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穿越重生>是卿非卿(穿越)>第24章 皇子厌弃

  

  “这位公子是谁?我却是未曾见过,是哪位士卿家的公子?”

  虽年幼,可这位皇子脸上已有了威严的意味,言谈间不卑不亢,自带一股气势。不得不说,虽有些稚嫩,但这已经是一个颇有气度的上位者。身后站着两位并蒂莲缠绕黑色长袍,头戴紫纱的宦官,更让他看起来望之生威。

  韩清洺举杯,遥遥回应,道,“回殿下,在下并非官宦之子,乃前平阳书院学生,韩清洺。”

  一片哗然。

  韩清洺!这在两年前,可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便是两年后的今天,仍有不少人记得。那可是在皇都都有名的少年才子,曾三岁作诗,六岁成赋,十二岁便有诗集传世。虽出身贫寒,但他的才名掩盖了一切不足。

  这曾是个天之骄子。

  只是不知为何,这孩子突的失去一切消息,平阳书院也余他的文稿诗作。如今,他却再次出现,在大皇子的诗宴上。

  “哦?可是当年平阳八公子中的明澈公子?”大皇子似是有了兴趣,多问一句。

  韩清洺面露腼腆,“承蒙殿下惦记,正是在下。”

  大皇子目光在他身上扫视,淡绯衣袍,虽艳丽,却丝毫不女气,更把这人衬的风度翩翩儒雅风流,点头道,“果真是风流人物,只是不知你为何这两年销声匿迹,没了音信?”

  这明澈公子倒是有几分相貌。

  韩清洺羞涩笑笑,“只因在下两年前偶尔掉进了河里,身子骨出了问题,直至最近,病情才有所好转。”他身材瘦削,腰身纤细,颇有几分弱柳扶风,说这话也无人怀疑。

  “竟是因病吗,”大皇子脸上流露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心,“明澈公子如今身子可还好?”

  “尚可,多谢殿下关心。”韩清洺道。

  大皇子点点头,不欲多说。韩清洺再有名,也不过布衣,他此行主要目的还在拉拢重员之子。

  可旁人却不愿此事就此结束,一个人朗声道,“韩公子今年身体似乎恢复的不错,想来再入考场摘花夺桂不在话下。”

  韩清洺望去,是一蓝袍公子,锦衣蔽体,腰背挺直,颇有几分气势,长相也称得上俊朗,笑起来面色生光,儒雅温和,颇有几分面如冠玉之意,只是不知为何,这位陌生的公子眼中似有些敌意。

  “前些日子我还听闻了韩公子的大作,当真振聋发聩,令人耳目一新。”

  韩清洺心生不详。

  大皇子有了兴趣,“明澈公子有了新作?我还记得当初那些诗篇,句句不凡,令人耳目一新,不知公子又有了什么新作?”若这人因病蹉跎了两年还能有此才华,收他入麾下也不是不可。

  那公子似是沉醉般,道,“那新作名为——愚·孝·论·,这名字,一听便气势万钧,将愚孝痴孝痛斥的入骨三分,鞭辟入里,简直堪称佳作……”

  韩清洺心道不妙,果然,大皇子一听这名,脸黑了一半,抬手制止那蓝袍公子,道,“行了,自古无孝不贤,愚孝论听起来立意新奇,却失了正统,这种话以后休要再提。”言罢还瞪了韩清洺一眼,眼中有些痛心。

  这般风流人物,却……

  韩清洺得这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猜测自己是犯了这位皇子的禁忌,也不敢再言。

  那蓝袍公子一脸惶恐,道,“是,殿下说的是,是在下未曾深思,这愚孝论却是有违大统,颇具歪理邪说,是在下一时失察。”这话,看似认罪,实则又踩了韩清洺一脚,宴上众宾眼神不由微妙。

  宴席一时有些沉闷,还是大皇子出声,道,“今日本王做宴,不要因小事失了大家兴致,大家继续!”气氛才渐渐回温。

  韩清洺不由苦笑。无妄之灾。

  他虽无意攀附大皇子,可也不想得罪这位,毕竟这可是正统。便是今上一时要打压他,未来也未准他会成为九五之尊。

  那位蓝袍公子此时却看来,清楚见到韩清洺面上的纠结,冲他得意一笑。

  韩清洺:“……”

  前排的张生李星尔自然也将一切看在眼里,趁大皇子与他人交谈,担心的看去。

  韩清洺对两人微笑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张生回头,却见到大皇子无意间泄露的不满目光。

  他立刻收敛目光,与旁边一人交谈。

  李星尔虽为人儒雅,做学问也严谨,对人情却一窍不通,并未注意大皇子故意投来的目光,确认韩清洺无恙后与旁边的翰林之子交谈。这位也是有才能之人,言谈之间尽显风流,因此他与之相谈甚欢。

  这位翰林之子淡淡撇一眼大皇子,对李星尔笑道,“宿华兄,前些日子见你文章燕宿说,果真文采斐然,令人钦佩。”

  李星尔摇头,“不敢当,听闻齐兄自幼蒙齐翰林教导,一手文章璧坐玑驰字字珠玑,在下文笔拙劣,不敢当齐兄夸赞。”

  齐沉博笑道,“客气,只是我父亲颇具才名,从小耳濡目染罢了,那些评价多夸大不实,李兄实在高看我了,我倒是闻大皇子所说愚孝论,这名字……却是有些奇特,不知那位韩兄又是何人?”

