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特小说>古代言情>诓世>第122章 突然一击

  江湖言, 绝剑有三, 神刀有二。

  三绝剑为罗浮“青川引”、无极“风云怒”与天人师的佩剑“定干戈”, 两神刀为天龙寺“净世斩”与须弥山“因果轮”。

  并非全天下的神兵利器只有这七把,盖因刀剑凭其主人的功勋事迹而扬名四海, 没有足够精彩故事的兵器没有资格入绝剑神刀谱。

  曾有人敬佩于那只身撑山的柳姓刀客,试图将他的佩刀添入神刀之列。然而那人太过神秘,像是被刻意抹去的一段历史,刀名不知, 姓名不具,甚至有人疑问柳刀客只是一则杜撰出来的故事, 始终未能入榜。

  无论如何,刀剑能冠以绝剑、神刀之名, 都是其剑主、刀主实打实战出来的名声。

  风云怒也是一般。

  它在绝剑谱上落下一笔, 源自于四十年前,与青川引联手,共战“佛皇”迦南九叶。

  那时,裴昭尚还年轻, 梵慧魔罗也未崭露头角,迦南九叶是那一代的超脱众生下的第一人。

  佛陀转世, 天之骄子, 心怀凌云壮志,想要跃上云端, 一窥众生之上的风景。然却在冲击超脱之时,不幸被心魔所惑, 本性颠倒,但凡僧佛崇信的他皆违背,但凡戒律不允的他皆放手妄为,杀人淫/女,惑乱信众,无所无为,彻底沦为邪魔。

  尹剑心适逢其会,撞破迦南九叶恶面,邀约师兄联手诛魔。两人以初入半步超脱的境界,与这位当世第三的强者及他手下数千佛子交手。

  虽伤重几死,但最终摘下了迦南九叶人头,且肃清整个鬼佛窟。

  凭此一战,风云怒步青川引之后,幸入绝剑谱。

  四十年过去,几多风浪颠簸,雨雪磋磨,当初意气风发熬成今日老朽。

  虽初心不在,枷锁满身,但尹剑心的能为超凡已是天下可数。

  怒风澎湃,宛如风雨来临前,拍击礁岸的海潮,一浪高过一浪,将周围一切扫飞出去。

  阿尔罕垂头躬身,双手交叉挡在身前,艰难抵挡狂风。身边不时有的同伴倒飞出去,像是被秋风扫过的树叶。狂风不断增大,靴子已经抓不住地。他艰难地屈膝矮身,拔出弯刀插在地上,好歹稳住身形。

  接着怒风入霄接引云涛,云雾降下,以尹剑心为核心聚拢,宛如云生结海,四方茫茫不见。

  阿尔罕茫然四顾,目之所及皆是云雾,扯着嗓门大喊:“刀戮王!”

  穆洛离他不算太远,听见呼唤,想要回应。不等张口,便人捂嘴,只能发出一两声呜咽。

  然后他被捆住双臂,两只臂膀从腋下穿过,拽起他撤离战场。

  古怪的是,无极殿弟子全都跟随在后,未管尹剑心如何,仿佛刻意让自家殿尊殿后。在云海之中,走得毫不犹豫,且稳稳当当,视云雾狂风于无物。

  即将走到云海边界时,有一道人影挡在路前,无极殿弟子停下脚步,做戒备之色。

  对方向他们行来,每走一步,足畔生出花草藤蔓,在脚踝攀缠,令他在这大风之中如履平地。

  身影渐渐清晰,是手握青川引的商崔嵬。

  为首的两名无极殿弟子对视一眼,一人上前,抱拳道:“剑子这是何意?”

  商崔嵬目光落在穆洛身上。

  “他是我罗浮之人,我不答应,你们带不走他。”

  无极殿弟子皱起眉峰:“剑子,这是无极殿尊吩咐,你是要蔑视师长,无故抗令么?”

