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喻之的唇很软, 挟着滚烫的气息,印在沈浮光的脖颈上,随后低低道:“别管他。”

  沈浮光紧绷的脖颈在颤抖,他无力地握着覆在嘴唇上的那只手, 微微扒开一点才得以说话的机会, “陛下, 不行……”

  晏喻之手指往下捏着他的下巴, “什么不行?”

  沈浮光道:“我得出去,他找我肯定是有事。”

  屋外的火把燃烧着带了些许声响,本该转身离开的黄庆听见了屋内细微的声音, 又折了回来,“小沈,我听见你说话了, 你在里面对不对?”

  晏喻之眸色一凛,锐利的目光扫向门口,仿佛要把门外的人刺穿。

  沈浮光再也受不了了身侧之人压迫的气息, 扒开晏喻之的手,逃也是的往门口跑, 急忙拉开门,又反手关上,唯恐黄庆看见了晏喻之。

  他靠在门上喘着气问道:“黄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还是黄庆第一次瞧见沈浮光真实的模样,眼睑颤了颤,道:“我刚刚喊你那么久,你房间里有其他人吗?”

  沈浮光神情一急, 赶忙说:“没有没有, 是我在自言自语。”

  黄庆道:“我是想告诉你, 因为你刚来,所以可能不知道这里的作息时间,我们早上一般卯时就得起了。”

  沈浮光惊诧道:“这么早。”

  “没办法,毕竟人太多了,不起早根本忙不完。”

  沈浮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黄庆瞧着窗纸上透着的光,说:“那行,你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

  沈浮光挥了挥手,“黄大哥慢走。”

  黄庆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沈浮光的视线后,他才松了口气,转身进了屋子。

  晏喻之坐在椅子上,两指支起下巴好整以暇地瞧着他,眉眼轻挑,“说完了?”

  沈浮光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在等着他,身体慢慢恢复了力气,就是腰还有点软,他走了过去,“陛下,你今晚是歇在这里,还是回去?”

  晏喻之起身走向床榻,“朕留在这里。”

  沈浮光只能妥协,反正他明早就走了,留一晚也不会被人发现什么。

  白日忙了一天,沈浮光已经累到什么都不去想,这一夜两人都很安静地度过了。

  次日卯时,天还是雾蒙蒙的,沈浮光就被一阵震天响的锣鼓声给吵醒了,他不耐烦的拉上被子蒙住脑袋,等脑子慢慢醒过来,转头一看,晏喻之不见了。

  他猛地坐了起来,手掌按在旁边,被褥是冷的,分散的思绪逐渐回笼,才想起晏喻之应该是下山了。

  沈浮光穿好衣裳拉开门,一股独属于清晨的冷风灌了进来,天气降温降得越来越厉害了,他哆哆嗦嗦地关上门往外走,洗漱的水覆在脸上时,冷的他脸颊的皮肤都紧绷了起来。

  黄庆走在他身旁站着,熟练地打水洗漱,听见沈浮光的“嘶嘶”声,笑了笑,“井水冷很正常,习惯就好了。”

  这根本习惯不了啊!

  沈浮光抖了抖被冻僵的手指,放在嘴前哈气,稍微暖和点才说:“中午应该就没这么冷了吧?”

  黄庆点头道:“对,所以现在先忍忍。”

  下一刻,沈浮光的身上就被搭了一件茶白色的披风。

  他愣愣地转身,眼前的人一袭白衣,披着同款的黑色披风,虽然脸被蒙住了,但是那双眼睛沈浮光立马就能认出来。

  鉴于黄庆也在场,沈浮光没有称呼他,只道:“你不是下山了吗?”

  晏喻之整理了沈浮光的披风,随后给他系上带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下山了?”

  沈浮光一时噎住了,晏喻之的确没说过要下山,只是他自己在那里瞎猜,“可是你不回去的话,那边该怎么办?”

  一旁的黄庆见二人举止亲密,想来关系也不简单,便默默地离开不打扰他们。

  晏喻之道:“朕已经让林子芗收拾准备回去了,他和乐正闻会配合好的。”

  沈浮光问:“那你就是要留在这里了?”

  “既然劝不动你,那朕陪着你好了。”

  沈浮光神色别扭,“我也不是非要……”



  晏喻之道:“你再说下去,朕又会改变主意了。”

  沈浮光立马闭嘴不再言语。

  林子芗背着包裹走到二人身前,道:“参见陛下。”

  他行礼时抬手,沈浮光见到他两臂都在发抖,想到昨晚提了两桶水说是锻炼身体,道:“林大人昨夜莫不是锻炼过度了?”

