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嫁了个权倾朝野的病秧子>第93章 番外5如梦令

  长安六年, 十二月初七,元祁登基后迎来了第一场雪。

  元祁头疼欲裂,缓缓从龙床上起来,看着满殿狼藉, 昨夜侍寝的美人已经离开,甜腻的淫香还未散尽,香炉里的龙涎香早就灭了。

  他单手捏着绞痛的眉心, 觉得自己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阿则满身是血死在了他的怀里。

  他痛不欲生, 撕心裂肺。

  夏司从外头进来,压低声道:“皇上,小主子在殿外跪了一宿了,毕竟是个孩子, 皇上可否让他先起来?”

  元祁神情恍惚地问:“谁?阿则么?”

  “正是小主子。”夏司毕恭毕敬道。

  元祁愣了愣,忽然一掀被子连鞋袜都顾不得穿, 大步流星地冲出殿门,果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地上, 肩头落满了雪, 冻得瑟瑟发抖, 小脸酱紫。

  可仍旧保持着跪姿,竟半点不敢挪动。

  只是见到元祁时,才颤着声儿道:“皇兄,我……我知道错了,皇兄饶了我吧?皇兄。”

  元祁难言悲苦,冲过去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大步流星地冲回内殿,连声吩咐宫人传太医来。

  阿则吓得瑟瑟发抖,才一碰到龙床立马就往地上窜,口中忙道:“皇兄,我不敢了,皇兄!”

  “阿则别怕,皇兄不会再伤害你了。”元祁将人从地上掐起来,扯过锦被给他裹好,拥着他觉得很不真实,好像在做梦一样。

  前世他抱了三十年的白骨,今世还是个软软小小的孩子,老天开眼,竟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阿则冻得眼泪汪汪,吓得瑟瑟发抖,即便被元祁抱在怀里,还是害怕地缩成一小团,像是被人打怕了的流浪狗,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又怕哭出声会被元祁厌恶,死死咬紧下唇忍着。

  元祁心疼得厉害,还没等太医过来就掀开阿则的裤腿,想看看他伤成什么样了。殿里温暖如春,即便解开衣服也不会冷,一件件把孩子的衣衫剥掉。

  没有想象中的宛如剥皮的鸡蛋,到处伤痕累累,胳膊腿上布满青紫,两个膝盖肿成了馒头,厉害些的破皮流血。

  可阿则也没有喊痛,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细弱蚊蝇地说:“皇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再也不会了。”

  元祁眸色一暗,将人抱在怀里哭得泣不成声。一遍遍地念着他的名字,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太医过来诊断,说只是些皮肉伤,修养几天便好了。

  可元祁仍旧放心不下,不肯放阿则回去,就让他躺在龙床上,吹温了粥,一勺一勺喂他喝下。

  初时阿则害怕得很,只要元祁一抬手,他立马抱头往角落里一缩,浑身瑟瑟发抖,后来渐渐放松了些,但仍旧很紧张,哪里都不敢碰,两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端端正正。

  时不时抬眸偷觑着元祁的脸色,但凡见他蹙个眉头,立马就跪下。

  元祁痛不可遏,前世总觉得阿则骨头轻贱,一身卑劣,可现如今才知,竟是自己一手把他变成这样的。难过到了极点,恨不得把所有的兄宠都捧在他的面前。

  可阿则害怕至极,根本不敢相信元祁会对他好。

  元祁痛苦极了,当即立了道圣旨,收他当义弟,名字仍旧延用“元枫”二字。

  在这个时空里,没有沈执,永远都没有沈执。

  只有一个叫做元枫的孩子。

  元祁很宠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宠。除了上早朝时不能带他之外,任何时间都将元枫带在身边。

  白日抱着他批阅奏折,晚上抱着他入睡。元枫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前饥一顿饱一顿,骨头都没长好,看起来比元瑾瘦弱多了。

  元祁苦思冥想,命太医院研究个药膳出来,务必将元枫的身体调养好。

  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早上起来时整个皇宫冰天雪地,元祁命人给元枫做了几套棉衣御寒,千叮咛万嘱咐,不可用任何青色的布料。

  他太害怕了,前世三十年,每一天晚上都能梦见沈执一身青衫染血,死时满殿甜腥,墙面地板上喷得到处都是鲜血。

  沈执的面容安详,右手搭在身侧,被啃咬的血肉模糊,断了的血管和经脉都露在外面。

  元祁太害怕了,搂紧了怀里的小团子,浑身颤抖不已,元枫肉乎乎的小手搂着他的脖颈,稚嫩的声音响在耳畔。

  “皇兄,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当大将军!”

  元祁问他:“为什么想当大将军?保家卫国的重担,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扛

  得起的。”

  元枫回他:“我想守着皇兄,一辈子守着皇兄!”