  “不是听话,就是蔑视师长么?”商崔嵬面露痛苦,闭上眼睛,轻声叹息。再睁眼时,已下定某种决心,碧色长剑亮于手中。青川引柔和轻鸣,泛起粼粼光波,温柔地鼓励他说出心中之话。

  “我已当了二十多年的金丝雀,是时候该走出樊笼,学会自己飞翔。”

  云海茫茫,流风弥野。

  裴戎掌刀四顾。

  云层结得极厚,宛如一面环状石墙,将他包围其中。白雾变化不定,不断生出人物面孔,风如刻刀翻飞,在云墙上纹出浮雕壁画。有美艳动人的天女,有仙风道骨的神君,有威武雄壮的天将,有腾跃云海的蛟龙,管弦雅乐,颂经论道,兵戈交鸣,沧海龙吟……

  他像是孤身进入了天庭布下的军阵之中。

  裴戎心中不起波澜,握刀之手没有一丝颤动。他沉着地将局面尽纳眼底,目光凝于前方。

  云雾大军前,尹剑心长身而立,气息厚重,巍峨如岳。

  风云怒斜指地面,长吟不绝,宛如阵前号角,急不可耐地想要开启这一战。

  狭刀微转,裴戎一面思索策略,一面笑道:“好大的阵仗。”

  “四十年前,我与你爹联手诛迦南九叶。对方虽已跨出最后一步,但到底为心魔所惑,神智不清,能为也大打折扣。我与你爹两个半步超脱,联手挑战于他,已是狮心虎胆。”

  “未想你竟青出于蓝,要以入微境,跨越一个大阶,只身战我这名半步超脱巅峰。”

  “若非胆量惊人,便是有所依仗。”

  尹剑心冷面肃容,目光平举,未落裴戎身上,而是望向其身后,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御众师,我们是多少年对手,彼此了解颇深,你同裴戎一处,便不会任他孤身前来。”

  “堂堂大能人物躲在小辈身后惹人笑话,莫不是想寻机偷袭?”

  裴戎身后影子沸腾,幽雾散开,现出墨裘绯衣的一人。

  宽大的长袖展开,从背后将人搂住,如云长发自人肩头流泻而下,仿佛为人披一身墨色风氅。

  “要我帮忙么?”阿蟾问

  “不用,我想借尹殿尊之手,掂一掂自己的斤两。”裴戎说。

  阿蟾朗声一笑,这才抬眼看向尹剑心。

  “幼鹰成年之时,会狩猎羚羊以夸耀自己的锋喙利爪。狼崽长成之际,会挑战老狼以证明自己足够强壮。”

  “我家阿戎向你发出他长成后第一声咆哮,小心了,若是小觑,可是要丢脸的。”

  说罢,松开裴戎,长袖一振,乘浮云流风,向后飘去。

  他之身后,风云结成的天女仙君发出哀鸣,蓦然崩解溃散,重新化为云雾,聚成一方云台。

  阿蟾落在那云台之上,盘腿而坐,抬手做一“请”字,将云海间的战场让与二人。

  尽管阿蟾展示出置身事外的态度,尹剑心却不很信,目光虽回到裴戎身上,但心神时刻关注对方。

  裴戎也不在意尹剑心对他的轻视,当前而言,他确实没有资格要对方将自己视若大敌。

  扔掉刀鞘,手中狭刀化为流光,向人杀去。

  尹剑心能为超他太多,若试探或藏拙,过不了几招便会落败,因而一出手便是最强之式。

  澎湃杀意爆发,温度陡降,连云气有凝雾结冰的征兆。刀行之处,仿佛由生入死,云海变得黯淡。

  欲令人死,先由己死,诛法灭道,无我无度……欲令人死,先由己死,诛法灭道,无我无度……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

  耳边似千万僧侣念诵,裴戎听不见其他,也看不见其他,仿佛天地杀机附于这一刀之上。

  渴望见血,渴望杀生,若不能斩杀对手,那便斩杀自己!

