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屿睡了一觉,中途还梦见了钟离九。

  他梦见那只狐妖被四颗三寸长的铜钉钉在断崖之上,双目流血,嘴中还执着地念着“小叔”。

  柏屿悲从中来,想救他于水火之中,却发现有位道士先他一步,将之带离断崖。

  钟离九双目被遮,直觉令他抱住道士,轻声呼唤:“小叔。”

  道士皱眉不答,似是默应。

  柏屿看在眼里,气得要死:“臭道士你默认什么啊默认!我才是他小叔啊!”

  但由于他不是故事中人,没有发表自己不满的权利。钟离九逐渐先入为主,称呼道士为小叔。

  后来全程镜头都是钟离九和道士亲亲我我酿酿酱酱的香艳画面,再也没有别的反转。柏屿仿佛被踢出群聊,屏蔽得彻彻底底。

  柏屿兜兜转转醒来。醒来之后心里很是不爽。

  他见顾岛趴在他床畔睡觉,睡得安安稳稳的,更不爽了。

  恰好听闻他的动静,顾岛抬脸关切地问:“小叔你醒了?”

  “以后别喊我小叔了。”柏屿说。

  顾岛不解:“为什么?”

  “因为跟别人撞了。”柏屿没好气地说。虽然将梦里的气撒在顾岛身上对他来说不太厚道,但是柏屿控制不住自己。

  “跟别人撞了?”顾岛不懂,他摸了摸柏屿的额头,没有发现什么发烧的迹象。

  “我在这家诊所待了多久?”柏屿问。

  顾岛说:“三天。”

  “我恢复得差不多了,订个机票明天回锦官城吧。”柏屿说完就掀开被子。

  他洗了把澡,喝了碗热乎乎的粥。

  说实话,在外面待久了,他还是怀念锦官城瑟瑟发抖的冬天。那儿的冬天虽然冷,但裹着毛毯缩在壁炉前撸狗的日子却是简单而快活的。

  于是第二天办理了出院。去酒店收拾好东西之后,柏屿和顾岛打车去机场。

  岛上交通不便利,十分钟后才勉强叫到一辆出租。将行李扛上后备箱,顾岛用英文简单地跟司机交代了几句。

  一路上司机都开得很慢,稳如老狗。

  柏屿不解地问顾岛:“你难道没跟他说我们赶时间?”

  顾岛说:“还早,我跟他说你才生了一场大病,不能车速太快。”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反正这话柏屿听上去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好在他们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了机场。走了一通程序之后,终于登上飞机。

  “我怎么有种假期结束了的错觉?”柏屿上飞机后对顾岛说。

  顾岛牵住他的手,笑了笑:“假期才开始。”

  由于他们是从岛上直接飞锦官城,要比来的时候时长多一个小时,所以柏屿睡得非常饱。

  飞机是夜晚到达锦官城机场的,一下飞机柏屿就感受到了寒潮的亲切问候,裹着的羽绒服依旧冻得瑟瑟发抖。

  他和顾岛兜兜转转去停车场取了车,顾岛说:“我开吧,你在后座躺着。”

  “刚才飞机上睡饱了,现在你让我睡我也睡不着。我坐副驾吧。”柏屿说。

  他跨进副驾,系上安全带。顾岛载着他驶上市内高架。

  “嗯?这是去哪的路?”柏屿见他越开越偏,有些疑惑。

  “临时租了间房,想带你去看看。”顾岛说。

  那就看看呗。柏屿默允了。

  顾岛租的房子在三环外的一条艺术街道里,这里白天热闹晚上安静,就是照明设施弄得不好,大晚上黑灯瞎火的,鬼影都看不见。

  顾岛牵着柏屿的手,轻车熟路地跨上台阶。

  他租的是整屋,一室一厅一卫,阳台厨房储物间都齐全,面积大概56平左右。室内被顾岛布置过一番,虽然说不上华丽,但简约干净,一点出租房的痕迹都没有。柏屿发现顾岛竟然还单独辟了一块区域练拳击,将空间利用得彻彻底底。

  角落里有两双拖鞋,除了顾岛脚上那一双,还有一双码数更大的,看样子有46码。

  柏屿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道:“看样子在我之前,还有人光顾过你的窝啊。”

  顾岛不动声色地将那双大码拖鞋收起来,换上柏屿的码:“是有人来过,小叔你别多想。”

  柏屿只是嘴上这么说说。他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他换上拖鞋,进屋晃了晃。不得不说这屋要是一个人住,还真挺惬意的,但两个人住就有些嫌小了。

  “饿吗?冰箱里有水饺,可以垫一垫肚子。”顾岛说。

  柏屿点点头。他的确饿了。

  五分钟后,冒着热气的水饺端上桌。柏屿戳齐了筷子,夹了一只蘸上醋放进嘴里。

  真绝。

  他陆陆续续吃了有十只水饺。

  “好吃么?”顾岛忙完也坐下来,坐在他的对面。暖色的灯光罩着他俩,像是将他们聚焦在舞台的中央。柏屿挑了只最圆润的夹给他:“试试你不就知道了?”

