邓姐姐。”

  “啧。”暴躁经纪人那边发出叮呤咣啷的声音,好一会儿才说:“徐璈是徐世农的外孙,徐世农你知道的吧,剩下的我也不多讲,反正是有钱有权就对了,他老爸老妈死的早,很小的时候接回家养,他姐姐就是徐茂林的女儿,和徐璈是表姐弟,大他十几岁,从小拿他当儿子养的,感情肯定不一般。”

  “徐琼这个人,是当年有名的铁娘子,手腕狠脑子活,比下去多少青年才俊,徐氏百货如果有她在,要比今日的规模大得多,但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不一定有钱有权就会长命百岁,命这个东西无分好烂贵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有了。”

  说到这里,邓女士顿了顿,似乎是叹了口气:“我当年刚毕业的时候,到徐氏百货实习过,那个时候徐琼已经不在了,上上下下乱成一锅粥,后来我觉得没有前途,就辞了职,我没见过徐璈几次,不过据说徐琼很疼弟弟,还常在外面夸徐璈懂事听话,名校毕业,成绩全优,感情应该也很好,哪知道后来会忽然就没了。”

  “没了?”周归璨有点呆。

  “没了,听说是台风天,有急事坐渡轮返海滨,过礁石滩被卷沉了,那时候为了避台风,沿海的居民都撤离了,人埋在海底半个多月,等台风过去才敢捞,挖出来的时候人都泡烂了。”

  邓女士语气平淡:“徐琼还有个未婚夫,知道这件事伤心太过,差点疯了,过了这么多年也一直没娶,把礁石滩买下来,不准渔民去打鱼,经常自己开船到那儿,海上一飘就是几十天,都这么多年了,也没放下。”

  周归璨沉沉的嗯了一声,问:“邓姐,徐琼的未婚夫是不是姓陈。”

  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很显然周归璨知道答案,那个见过几次的沧桑男人不是徐先生的友人,而是他名义上的姐夫,但直到邓女士肯定的答复,他才确认,长长的沉默之后,他说:“邓姐,你觉得……算了,没有什么,谢谢邓姐,我会回来工作的。”

  周归璨挂了电话,瘫坐在马桶盖上,内心思绪万千,隐隐约约冒出来一个猜测,又觉得太过险恶,但这是目前最合理的事实。

  “周归璨。”门不轻不重的敲了敲。

  周归璨一下子站起来,假装冲水洗手,然后收拾好面部表情走出去,徐璈穿着银色丝绸睡衣,眼角有些红,但状态看上去好了很多,眼睛里不再死气沉沉,有些点点光亮。

  “leo。”

  徐璈嗯了声,上下看了看他,说:“我讲过,不要吃那么多甜瓜。”

  周归璨呃了一声,转移视线:“我没有拉肚。”

  徐璈摇摇头,走过周归璨,回到客厅沙发玩数独,等脚步声跟过来才提醒:“桌上有水和药。”

  周归璨只是略一停顿,乖乖吃了药,凑到徐璈身边,亲亲他的嘴唇,自从那晚夜里摸到徐璈脚踝,把他抱在怀里,情人逾越了自己划下的那条线,很喜欢主动的凑上去亲亲摸摸。

  徐璈两个指头推开他的脸,认真的沉浸在数学逻辑中,周归璨看靠着他的胳膊,柔软的丝绸和淡淡的体温透过衣物和皮肤给他一种安心的感觉,他偏过头注视男人垂下的长睫毛,默不作声的决定,尽量避免徐璈和那个陈先生见面。

  时间一晃就是两个月,周归璨在外拍戏,和往常不同的事他和徐璈联系的很频繁,而且越来越亲近,他能感觉到男人看到他时放松的眉眼,和略微翘起的嘴唇。

  淡漠无欲的脸,因为看到他含了一分笑意,但已足够打动人心。

  周归璨在剧组新要了一个小助理,人很老实,吃苦耐劳,长得很清秀,但是太软弱,老是被人支使来支使去。

  最初周归璨只是看他可怜,偶尔伸手帮扶一下,对方倒是很知道感恩,空余的时间就帮周归璨打扇做事,不声不响,默默还人情。

  一来二去,周归璨干脆把人要过来当助理,原来的那个老婆坐月子,空出位置,就让小怂包顶上。

  聊起来才知道他们以前居然是老乡,还是同一所初中同一个班的同学,只是时间过去太久,没认出来。

  小怂包叫鹿游,比他大一岁,现在念海滨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很乖的小孩子,勤工俭学,经人介绍到剧组打暑假工,虽然苦了点,但薪水还不错。

  聊得多了,周归璨发现这家伙简直是个圣母,别人怎么欺负他也不生气,道个歉就很轻松被原谅,从而得到他真心实意的帮忙。

  “你是不知真心珍贵,这样随便乱撒很容易被人作践。”周归璨教训他,这家伙傻不愣登的啊了一声,接着就没反应了。

  “笨死,不要去帮忙搬道具了,你是我的助理,不要本末倒置,先紧着我才是最重要的啊。”

  鹿游慢半拍,看周归璨黑着脸,连忙摘下白手套,哄他:“我不帮忙了,你别生气,你要不要喝水。”

  周归璨从箱子里掏出瓶冰水:“要啊,不过先给你,让你先喝半瓶。”

  鹿游哦了一声,汗珠子线似的淌,忙了半天还真是特别渴,接过水咕嘟咕嘟喝了半瓶,脑袋松快点了,就给周归璨打扇。

  他太笨,没抢到插头,电风扇就派不上用场,前助理留下的很多东西也不知道拿来用,傻乎乎的当人肉电扇,周归璨拍戏的时候特沉浸,不在意这些小事,自己拿着剧本念念有词。

  邓女士最近忙着给他谈专辑的事,也没空过来,这边就只有鹿游跟着周归璨。

  周归璨不忙的时候就教鹿游一点事,他和这个老实人挺聊得来,没什么负担,因为鹿游什么也不懂,大白萝卜实心圆。

  倒是有次被他看到屏保,上面的人是徐先生窝在沙发睡着的样子,周归璨没在意,鹿游傻眼,似乎若有所思,等一场戏拍完,给他送盒饭的时候,特小声的问:“归璨,你是不是gay啊。”

  周归璨脸色瞬间冷下来,鹿游好像没发觉,傻乎乎的看着他,纯粹的好奇,还有一点忐忑。

  周归璨拿剧本敲他头壳,很重,打的啪啪响:“你是不是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