  尹剑心直面这一刀,无甚念头起伏。

  在他看来,裴戎将一篇绝世刀经运使得实在浅显,杀意流于表面,未能浸润于刀骨之中。

  百兵皆有道,裴戎尚未找到属于自己的道,因而他所使只是刀法,而非刀道。

  扬剑一指,凝结成墙的云雾顿时涌动起来,仿若层层拔高的海啸,裹着无数天女仙君,向裴戎席卷而去。

  裴戎乘着这一刀而来,他心念决绝,迎着云啸分毫不退,欲以眇眇之身,迎接天地之力。

  在劈出那穿云破雾的一刀后,像是落入大海的小鱼,身形被云涛淹没。

  刀风突破风涛云潮,斩到尹剑心面前,被他抬剑一格,便轻而易举挡下。

  看着不断翻滚的云潮,不见内里情形,只看看到不时有刀光闪过,仿佛云中的雷霆。

  不认为裴戎能够轻易闯关,尹剑心不再关注,抬手看向端坐云台之人。

  “御众师,自长泰一别,再无照面之时,何妨借此闲暇,叙一叙旧?”阿蟾盘腿高坐,手按膝头,身姿端凝。专注观看裴戎的目光分初一缕,往他身上淡淡一扫。

  “我同你只有旧怨,有何旧情可叙?”

  没到一句客气话,被对方直接打了回来,尹剑心噎了一噎。

  沉默片刻,舍了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听闻半个时辰前,陀罗尼遇刺,而青丘山头出现了两位御众师?”

  “听闻?”阿蟾浑不在意,平淡道,“不用掩饰你等在我苦海安插有探子的事了?”

  尹剑心摇头道:“何需掩饰。”

  “这百年来,你我双方互相派人去渗透探秘的人还少了么?不过都是些外围成员,只能探听些边角消息。”

  “我慈航派去苦海最大的卧底就在这里。”目光投向被云雾淹没的人影,“御众师也未曾在意不是么?”

  “可笑,旁人怎配同他比?”

  阿蟾轻拍膝头,身前倾,居高临下俯视于人。

  “你非陆念慈,没有他那种舌灿莲花的本事,便休要在我面前卖弄口舌。”

  尹剑心又被说得哑然,微抿一唇,冷声道:“既然你梵慧魔罗快人快语,那我便开诚布公。”

  “你我心知肚明,苦海此行是为取明尊圣火助李红尘消除隐患,恢复功体。”

  “照常理说,此事事关重大,我慈航应当精锐尽出,阻碍你等。”

  “但时至今日,也仅我一人现身大漠,御众师可知,是何缘故?”

  阿蟾长眉微敛,双眼称量着尹剑心,目光明锐,仿佛能剜下人皮,看透他内里的算计。

  “你慈航殿尊去二存四,其中清壶杨素自裴昭死后,再未踏出白玉京半步,不知是生是死,是禁是囚。而陆念慈应是守在玉霄天,琢磨着如何用胎藏佛莲替江轻雪疗伤……”

  竖起一掌,打断想要说话的尹剑心。

  “别否认胎藏佛莲在你们手里,我收走了秦莲见的遗骸,借此遗骨推演过由其孕育的道器身在何处,然而结果是一片混沌。除了玉霄天,还有何处能对我掩藏天机?”

  “至于卫太乙与万归心,或有一人坐镇白玉京,只余一人……”他看着尹剑心,淡淡道,“说罢,你们做了什么?”