  前世沈执这么大时,也说过同样的话,当时元祁从未放在心上,甚至觉得沈执不知天高地厚。

  如今再听已是过来人,眼窝又忍不住热了起来。

  元祁一直都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元枫是元枫,沈执是沈执。

  不管他怎么弥补元枫,上一个时空的沈执都感觉不到了。

  世间再无沈执此人了,再也寻不到他的任何踪迹了。

  元祁曾经错过了沈执的成长经历,这次再也不想错过元枫的成长经历。他牵着元枫的手,带他堆雪人,去京郊打猎,春日里带他放风筝,夏日里陪他摘莲蓬,春去秋来过了两年。

  一直到长安八年,帝师谢良告老还乡。

  其实元祁同自己这位授业恩师恩怨很深。

  少年时被其各种约束管制,把他当个木偶一样装在套子里,逼他成为一位人人称羡的太子,一位合格的储君。

  元祁亦是感激他的,每次先皇动了废太子的心思,皆是恩师再三引经据典,保住了他的太子位。

  如今恩师想告老还乡,元祁焉有不准。

  前世元祁恨谢家满门入骨,害谢良在回青州的半路暴毙而亡,之后又拿谢陵的命,逼死谢大人和其夫人。

  长安八年,宁王元晋得知谢良告老还乡,便千里迢迢从雁北赶去青州报复,引起了暴乱。

  待元祁去时,青州已经乱成了一团。

  许是缘分使然,元祁再一次遇见了年仅六岁的顾青辞,不,应该是谢初黎才对。

  谢初黎还是孩子模样,面容稚嫩,但也不失俊秀,元枫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凑过去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别害怕,我兄长不是坏人,我们会送你回家的,你别哭啊!”

  “我想回家,我想找我哥哥!”

  元枫问:“你家在哪儿?你哥哥叫什么?”

  “我是谢家的孩子,我哥哥叫谢陵。”

  “谢陵,好熟悉的名字。”元枫当时愣了愣,抬眸望着元祁,“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元祁当即大惊失色,前世沈执死前,把谢陵二字念了有千百回,已经成了自己此生的噩梦。他曾经亲手把沈执推进了谢陵怀里,今

  生再不可能将元枫也推出去了。

  于是当机立断,命夏司将谢初黎送回去,之后就拉着元枫离开此地。

  谢初黎从后面追了过来,拉着元枫的衣袖,把那枚玉佩递了过来:“这个送给你,谢谢二位哥哥的救命之恩。”

  又是这块玉佩!

  元祁恨到了骨子里,一把将玉佩丢还给谢初黎,冷着脸道:“谁稀罕你的东西!滚开!”

  谢初黎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元枫不解地抬眸询问:“为什么凶他?他也没有做错什么!”

  元祁心道:所有人都没有错,是我错了。

  可明面上拉起元枫就走,一刻都不想在青州多待了。

  哪知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元祁那么妨着谢陵,终究还是再度相遇了。

  谢陵背起谢初黎,抬眸深深地望了眼前两人,拱手拜谢,元枫就躲在元祁身后看他,一直看他,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元祁气得伸手捂他的眼睛,呵斥道:“不许看他!”

  “这个哥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元枫不听,扒开元祁的手继续盯着谢陵看,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眼角缓缓落下泪来,很认真地告诉元祁,“我肯定见过他的!”

  元祁几乎气得吐血了,强拽着元枫上船,按着他的头,不许他再回头看谢陵。忙吩咐船家赶紧开船,片刻都不敢耽搁。

  元枫将他推开,蹭蹭蹭跑到甲板上,踮起脚尖往岸边眺望,谢陵还未离开,站在岸边,一身白衣胜雪,海风一吹仿佛雪莲层层怒放,端得上是神姿高砌。

  “阿则!快进船舱,那里风大!当心染了风寒!”元祁上来要将人抓回去。

  元枫不动,任由他抓,只是低头使劲揉了揉眼眶,疑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他眼睛就涩涩得疼,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皇兄,我究竟在哪里见过他?”

  元祁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时空里的沈执还对谢陵如此念念不忘,真的是上辈子欠了多少情债,这辈子还要这般偿还。

  他害怕极了,跪下来抱紧元枫,痛苦地耳语道:“阿则,不要离开皇兄,好不好?阿则,皇兄会宠你,爱你,照顾你一辈子的,阿则,不要离开皇兄,好不好?”

  元枫不解其意,只是点头很认真地告诉他:“我永远都

  不会离开皇兄,谁敢伤害皇兄,我灭了他全族!”