  林子芗的眼神掺杂着怖色,瞧向晏喻之,随后才转开眼干巴巴地说:“第一次没把控好。”

  他越说越觉得憋屈,不就是昨天为了让沈浮光回去为难了他一下,就被陛下给罚了,手到现在还是抖的提不起东西。

  晏喻之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林子芗躬身一拜,“下官明白。”

  说罢便直接往山下走。

  沈浮光道:“陛下,你患上瘟疫这个消息有没有传到京城?”

  “还需要几天,届时只需要等着京城来人。”

  沈浮光却是在想,这次来的人就是想要害晏喻之的人吗?得知他感染了瘟疫,便来浔江探究真假,好将他除掉?

  无论是不是自己想的这样,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沈浮光已经知道有太多人想要晏喻之的命了,反倒是这种情况,他更得保护好他。

  沈浮光本想让晏喻之回去休息,可是他全程都在沈浮光身边寸步不离。

  黄庆想上前同沈浮光说话,每每都被晏喻之不和善的眼神吓退。

  好不容易等到晏喻之中途离开片刻,他走到沈浮光面前道:“小沈,他莫不是你说的那位心上人?”

  沈浮光笑道:“这么明显吗?”

  黄庆哈哈一笑,“我都是娶过妻的人了,年轻人之间有没有情愫我一眼就能瞧出来,无论是你看他还是他看你,眼里的喜欢都快冒出光来了。”

  沈浮光听见他提及自己的妻子,想起黄庆之前说过,他的亲人全都死在了这场瘟疫,只活下了他一个人,顿时怅然了不少,“黄大哥有孩子吗?”

  黄庆摇了摇头,“没有,她身子不好,我就没要,但是这几年她到处找大夫想要调理好身子,本来都准备要个孩子了,结果……”

  说到这里,黄庆蓦地停下了,深深地吸了口气,“唉,都过去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都是男子,对于后代也不要那么在意。”

  黄庆后面这句话,直接点醒了沈浮光。

  是啊,他个晏喻之都是男子,注定不会有孩子的,可晏喻之是皇帝,如果没有孩子,该怎么继承皇位呢?

  黄庆见他发呆,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道:“小沈,你在想什么?”

  沈浮光神情恹恹地道:“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我好像连累了他。”

  “连累了什么?”

  身后骤然响起了这道声音。

  黄庆瞧了眼对面的人,敛了敛眼睑离开了。

  沈浮光没有转身,只是说:“我不会让你纳妃子的。”

  如果因为没有孩子,晏喻之想要纳妃子的话,他坚决不同意,但是心里又会觉得亏欠了晏喻之。

  晏喻之郑重道:“朕不会纳妃。”

  他这么认真的语气,令沈浮光一怔一怔的,“你不会怪我吗?”

  晏喻之道:“怪你做什么?”

  沈浮光垂着头忧心道:“我让你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未来这江山无人继承。”

  “你当晏临之是个摆设吗?”晏喻之被他气笑了,“再不济还有其他的皇室宗亲,还缺一个继承江山社稷的不成?”

  晏喻之这一番话直接让沈浮光哑口无言,完全打消了他的忧虑。

  “朕有临之这个弟弟,反倒是你,你们沈家只有你一个独子,说到底,是朕连累了你。”

  沈浮光握着晏喻之的手,道:“不会的,我爹娘若是真的在意这个,就不会让我喜欢你了。”

  “既然这样,那你就别想那么多。”晏喻之眉目温柔地瞧着他。

  “小沈,过来帮忙了!”不远处有人唤了沈浮光一声。

  沈浮光应声,“好,马上就来。”转头对晏喻之道:“陛下,我得过去了,你是要回去休息还是……”

  晏喻之直接走到沈浮光前面,“朕跟你一起过去。”

  沈浮光无奈地追了上去。

  黄庆和一排排的人正围在许多药罐前煽火,见沈浮光一来,赶忙朝他招手,“小沈快来,这里人手不够。”

  “来了。”沈浮光抄起一把扇子就跑了过去。

  晏喻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身侧立着一个人,探出头盯着他看,旋即笑道:“瞧这双眼睛,定是个美人胚子。”

  晏喻之冷冷道:“滚。”

  “怎么还生气了,我不就是多看了你几眼。”

  可就是这几眼,让晏喻之觉得恶心透了,那双眼中透着的全是淫.色。

  晏喻之身侧的拳头不由得握紧,“再看挖了你的眼睛。”若是在以往有人敢这般对他无礼,他根本不会说这么多,直接把人抓起来丢给暗卫折磨,可是现在沈浮光在这里,他不得不克制住想要弄死这个人的心。

  男人一听笑的更欢了,道:“别挖眼睛了,你干脆弄死我吧,在床上弄死我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俺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