  尹剑心将手负于身后,流云清风摇曳衣袂。

  “此事还要从你梵慧魔罗对古漠挞的部署说起。”

  “自李红尘沉寂后,御众师作为苦海最高战力,只身撑起局面,若非必要,不会轻易踏出苦海。”

  “而这次,你为了明尊圣火,下了一步险棋。不但亲临大漠,还带走了所有能战的部主。且将六部精锐抽调一空,组成大军,晚你十日出海。目前埋伏在大漠西北边陲,只有七日路程,便能与你汇合。”

  “据我等推测,你的打算应是假意应允陀罗尼的交易,杀掉刀戮王后,推动他全面发动对大雁城的绞杀。在大雁城被灭,拿督也元气大伤之际,即刻兴兵,进入大漠,做捕蝉螳螂身后的黄雀,将古漠挞纳入你之麾下。”

  “如此一来,无论明尊圣火藏于大漠何处,皆在你囊中。”尹剑心抚掌而叹,“若是顺利,自然是一出上上策。”

  “然而,你没想到,陀罗尼早已归服于我慈航,我们给了他指令,要他将会盟地点定在路程遥远的秣马城,且一路寻欢作乐,拖延你的时间。”

  “你这一奇招的关键就是要快,否则拖得久了,便会暴露后防的空虚。”

  闻言,阿蟾目光微沉:“所以,你们在拖着我的时候,遣人去了苦海?”

  尹剑心见这魔头变色,畅然一笑,握剑抱拳,向东面拱手。

  “不错,就在昨日,大觉师已踏破苦海,进入苦海内岛那座只有李红尘与梵慧魔罗的能够踏足的‘众生殿’。”

  “你猜大觉师看见了什么?”目光如刀钉在人身上,不放过一切蛛丝马迹,“他看见,那座宫殿金玉在外,内中腐朽。里面不但空无一人。且满是蛛网、尘土,甚至连大梁都被蛀空,成了虫蚁的巢穴,竟是数十年无人居住的模样!”

  “李红尘哪里去了?”他厉声喝问。

  “躲起来了?可对于他而言,哪里有比苦海更安全的去处?或是他跌落超脱,不得已化身成了旁人?依照他那骄桀的脾性,必不愿意居于人下,哪怕只是伪装,也有违其本性。”

  灼灼目光凝视阿蟾,话语投落下,掷出金石之音。

  “所以,我是否该唤你一声‘众生主’?”

  面对尹剑心的质问,阿蟾长眸一转,凝幽光若静海,侧颜傀俄若玉山。

  苦海被破这般骇人的消息,未能令他动容分毫。

  他的人像是夜中的风云与林间的霜霰,能被他放于心间的东西太少,随手抛弃的东西又太多,即便是亲手建起的苦海在他心底也占不了半寸之地。

  只颇为趣味慈航众人的判断。

  “为何不能是李红尘已死,而活着的人是梵慧魔罗?”

  尹剑心眼底极短暂地划过一缕悲色,很快掩盖于冷峻的面孔之下。

  “因为顾师弟。”

  “顾师弟,他……给了梵慧魔罗穿心一剑后,是自己挺胸去接下对方那一刀。”

  “他被我们救回慈航,本无求生之意,任凭使用多少丹药也不见好转。却在听闻苦海传出梵慧魔罗无碍的消息后,硬生生挺了过来,但根基全废,只余一具残躯。”

  “他跪求师尊让他离开白玉京,建起那曲柳山庄,除了肩负扰乱西沧海商贸的任务外,是希望离得苦海近一些,希望梵慧魔罗能来见他。”

  顿了顿,嗓音渐哑,渐苍凉:“然而,顾师弟……只等到苦海御众师命人屠戮曲柳山庄满门的消息。”

  “我们要他先行返回白玉京,但是他拒绝了,说‘心已非初心,人已非故人’。”

  “我等原本以为,顾师弟是对梵慧魔罗的绝情心死,直到大觉师踏破众生殿,方才明白,他指的是梵慧魔罗早已不在人世。”

  “绝情?哈,绝情者究竟是谁?”