  可元祁知道,不管是元枫还是沈执,心里最深处总是有谢陵的位置。

  元祁害怕重蹈覆辙,随意寻了个由头,禁止谢家后代入朝为官,他以为如此一来,谢陵同元枫之间就再无可能了。

  元瑾如今也六岁了,曾经有多厌烦沈执,现如今就有多厌烦元枫。

  两个人根本不能在一起,每次一见面就要吵架。不管是吵架还是打架,元瑾都不是元枫的对手。

  元枫每次赢了,都会洋洋得意地告诉元祁:“皇兄,你看,我最厉害!”

  元祁不知该袒护谁才好,但他知道不能再伤害这个时空里的沈执了。他会弯下腰来,左手抱元枫,右手抱元瑾,有时候小十七也在,他就没有办法同时抱三个孩子了。

  每到这时元瑾总会说:“元枫!你滚下去!让阿宝上来!”

  “你才滚下去!皇兄愿意抱谁就抱谁!”元枫会跟他争执不休。

  可元枫总是嘴上不饶人,可行动上很善解人意。他会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元祁说:“皇兄,我腿麻了,你放我下来走走吧?”

  然后顺手把小十七往元祁怀里一送,说一句:“皇兄也抱一抱阿宝罢?阿宝没有人抱,很可怜的!”

  可是前世的沈执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抱的,每次都躲在墙角,看着元祁抱元瑾,抱小十七,每次都羡慕地咬手指。

  元祁心疼得无以复加。

  结果元枫又道:“皇兄别累着了。”

  元祁更觉得心痛。

  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狠下心肠,那么虐杀沈执。

  那么重的廷杖砸在少年单薄的身体上,每一杖都能把骨头砸碎掉,当时沈执不哭也不闹,软软地趴在长凳上,可十根手指死死抠住凳脚。

  沈执很疼的,有很多次都忍不住疼,用头使劲往凳子上撞,那会儿元祁就该察觉到的,这个少年已经动了自杀的念头。

  可元祁迟迟未能察觉,最终酿成惨祸,眼睁睁地看着沈执死在了自己面前。

  他无论怎么捂住沈执的伤口,无论怎么跪下来求他活过来,沈执就是一声不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世界。一个字都没有留。

  元祁痛彻心扉,弯下腰来,直接让元枫骑在他的脖颈上,这样

  一来就能同时把三个弟弟抱在怀里了。他想留住这三个弟弟,一个都不肯放手。

  元瑾生了很大的气,双臂环胸气鼓鼓道:“皇兄就是偏心!明明元枫是义弟,可皇兄就是疼他比我和阿宝多些!”

  元祁道:“皇兄一样疼的。”

  只不过亏欠沈执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他害怕稍微放手,元枫就跟沈执一样,惨死在他的面前。

  元枫却主动替元祁解围:“皇兄最宠爱的当然是你跟阿宝!永远都是你们!我才不跟你们抢东西!”

  前世的沈执也是这样的,从始至终不争不抢,可元祁仍旧觉得他心机叵测,觉得他心怀鬼胎,痴心妄想些不该碰的东西。

  说起来也很可笑讽刺,上一个时空里,沈执死时身无分文,除了满身鲜血和伤痕外什么东西都没有。甚至连一口薄棺,一卷草席都买不起。

  可哪怕是街头要饭的乞丐,也不至于身无分文罢。

  元祁颤着声道:“阿瑾,你不要总是欺负小枫,他是你哥哥。”

  “我才没有他这样的哥哥,谁知道他是什么来历,保不齐就是宫女和侍卫私通的野种,也就生得好看,要是不好看,皇兄才懒得看他一眼!”

  “阿瑾!不许说这种话,是谁教你的?”元祁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将三个孩子都放下来,呵斥道:“跪下!”

  元瑾很不服气地跪下,大声道:“本来就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谁知道元枫是谁的孩子?皇兄糊涂了,连谁是亲弟弟都分不清楚!”

  “你再顶嘴!”

  元枫忙抱着元祁的手臂,急声道:“皇兄不要生气!阿瑾年纪小,说的话当不得真的!”

  “他与你同岁!”

  “可我是哥哥啊!”元枫坚持道:“我是哥哥!我不能跟弟弟计较!”

  元祁一阵怅然。

  是啊,当哥哥的怎么能跟弟弟一般计较。

  他当初亲手把最爱的弟弟折磨至死了!

  折磨至死!

  在痛苦和悔恨中煎熬了三十年!

  太恐怖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刑罚,不杀人不流血,可却让人痛断肝肠,痛不欲生!