  顾岛一愣,乖乖地张嘴接住那只水饺。

  他抹掉嘴角沾上的油,像是自言自语道:“好吃的。”

  -

  柏屿不打算在顾岛这里过夜。顾岛那床是单人床,挤不下两个大男人。

  顾岛说:“我可以睡沙发或者是地上。”

  柏屿道:“这么冷的天你睡地上?”他拿过车钥匙朝顾岛挥了挥手:“我开车回去了。”

  顾岛送他。柏屿让他别送了:“挺累的,早点洗洗睡。”

  顾岛送他到门边,问:“你相不相信我说的话?”

  “什么话?”柏屿问。

  “我没有马甲。”顾岛说。

  柏屿思考了三秒。顾岛却率先打破沉默:“好吧,我知道了。”

  就在柏屿以为他会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顾岛结束对话:“早点回去。”

  嗯?这就没了?柏屿不是很理解。但是当下他也没必要追根究底。马甲这东西,纸里兜不住火,日子一长就会露出尾巴的。

  他费力地在顾岛的脸上吻了一下,皱眉:“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又长高了?”

  都20岁了,还长个子?给他点面子好不好!

  顾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或许吧。”

  柏屿突然觉得此刻的顾岛特别像上次溜狗时一直缠着芬迪玩的那只大阿拉斯加。尤其是那灰白相间的毛,简直是点睛之笔。

  柏屿忍不住撸了一把顾岛的头发。铅笔灰的头发在灯下已经不是原来的色泽了,但还是很柔顺。

  柏屿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人的头发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个人的性格。毛里毛躁的头发一定拥有一个暴脾气的主人,相反,如果头发柔顺,那么它的主人本质上也是个温和的人。

  顾岛温和吗?

  嗯……柏屿觉得,至少此刻他挺温和的。如果不是那双往他腰上抚的狗爪子频繁出戏的话。

  柏屿试图掸掉他的狗爪,说:“好了好了,我要回去了。”

  顾岛还是抱着他不放,而且很过分地越缠越紧。

  两人在门口纠缠许久。

  柏屿最后都被他弄得没脾气了:“你还要不要我回去了?”

  顾岛的脸埋在他的脖颈处。柏屿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炽热的鼻息在他的皮肤处烘烤。

  顾岛闷声闷气地说:“只是抱一抱。”

  不然你还想干嘛?当众苟/且?柏屿心想。他搞不懂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脑子里只剩这一个词了?

  他拿出手机:“你看看几点了?已经凌晨一点四十三分了。你想抱到天亮?”

  顾岛瞄了一眼,不情不愿地松手:“好吧。”

  瞧他这不情不愿的样子。

  柏屿看在眼里,勉为其难地说:“那你再抱一会儿吧。就一会会儿嗷。”

  顾岛眼睛一亮。

  柏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岛吻了。

  顾岛先是轻轻地吻他,吻着吻着就控制不住狼性了,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声也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将柏屿摁在墙上,撸着他的脖子按头亲吻。

  他眼睛通红的,边吻边低声喊:“小叔。”

  他这吻一上来柏屿就隐约觉得不对,到后面越吻越不对,想制止已经制止不住了。

  这……他今晚还能走得了吗?

  果不其然,顾岛用带着奶狗专有属性的声调轻轻地说:“想做……”

  做你个头啊!能不能挑个阳间的时间啊!柏屿内心咆哮。

  他试图推开顾岛。没推动。顾岛稳如泰山,铜墙铁壁。

  柏屿没好气地说:“怎么着啊?存心不让我回去了是吧?”

  这小孩怎么这么难缠呢?

  顾岛努力压抑着心中的冲动。因为他还记着医生的警告:最近不要跟柏屿“开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生的警告在,此刻柏屿在顾岛眼里,无异于亚当夏娃眼中的“禁果”,透露出一股禁忌的诱惑。

  太诱人了。

  顾岛忍不住再次抱住柏屿。想让对方身上的凉意分担掉自己此刻的燥热。

  一晚上被当猫吸了三次的柏屿觉得自己好脾气的人设今晚可能不保了。

  他微笑着看向顾岛:“我数三声嗷。三声之后你还不松手,我就打人了。”

  “三。”

  “二。”

  最后一声柏屿故意放慢了一些速度,他留意顾岛,结果后者像是没什么反应。

  “一。”

  当他终于数到一的时候,顾岛开口了,委屈巴巴的:“小叔,我让你打,你留下来帮帮我好不好?”

  柏屿:“……”

  他就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顾岛:别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