  突然,一道低沉,磁性但暗压怒意的声音响起,其情绪颠簸起伏甚为剧烈,令尹剑心愕然而顾。

  只见白云台上,有大风乍起,殷红长袖如火飞扬。

  人头微垂,白如玉竹的手指捂住半面,只露一双幽邃长眸,似有大雾弥野,流转如漩,一股如焱威势将周遭流风烧灼得滚烫。

  尹剑心拧起眉峰,只觉对方像是蓦然变了一人。

  若说先前深沉静谧宛如月下深海,此刻便是炽烈危险似阎狱业火。

  “不愧是江轻雪教出来的弟子,能一面说笑着爱你敬你,一面将刀插入你的心窝。明明只爱自己,将旁人视作垫脚之阶,却又假做深情,令一些痴愚之人空抱期望。”

  “你们……他究竟要将人心玩弄到何种地步才肯罢休?我那大徒弟……柳疏风是瞎了眼,才认为与他相知相爱。本君也是瞎了眼,才认为他尊师重道,又聪颖无双,能继承我衣钵……”

  声音微微一顿,气息再变,睫羽颤了颤,缓缓放手,墨裘红衣的男子又恢复到那般淡若月下疏影的感觉。

  阿蟾揉了揉额头,眉峰微蹙,略感烦躁地蜷起手指,拇指抵住食指,来回摩挲。

  见尹剑心目光古怪地看着他,动作一顿,长袖一抖,盖住手指,平静道:“方才不留神,把只坏脾气的猫儿放了出来,管教无方,莫要在意。”

  忽然目光一烁,像是看见了什么,唇角微扬。

  “我是李红尘也好,梵慧魔罗也罢,江轻雪伤愈前,你们无人能奈何我。”

  身躯前倾,手肘搁于膝头:“尹剑心,给你一个忠告,你这张老脸马上要丢了。”

  尹剑心立刻转身,阿蟾话音未落之前,便觉背心刺痛,有一种的危机感袭来。

  扬剑回护,却为时晚矣,只堪堪侧身,避过要害,狭刀从他左肩贯入,穿过肩头,带血飚出。

  看着裴戎近在咫尺的面孔,又扭头看向那片完好无损的云海,心中震惊难言。

  “你是怎么突破云之军阵的?”

  裴戎没有回答,他身上有洗不去杀手作风,出手利落,从不废话。

  惊天杀意凝聚一点,刺入尹剑心神魂,令他有一瞬恍惚。左掌瞬出,击于胸、腹等要害。

  尹剑心浑身一震,一口鲜血喷出,剧痛令神智恢复清明。在裴戎下招将行前,风云怒贴着狭刀向人胸膛斩去。

  裴戎凛然不惧,握紧狭刀反手一绞,在从那破开的伤口抽出,带飞大量血肉。于毫厘之差,躲过剑锋。

  足尖点地,毫不恋战向后退去,拉开距离后,狼目逡顾,再度寻找出手的时机。

  尹剑心手捂肩伤,长剑拄地。

  犹自震惊裴戎如何轻松闯过他布下的云阵,目光触及裴戎足下,顺着落下的人影延伸而去,直至望见高坐云台之人。

  所坐之处,逆着阳光,此时红日西落,将阿蟾拓下的影子渐渐拉长。

  顿时浑身一震,通悟其中关窍,恨恨咬牙道:“如影随形!”

  “你坐在那里,就是为了留下这道影子。在裴戎困于云阵之时,你影子能够达到那个地方,令裴戎以如影随形之法融入你的影子,脱离云阵。”

  “在利用与我交谈,等待大日西沉,身影拉长,延伸至我背后,令裴戎得以发动这突然一击。”

  他愤怒地看向裴戎:“你不是说,不要他帮忙么?”

  裴戎手腕一抖,振去刀上血迹,挑起眉峰。

  “尹殿尊,我当了十来年的杀手,今日又同苦海魔头厮混一处,多少也算一个小魔头。”

  “既是魔头,还讲什么仁信?”

  尹剑心气得几欲吐血,对阿蟾愤怒道:“李红尘,你身为超脱众生者的气度呢!”

  阿蟾淡淡一笑:“我的人,我自然要护好。”

  “裴戎是有后台的人,你也是有后台的人。”

  “有本事,让你那位天人师来助你。”

  作者有话要说:

  裴戎:差距那么大,傻子才硬拼呢。

  要用头脑作战,懂吗?