  元祁突然双手掩面,不知该何去何从。阿宝年纪最小,吓得哇哇大哭,元枫一边抱着阿宝哄,一边将元

  瑾拉起来,甚至还跟他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任何东西。等皇兄允许我开府建衙了,我就远远离开京城。”

  “不准!你永远都不许离开京城!永远都不许离开皇兄半步!你不能去找谢陵!朕不许你再跟谢陵走!”元祁突然暴怒起来,按着元枫的双肩,厉声道:“听见没有!朕不许你跟谢陵走!不许!”

  元枫被吓了一跳,三个孩子都吓傻了。元瑾甚至还问:“谢陵是谁?”

  元祁觉得自己快被折磨疯了,让人将阿宝和元瑾带走,掐起元枫就往寝宫去,自己动手写了一封保证书,强逼元枫在上面画押。

  元枫看了一眼,读道:“元枫在此跟皇兄保证,永生永世都不得离京,不得与谢陵相见。”

  他抬眸问元祁:“皇兄,我与谢陵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不能跟他见面?”

  “不许问!快按手印!”元祁抓住他的手,强逼他画押,之后才大松口气似的,又将人圈在怀里,满脸认真地告诉他,“小枫,你是皇兄此生最爱的弟弟,皇兄不许你离开京城,你必须陪在皇兄身边。”

  元枫道:“只要皇兄不逐我出京,我当然会永远陪在皇兄身边!”

  元祁更觉得心痛难忍。

  总想给元枫最好的,想给元枫一个好的未来,想亲眼看着他娶妻生子。

  可元枫终究不是沈执啊!

  元祁抱着他痛苦地哽咽着,一声声地求他不要离开自己。

  元枫不解其意,可隐隐察觉到自己好像只是别人的替身,因为皇兄有好几次都唤他沈执。

  他不知道沈执是谁,只知道自己不是沈执。

  甚至觉得皇兄为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沈执。

  于是很天真地问他:“皇兄,你是不是想让我消失,让沈执回来?”

  元祁差点当场癫狂了,慌不择言地告诉元枫,不是这样的,皇兄最爱的弟弟是元枫,世界上根本没有沈执。

  元枫却道:“没有关系,如果我消失了,能换沈执回来,我也愿意,只要皇兄高兴。”

  时至今日元祁才发觉,即便重新来过,他跟沈执再也回不去了。

  沈执惨死在了上一个时空里,永生永世都回不来了。

  他回不来了。

  元祁抱着元枫哭得泣不成声,一遍遍地请求原谅。

  元枫拍了拍元祁的后背,轻声道:“皇兄,你别难过,虽然我不知道沈执是谁,但我相信他若是看见皇兄这样,一定会原谅皇兄的。”

  可是沈执已经死了,什么都看不见了。

  从始至终沈执都没有得到谢陵的原谅,也没有得到元祁迟来的道歉。

  沈执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地去了。

  元祁不知道该怎么留住元枫,只知道要对他好。

  元枫也很争气,写的字很漂亮,文章也通顺,武功也好。

  元祁捧着元枫的右手,隔着两个时空亲吻他的掌心,轻声道:“小枫,皇兄错了。”

  元枫知道,这句话不是同他说的,只是在跟那位素未蒙面的沈执说的。

  一直到元枫十七岁,元祁发了疯一样,不肯让他出宫半步,勒令天下所有姓谢的人不准入京,否则格杀勿论。

  可缘分自有天定,元枫终究是与谢陵在茫茫人海中重逢。

  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任周围人潮拥挤,川流不息。

  元枫名如其人,眼角的泪痣比深秋时的枫叶还要鲜艳,一身青衫,白玉为冠,腰束玉环,手里执着一把折扇。

  终是风度翩翩,如玉如兰。

  “这位哥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敢问尊姓大名?”

  “免贵姓谢,单字陵。”

  “谢……陵,真是好名字。”

  谢陵问他:“你是?”

  “你我见过面的,当时在青州,我只有这么高。”元枫用手比划了高度,笑着道:“才到你腰。”

  谢陵道:“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元枫耸了耸肩,随意道:“张三,李四,王五,沈六,随便你叫吧。”

  “这怎么能随便,要不然我唤你沈执罢。”谢陵抬眸望着他,笑意吟吟的,“好不好?”

  元枫笑道:“怎么又是沈执啊!”

  待元祁发现元枫离开时,发了疯一样地寻他,可只能寻到他留下的一封信,上面写着: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有缘自会重逢。

  元祁忍不住泪流满面,终究是帝王命格,一生求不得盼不得爱而不得。

  他发动了所有的暗卫军,下了死命令,务必让人将元枫带回来,哪怕是绑也得绑回来。

  可元枫执意离开,谁又能阻拦他分毫。

  终究是元祁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独守了万里河山,永堕无边孤独。

  ……

  沈执梦醒时,外头天色微亮,再过不久就要上早朝了。谢陵就躺在他身侧,睡颜安然。

  幸而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