  李星尔脸色一僵,道,“这……”

  大皇子方才给了明澈难堪,这人现在问……

  见李星尔为难,齐沉博淡雅一笑,风度翩翩,“李兄放心,在下绝非见识短浅之人,只是听闻这文章名字奇特,颇有故事,不禁有些好奇。”

  李星尔举杯饮酒。

  他不愿说,齐沉博也不多问,道,“是我唐突了,不知今年秋闱,这位韩公子是否参加?”

  这应当可以说?李星尔点头,“应是,明澈因病耽误了两年,再耽误不得。”

  齐沉博微笑着移开话题,眼神却沉下来。

  没人知道,他是当今陛下的安县。此次来诗宴,除却明面上与皇子虚与委蛇,圣上还交代了个任务,便是挖掘贤才。

  大同方建立两朝,看似河清海晏四海升平,实则暗潮汹涌。

  经历前朝战乱,能臣治士死的死伤的伤,前朝毕竟延续上百年,根基深厚,虽腐朽不堪,却有大把的人支持,待大同王朝成立后,那些前朝的老臣竟是无几人愿归降。

  可偏偏当今世上讲究义字,皇帝对这些老臣也追究不得,乱臣贼子早该砍的砍该杀的杀,剩下真正贤能良善的忠臣只能冷处理。

  于是便有了隐士族,那些不再出任官职,却遗留下雄厚根基的前朝老臣。

  这些老东西不再当官,威名却在,在他们引领下,当今竟无多少贤才愿出庭任官,一派隐士作风,气的今上不住跳脚。

  幸而日子一天天过去,隐士族影响力再大,也抵不过时间洪流,太上皇为儿子苦撑三十余年,终于耗到前朝影响完全消失。

  如今朝廷青黄不接,不是老臣,便是无甚能力的新人,正是大力发掘人才之时机,因此皇上才暗中出手,联系一些有名的才子,为他所用。既是培养未来人才,更是为他发展暗线。

  只是……所谓前朝忠臣,又有几个是真忠?齐沉博冷笑。

  边关多变故,与大同一起攻克前朝后来平分天下的大曦时时出手,这背后哪一件没有那些所谓“忠臣”的影子?若只是如此也便罢了,可前朝覆灭时,这些忠臣明明宣告天下,乃是青宏不慈导致天下大乱,甘愿退居一隅改朝换代,只为坚持忠义才不出职。

  这才太平多少年,便要颠覆本朝恢复前朝,通过控制王朝达到以往士族控制天下的目的了吗?

  史书无言,可不代表这世上无聪明人。

  齐沉博自认,他便是聪明人。

  还是忠君爱国的聪明人。

  他爱这山河,爱这土地,爱这国土。因此,他甘愿为大同手中一把利刃,刺破天下阴秽鬼祟之小人!

  天下才太平四十余年,决不能再陷水火!

  韩清洺一直保持低调,可那位蓝袍公子却不想轻易饶过他,“韩公子,听闻你不久前曾做了一桩大事?”

  韩清洺放下牙著,笑道,“何事?”

  蓝袍公子脸上迅速闪过讽笑,一脸儒雅的看向他,道,“听闻韩公子曾将自己的八十岁祖母告上府衙,还促使府尹打了自己亲小叔上百板子?”

  众人哗然。

  宴首的大皇子蒋璨也不满的看过来。他知道这蓝袍公子为何人,户部尚书赵霁之子,赵寒渊,颇有才名,只是为人倨傲,恃才傲物,不知他是与那韩清洺有何矛盾,竟大庭广众之下给人难堪。

  当然,他人的矛盾是他人的事,他不打算参与,可这人在自己办的诗宴上闹事,未免太不识相。

  大同崇孝,韩清洺状告祖母还让自己小叔挨了板子,虽是官叛,却也犯了忤逆,这种人,是不被人认同的。

  此事被赵寒渊□□裸揭开,相当于在韩清洺脸上狠狠抽了几巴掌,让他打落牙齿和血吞。

  看着蓝袍公子的笑容,韩清洺面色微沉,却依旧笑的温和。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窸窸窣窣的声音,让韩清洺想起当初打完官司后村里人异样的目光。可这些人……比村中的闲汉农妇更过分。

  没有同村情义,也不知底细,这些满腹诗书的读书人却不惮以最大恶意来揣测韩清洺,将一盆盆藻饰过的污水泼在他身上。

  韩清洺不禁有些烦躁,心中有什么在膨胀生长,撕碎他一层层粉饰的耐心。

  见韩清洺似无话可说,蓝袍公子得意的笑了。

  这抹得意的笑落入韩清洺眼中,更显讽刺,心中压抑着的隔膜一下被刺破。

  李星尔张生担忧的望来,注意到他们,韩清洺心中疯狂滋生的黑暗得到些许安抚,让他心中的烦躁冷静分毫。

  韩清洺对两人悄悄抬一下手,示意自己无恙。

  “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